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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晏无奈一笑,轻摇了摇头,“好食好酒,净室无尘。”
    堂前又传来了虞巽卿的声音,楚姜听着,与他昨日在刘呈眼前说的倒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余了指出一句:“徐西屏此人,不得臣之忠心,尽袭臣之卑劣。”
    此言一出,堂中众人都忍不住笑意了,楚姜却觉得此人十分狡猾异常,太子或许并不喜欢他,可是,他会需要一个小人在身边,眼下,东宫信臣里,还没有这样的人。
    虞巽卿一再在太子面前坦诚自己的卑鄙,或许早就挑了这一个空。
    方晏低头看到她蹙眉,手在她面前的案桌上轻叩了一下,待她抬头看时,他便看了眼堂中其余的人。
    沈当跟阿聂一直都注意着他,一看他似乎又要找机会与楚姜独处,不觉默契地上前一步隔开了他。
    楚姜忙拉住阿聂的衣袖,“去吧,采采在这里就够了。”
    一旁楚郁那长随早看出方晏不是府中人,但是一观楚姜,便知她有自己的主意在,得了示意便忙不迭地出去。
    方晏待闲人皆离开了才缓缓走到她身后去,低声道:“不必担心,太子不会信虞十娘是去长安行商的。”
    楚姜勉强点了点头,却又听他道:“陆诩不是纯良之人,顾晟也有卑劣之处,此二者讨好上位者时,不至于像虞巽卿一般敢为万般恶事,尚能守着三分良心做事,有他们在,太子不会重用虞巽卿。”
    这句话实在解开了她的心结,正听到公堂中传来徐西屏的声音,字字句句将虞巽卿时如何交代他的都说了出来,甚至提到了虞少莘,说她是夜间上船,像要隐藏行迹一般,便是送去长安攀附权贵的。
    楚姜喃道:“有这一句,虞巽卿可是落了后了。”
    他不推出虞十娘来,便不能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而推了出来,刘呈当然会怀疑他。
    有水滴乍然落在了她头上,她伸手触了触,余光便见他摘下了斗笠放在一边。
    她收回手问道:“他会不会有什么后手?”
    “不知,只看虞十娘了。”
    公堂上响起了虞少莘的声音,“殿下,民女精于陶朱之道,自以为不是什么暗事,只是家中高堂以为女子该当安居后宅相夫教子,民女实在不甘,这才求去叔父跟前,好在叔父怜悯,愿助我一程,况且民女早有婚约,怎会行不义之事?婚书在此,请殿下与县令一观。”
    楚姜低声叹道:“虞十娘能被虞巽卿选中,还敢孤身一人携巨资入京,话里该有几分真意,值得高看一眼。”
    随着一声落下,公堂中也传来了一阵议论,不过还是楚崧的一句盖棺定论了,“虞詹事在东山这事中或许是没有插手的。”
    方晏来到此处后第一次感到一丝轻快,“楚太傅这话有意思。”
    楚姜也含了笑,“我父亲清风明月,本也看不上污浊泥淖。”
    而公堂之中,刘呈听到楚崧也这么说了,思及楚姜是受害者,且还用得着虞巽卿,便也不再多说,便对那些匪徒以律法治罪,又念其迷途知返,与此事上功过能相抵消,却还要审问他们身上犯下的其他罪孽。
    方晏便笑问:“他们竟不将九娘说出来吗?”
    “我答应了给他们黄金,就一定会给,他们的同伙都已下黄泉,无人能举证他们是否有杀人之罪了。”
    这话就是楚氏能保住他们了,他低头能看到她轻扬的嘴角,一时间那公堂上的事竟也索然起来。
    公堂上徐西屏开始陈冤痛恨,然而堂上众人即便知道虞巽卿可恶,却并没有谁多说一句。
    “事后,该以绞刑判他。”楚姜悠悠道。
    方晏凝起神来,“依周朝律法,是该这么判。”
    公堂随即传来阵阵嘈杂之声,不多时声响稍歇,响起了笑语,是刘呈的声音,“虞卿往后驭下,该温蔼些了。”
    “不知巽卿兄是对此人做了什么,竟叫他行如此恶事也要陷害于你啊!”
    楚姜掩唇,“左叔父当真是不喜他,在殿下面前也要如此问一句,他一向可最是个亲切的人了,不过这一句来得正好,徐西屏向六哥便求了一条,要他那妹子回家去。”
    果真堂上又传来了楚崧的声音,“若是……虞詹事还是尽早断了与此人的情分好。”
    “多谢伯安兄提醒,此事在殿下面前提起也是不堪,臣有一房妾室,当年是徐西屏硬要送来臣府中,以表我二人情谊,唉,听他叱骂倒是臣抢夺良家了,臣这便回去将那妇人遣回徐氏,往后亦当自省……”
    楚姜并不耐烦听他后面冠冕堂皇的话,站起身来,“想来可怜的总是徐西屏那妹子罢了。”
    “当初,也是徐西屏自己将亲妹送上的。”随着她起身,方晏后退了一步。
    她也能想到,“之后呢,晏师兄,之后你要怎么做?”
    方晏看她清凌凌的眼直向自己过来,覆在斗笠上的手暗拨了几下,却只沉静道:“下一步,虞巽卿不会再敢来找你丝毫不自在了。”
    楚姜想起他故意让虞巽卿看见他随自己进来,不知他怎会有这样的定论,淡淡道:“师兄,世事无绝对。”
    “他见过我,却不敢笃定我是谁,我或许是水匪,也可以是太子的人。”
    “可是你不是太子的人。”
    “九娘,我可以是。”他向前一步,语气循循,“而虞巽卿也怕我是,他看到我跟你在一处,更会猜疑害怕,他现在正如履春冰,从他没有在最开始投向太子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在深渊前了,从此事之后,他行事不会如此大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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