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有宫人领命而去,瞧着新帝心情好,赵太监见缝插针:“其实站在陛下这边的大臣还是挺多的,像是谢尚书定远侯他们,他们怎么可能帮着那妖道。定远侯熟通军务,就是先皇都是赞不绝口,若不是因为那妖道兴风作浪搅得满城风雨,先皇出于一番爱护之心,岂舍得让定远侯离开京城,以至于至今西军都督之位都空着,人心惶惶的。”
思及陆霆,新帝顿时心情复杂,嫉妒和感激交织缠绕。
本以为谢允礼能给她幸福,不曾想谢允礼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为了权势另娶陆嘉宁,还妄想委屈她做妾。
好在陆霆愿冒天下之大不韪娶她为妻,将她拯救于水火之中。这是自己想做而做不到的,皇祖父不可能同意她进东宫,更别说正妻。
“定远侯,”新帝顿了顿才道,“是个可靠的。”陆霆本可以把她推出去挽回自己的名声,然而他没有,而是坚定地维护她。
被新帝认为可靠的陆霆应召进宫,再次被委以西军都督的重任,陆霆目光微微一闪,隐晦地看一眼赵太监,本着试一试不吃亏的心理,他给赵太监送了好处,并没抱多大希望,没想到他居然这么管用。
赵太监矜持一笑,心中沾沾自喜,觉得以陛下对自己的信任,他的前途不可限量。
两人做梦都想不到这个任命真正的大功臣是陈锦书。
新帝语重心长:“朕初登基,人心动荡,定远侯定要守好京城门户。”
陆霆立刻跪下表忠心。
新帝颔首:“朕自然信你,不然也不会留下你。”又多说了两句,大理寺少卿黄忠珏姗姗来迟。
没避讳陆霆,新帝直接就任命黄忠珏接过覃正的顺天府尹之位,犹带三分怒气道:“怎么可能找不到证据,但凡有眼睛的都能发现她的针灸效果好到邪门,简直不合常理。可一个个都被她给的那些好处蒙蔽了眼睛。”突然之间,新帝想到了陆霆,转脸问,“定远侯,你府中可有关于这套针灸之术的记载?””
“并无,微臣翻遍整个府邸也问过犬子,未找到只言片语,”陆霆声音发沉,“说来,她母亲段氏健在那些年,从未用过这套针灸之术,若是如此神奇有效,为何不用。微臣私以为怕是其中有不妥之处所以段氏不敢轻易使用,而那不孝女为了对付微臣等人,便不管不顾滥用。”
新帝眼前一亮,如遇知音,就是这个理。
黄忠珏侧目,这哪是亲爹啊,杀父仇人还差不多。这对父女俩还真是恨不得将对方除之后快,这么看来,还真是亲父女,一脉相承的狠辣。
离开乾清宫,黄忠珏笑眯眯问陆霆:“陛下如此重视此案,黄某实在惶恐,想来陆侯爷对善水道长知之甚深,不知可否指点迷津。”不是有句话叫最了解你的人就是你的敌人。
陆霆定定看黄忠珏片刻,忽尔一笑:“速战速决。”
黄忠珏愣住。
陆霆正色:“君臣拉锯的时日越久,对陛下并非好事。”这场拉锯伤的是新帝在老臣心目中的分量,外有藩王虎视眈眈,一着不慎,新帝就可能引火自焚。理智上,陆霆应该劝新帝放过善水,没必要和朝臣们死磕,但是错过这个机会下次未必还会有机会除去善水,陆霆实在不舍错过,只能想方设法尽量减少这件事对新帝的影响。
黄忠珏似懂非懂的点头:“陆侯爷所言极是。”
陆霆看他一眼,心中忧色更重。新帝居然提拔这个人?官复原职固然欢喜,可这位新帝的种种表现,让陆霆的欢喜蒙上一层阴影。先皇何等英明神武,一介白衣打下这偌大江山,然其继承人,陆霆暗暗摇头,远不如也。
自认为很懂的黄忠珏走马上任,成为新的顺天府尹的第一件事就是升堂审问善水,“速速去将妖道提来。”
既然想速战速决,与其花时间炮制证据,不如让犯人亲口招供,不招?黄忠珏冷笑,十八般酷刑下去,他就没见过不肯招的犯人。覃正几个就是没把新帝的话放在心上,要不怎么可能把人关了这么些天,居然弄不到一份新帝想要的口供,怪不得新帝龙颜大怒。
待看见毫发无伤的善水,黄忠珏更是心中暗骂覃正阳奉阴违,不知道还当她是来顺天府牢狱玩耍的,哪有半分钦犯的模样。
“大胆,见了本官还不跪下!”黄忠珏重重敲惊堂木敲下,怒视直挺挺立在那儿善水,大为不喜她那种气定神闲的态度,没有一丝敬畏之态。
善水冷冷盯着黄忠珏。
黄忠珏只觉得她的目光扫过哪儿,哪儿就泛冷,顿时恼羞成怒,自己居然被个小丫头给镇住了!
“旁人敬你三分,本官却不吃你这一套,来人,让她跪好了。”
当下便有两名面色不善的衙差走向善水。
黄忠珏嘴角泛起冷笑,等上了刑,他倒要看看她还能不能摆神医的谱,多次寻她,她偏要拿腔作调说什么没时间,他就让她以后真的没时间。
善水嘴角一翘,也在笑,笑得黄忠珏火冒三丈:“动作快——”他晃了晃身子,不由自主地从椅子上滑下来,溜到桌子底下,眼睁睁看着堂上的人比着赛似的往地上栽,黄忠珏浑身的冷汗顷刻间就冒了出来,怎么可能?知道她精通医术,曾经就靠着迷药从谢家手里逃脱,所以他特特让人在牢里给她换了全套衣裳连发髻都检查过,她怎么还有机会动手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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