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揽着他的脖颈凑上前来,在他唇角吻了一口,看着他呆愣的眼睛,再次回答道,“好。”
燕沉潇还是没有缓过神来,甘棠忍不住笑了笑,“日后殿下想去哪儿,我们便去哪儿。”
这句话像是一道魔咒,燕沉潇即刻便清醒过来了,翘着唇角,“好。”
甘棠才要放下手,燕沉潇忽而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下一秒,唇瓣准确地印在了她的唇角,随后一点点挪动,贴在了她的双唇上。
很软,像是贴着花瓣,又像是贴着轻云。
燕沉潇忍不住舔了舔。
甘棠揽着他脖颈的手一顿,没有放下来,反而收紧了,自己也吻了上去。
两人皆是初出茅庐,没有任何技巧,只是单纯的贴着,或者探出湿润的舌头舔一舔,但感觉足够让人迷醉。
“妻主……”他唤了她一声,尾音轻颤,像是柔弱的花瓣陡然抖落雨珠。
甘棠无师自通,唇瓣沿着他的脸颊吻去,又顺着优美的下颌线吻下,一点一点,从眉骨到鼻子,再到唇瓣,辗转碾压,最后是尖细的下巴,雪白的脖颈。
燕沉潇整个人都软软地倒在了她身上,贴在眼睑上的长睫也忍不住微微颤抖,十指张开插入她如云的发间,随着甘棠的动作,忍受不住地轻轻呜咽了一声。
细细的吻落在了下颌上,如同雨点润湿大地,甘棠目光微垂,落在燕沉潇的脖颈上。
那儿描了一朵海棠花。花瓣绯红,缠着雪白的脖颈在耳根处开了花,颓靡而又艳丽。
她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清浅的,又如同细雨过后的空气,干净、柔软。
跨越大半个大燕,只身来到梁国。
她没有想过会在这儿见到他,还是以那样陌生的模样。
他说过他只会为她跳舞。
一切都成真了。
脖颈上描着的那枝海棠花很夺目,像是开在雪地里,花瓣妖艳似的红,可衬着他刚刚好。
她忍不住吻在这枝海棠花上,唇瓣轻柔地落在上面,激起一阵痒意,又如同雪花一般,冰冰凉凉的。
凉意从脖颈渗透到了燕沉潇昏沉的大脑,如同冷水浇头而下,燕沉潇猛然睁开眼睛。
他忽而伸手推开了甘棠。
甘棠突然被推离,愣愣地看向他。
燕沉潇捂着脖颈,嘴唇颤抖,“妻、妻主……”
甘棠轻声问他,“怎么啦?”
燕沉潇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似乎难以启齿。
方才甘棠吻到了他的伤疤上了……
这么难看的地方……
耳边似乎又响起那个舞伶的话,“一个丑八怪……哪个女人会喜欢?!”
燕沉潇眼睛微酸。
他说不出口。
甘棠见他捂着脖颈,眼里甚至沁出了泪,以为他是不愿意,面容柔和下来,“好了,没事了。”
燕沉潇忍不住了,他憋着眼泪,“对不起……”
甘棠摸了摸他的脸颊,“没事。”
抬眼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她说道,“天色晚了,我们休息好不好?”
燕沉潇死死抿着唇,生怕自己泄出一点哭腔,“嗯……”
甘棠下了床,看着他眉眼柔和,“我帮你把妆洗了好不好?”
燕沉潇捂着脖颈,没有说话,却是摇了摇头,甘棠眉头微蹙,“殿下自己洗?”
燕沉潇含着泪点点头。
竟然吓成这样啊,都不愿让自己碰他了……
甘棠心头微沉,有些愧疚,说道,“好,我等着殿下。”
屋内还驾着一盆水,烘在炭火旁,为夜间洗手备着,所以还算温热。
燕沉潇走过那儿,却是把烛火吹灭了,屋内陷入一片黑暗,只余下炭火燃烧的一点微光。
甘棠微怔,“殿下?”
燕沉潇闷闷地“嗯”了一声,话语里带了些哀求,“妻主别点灯好不好?”
他的声音实在害怕,甘棠心头更沉了,却没有办法,只答应道,“好。”
夜间响起哗啦啦的水声,燕沉潇洗罢脂粉,却不愿意离开。
美丽的海棠花被洗掉了,现在留在他脖颈上的是一道丑陋的疤痕,多么难看啊……
要是这疤痕也能洗掉就好了。
脑海里冒出这个念头,燕沉潇像是魔怔了,不停地搓洗脖颈上的疤痕。
洗掉啊!怎么洗不掉?!
搓洗太久,脖颈一片火辣辣地疼,疤痕却没有任何变化,燕沉潇受不住,无法控制地哽咽了一声。
“殿下?”甘棠担忧的声音响起,“怎么了?”
燕沉潇攥紧手吸了口气,咽下口中的呜咽,“……没有事,妻主不用担心。”
甘棠似乎要下床过来,燕沉潇怕她磕碰到,擦干手回身走了回去,“……我没事,妻主别过来了好不好。”
他走到床边,甘棠摸索着握住他的手,一片冰凉,拢在自己温热的掌心搓了搓。
燕沉潇感受到她掌心的温热,更加难过了,强忍道,“我累了,妻主我们休息好不好?”
甘棠应道,“好。”
两人上了床,盖着同一片被子,燕沉潇贴在甘棠身侧,一只手被她拢着,暖意从掌心蔓延到全身,他握紧了她的手,泪水却忍不住顺着细长的眼角无声流下。
时间好像过去了很久,久到燕沉潇以为甘棠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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