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是跟他吵架的代价,可她就是觉得跟他吵心情好啊,要不然再这么忍下去,她迟早憋出病来不可。
季绾再次坐下,可她看到那大晋官吏律法,脸白了白,真它娘的厚啊...
她抬首看了看周沐白,周沐白你不是讨厌我,你是真的恨我!
季绾已经觉得自己这几日都要贴在这桌案上了。
可周沐白先管她要整理账本的收支汇总,这个更麻烦,需要动脑算啊。
季绾觉得整个人都萎了。
正沮丧之际,有人从身后递来了一张纸放到她的案上,季绾打开一看,喝,这不正是大晋官吏律法?标准的正楷,保证看不出来个人字体。
妈呀,这是那个好心的大人、大爷、兄长干的啊。
季绾转身,无声的朝众官拱手道谢。
众官并未抬头,看似继续手中的公文,可有人却悄悄换了纸张,默出一张张的大晋官吏律法,源源不断地递到季绾面前。
季绾身侧的明青州对她低声道,“你先只管写你的账册,其他的我们来帮你。”
季绾拱手,“大恩不言谢。”
周沐白依旧垂头批阅公文,堂内一举一动都躲不过他的眼睛,可刚才火发的实在是莫名其妙,他向来沉稳,可遇到季韫以后,不知怎么就是对他压不住火。
此刻就算是他们帮他,他也不好发作,只能冷眼看着。
周沐白真的想不清楚,这帮人站在朝堂上撕起来足能够将对方祖宗十八代都送进天牢。
如今却为了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孩在这上下遮掩,就因为他给他们泡了两杯茶?
真是可笑。
傍晚。
季绾终于将账册收支汇总记录放在周沐白的桌案上,还好她算学学得不错,要不然怕是明日都出不去这个殿门。
周沐白收了她辛辛苦苦苦算出来的记录,可看都未看,便和那些普通的文书放在一起。
季绾看着众官早就下了值,如今堂中就只剩了二人,季绾觉得确切来讲,从周沐白对她所作所为不能称之为人,而应该是她家后院的老黄才对。
正神思之际,“抄写的律法呢?”周沐白一边批阅着公文,一边冷声问她。
“还有二十遍。”季绾语气极为低沉,没了吵架时的气焰,她想下值啊....
她朝周沐白眨了眨那双水灵灵的桃花眼,一脸无辜。
“嗯。”
周沐白落下笔,把最后一份文书折好,放在书案上,起身整理了下官袍,又弹了弹袖口,负手信步走出了议政堂的殿门。
想起季韫那一脸委屈的表情,压抑一日的心情忽然晴朗起来,今夜他怕是别想走出集贤殿的大门,跟他悖逆的下场,向来不会很好。
他抬头看了看夜色,漆黑的幕布上挂着繁星,如散落的钻石一般,耀眼又闪亮,今夜星空似乎格外灿烂。
季绾咬着牙持笔抄写官吏律法,好在众位大人已经帮他完成了大部分,剩下的自己今晚熬上一夜应该可以完成。
她一边一边想,周沐白,迟早有一天我要让你来求我,哼!
“季郎君?”
正烦躁之际,听到有人在门口喊她的名字,季绾抬头一看。
她起身施礼,“宁王殿下。”
刘昀淡淡一笑,“无须多礼,就是路过此地,看到灯还亮着,就过来看看,就你一个人?”
季绾点点头,“嗯。”
刘昀见季绾神情似乎有几分落寞,又看着她案上放着官吏律法,就知道他是被周沐白整了。
“被沐白罚了?”刘昀声音十分温和,像是这等叫人悲伤之事,从他口中说出也少了几分悲切。
季绾点点头,“嗯。”
刘昀拾起一张纸看了看,“他管制新人的老法子了。”
“老法子?”季绾抬头看向刘昀。
刘昀放下纸坐在季绾身侧的书案上,捻起一张纸,又研墨,开始帮她默写。
“现在朝堂上任何一位官员都能够将大晋官吏律法默出。”
“大家这么厉害?”季绾讶然。
“因为每个人至少写过一百遍,自然能够默下来。”
季绾心道,原来不止她一个人被周沐白整,这满朝文武都受过他的荼毒,连宁王殿下都没放过呀。
刘昀像是能够猜中她的心思,“我可没写过,我是因为记性好,看过一遍就记住了。”
季绾赞叹,“真厉害。”虽然她也能够,“你帮他们都写过?”
刘昀笑了笑,“你当本王很闲?你是第一个。”
季绾有些意外,忙道“谢过王爷太爱,下官受宠若惊。”
刘昀依旧风轻云淡,“举手之劳。”
.........
周沐白刚刚到了朱雀门,赵顺上前,“爷,您下值了。”
“嗯。”周沐白轻声回了一声。
赵顺看了看周沐白,爷今日心情看似不错。
“爷,想去哪里?”
“回府。”周沐白随意吩咐下去。
“是。”
周沐白上了马车,赵顺开始驾车回周府。
周沐白倚靠在车中软垫上闭眼小憩,眼前忽然浮现出季韫那双含着水汽的桃花眼。
他细细回想那双眼中表露出来的情绪,似乎在怨他,为什么要罚他,为什么要让他熬夜也要写完。
周沐白想到这里,像是有种胜利者高高在上的姿态,心中顿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