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雀桐不喜欢骑马, 可是她喜欢骑马的感觉。
骑马这事儿在上辈子属于有钱人的消遣, 段雀桐也就是个中产阶级,这项活动她都没机会接触。
而且她还是个死宅, 工作之余就喜欢在家里窝着,是个能躺着绝对不会坐着的主儿。
不过穿过来后, 最初的那段儿时间她一直在喝中药, 府里的大夫给她换过好几个方子,味道各有不同, 可却是一脉相承的难喝,那时候她就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锻炼身体。
这一锻炼,她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运动细胞竟然十分不错,只是那时她每日都在府中,一年到头出门的次数都有限, 出去也是乘坐马车, 平日里锻炼的主要方式也就是跑步、散步加做操。
后来离开了琅琊郡, 她亲眼目睹了战乱的频繁, 后来又困居于渤海, 在危机意识的驱使下就学起了骑马。
如今她坐在马背上,视野一下子就拔高了一截, 俯视着站在一旁的郎君, 只觉身心舒畅。
燕北梧还以为她是为了能出去跑马踏青而高兴, 压根没意识到她的隐秘心思,看到她坐的安稳,架势十足,知道她的骑术应该是过关的,自己也翻身上马。
段雀桐还没享受一会儿高人一等的滋味儿呢,就又得仰视了,视角变换的有些突然,不过段雀桐今天高兴,也就不在意这样的小细节了。
春风拂面,鸟鸣啁啾,红莲难得有机会出来,扬开四蹄在原野上撒欢儿似的奔跑,旁边的墨云紧紧跟在一旁。
段雀桐初时还觉得畅快,可被灌了一肚子风的滋味就不大美妙了。
看来以后应该让人多带着它出来跑跑,现在这欢快劲儿明显是有些憋坏了。
燕北梧时刻关注着妻子的情况,他从小生活在马背上,骑马对于他来说就像呼吸一样寻常,可像今天这样的经历却是第一次。
看到马背上英姿飒飒的妻子,燕北梧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他的妻子总能给他带来惊喜!燕北梧悠然地驱马伴在她的身旁。
红莲肆意奔跑了一刻钟,脚步终于慢了下来。
段雀桐轻舒了一口气,她拍着马儿的侧颈,好小子,这性子可真够野的!
没错,红莲是个男孩子。
它听到主人的话,晃了晃脑袋,尾巴一甩一甩,悠然的很。
燕北梧看了一眼,又收回了视线。
段雀桐品着那一眼中的含义:郎君,你是不是在笑我?
燕北梧但笑不语,只是不时地看她一眼,又收回。
段雀桐被他这么一看,忽然有些羞涩起来。
不知为何,他只是随意的一眼却让她的心湖泛起了涟漪,也许是因为那眼里纯然的喜悦,也许是为了那不由自主的关注!
有一种奇特的氛围在两人间酝酿,它夹杂着草木的气息,泥土的润泽,阳光的和煦,那是一种最为自然,最为纯粹的情感。
就这样信马由缰,不知道走了多久,段雀桐心神归位后,忽然发现四野茫茫,她也变得有些茫然了。
郎君,农田在哪个方向啊!之前红莲有些压不住性子,他们就挑了一条人少的路,现在四野都是荒草和树木,远处还有山峦横亘,明显是远离了农田的方向。
燕北梧有些诧异,他的妻子好像不大认得路,四周的环境虽然陌生,可是他们离农田的位置其实并不远,他将马头调转方向,随我来吧!
两人轻夹马腹,这回终于有心情赏景了。
这一看,还真让段雀桐看出了些东西来。放眼望去,蒲公英、马齿苋、败酱草、滇苦菜品种还挺多。
段雀桐高兴地对身边人说:郎君,这里好多野菜啊!
其实她本身对野菜并不喜欢,经过一代代改良的果蔬才更符合她的口味,可是野菜营养价值高,最重要的是能果腹,在这个青黄不接的时候就显得格外珍贵了。
燕北梧:怎么,想吃?
段雀桐:一般吧!不过打打牙祭也可以,回去我让何生通知一声,老人和孩子没事儿出来挖一个时辰,也能给餐桌上多添点儿新鲜的。
她觉得这里的人有些懒,放着吃的都不知道往肚子里填。
回去后她与何生说起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并不是大家不想吃,而是有些野菜有毒,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是不会吃的。
有郎君掌握着方向,段雀桐就全然投入到了北地的春光中。
此时恼人的蚊蝇还没有出现,花草也只有半尺多高,不知名的野花点缀其间,星星点点,娇小可爱。
没过多久,段雀桐就看到了大路,原来是被到处的绿色掩盖住了,踏上大路后,她也就搞清楚了方向,转过一道弯儿,农田就出现在视野中了。
北地春风恼人,从开荒至今,段雀桐只出来看过两次,今日才发现种植的面积十分广袤,面积似乎是又扩大了几分。
路边的正是玉米苗,现在已经冒出地面两掌高了。
当初方亥去采买粮种的时候,段雀桐就提过以玉米和土豆为主,如今什么都没有填饱肚子重要,这两样农作物的产量极高,好打理,抗病虫害能力强。
而且几乎不用加工,长成就可以直接下锅。不像小麦、高粱等还需脱壳。
也是收留那些流民之后段雀桐才知道,农户自家食用并不会为谷物脱壳,就那样带着外壳煮了直接吃,段雀桐只要想想就觉得拉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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