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准备的生辰礼可不是这个。
她笑着说:走,带你去看一样东西。
燕北梧任她拖着手臂,一路去了书房。
随意地一眼,他的视线再难轻易挪开。
只见正对房门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图画,那幅画与当世流行的写意画有很大的不同,可让他呆立当场的并不是这种新奇的画技,而是上面的内容。
这分明就是一幅舆图!
一幅地域极广的舆图!!
燕北梧不由自主地走向前去,这才发现上面的信息量之大远不止于此,山川河流、丘陵平原、森林城市赫然在列。
除此之外,还有以特定符号标注的其他信息,牛首山的铁矿,夫余县的金矿也有了一席之地。
他看着地图的目光甚至是有些痴迷的,行军打仗之人,太需要这样一幅舆图了。
甚至燕北梧敢肯定,这样精细的舆图在当世绝对是绝无仅有的,其宝贵程度,堪比无价。
段雀桐对郎君的表现十分满意。
接受过应试教育的人对于地图绝对不会陌生,别说是华国了,就是世界地图她也能画出来。
这个想法,最初在离开琅琊郡的时候就冒出出来,那时她看着如蚯蚓一般的简易舆图,心里是崩溃的。谁能想到,有朝一日看个地图还得靠脑补!
现在书房中挂着的这幅舆图虽然是近些时日才绘制出来的,可所有步骤内容都早印刻在她的脑海中了。
哪些地方能画,哪些地方不能画,她对此早已是成竹在胸,今日的成品还是她一再收敛的结果呢!
只是于燕北梧来说,眼前的舆图已经足够震撼了。
妻子在嫁给自己之前的人生经历实在是太过简单,一个闺阁女子又怎会知道如此之多?!
他记得严叔曾经讲过这样一句话:不出户,知天下;不窥牖,见天道。自己的妻子果然是有宿慧之人。
也许,她来到自己身边,就是上天的意旨。
他深信:天道站在他这一边的!
段雀桐可不知道就这一会儿工夫,郎君就又开始给她加戏,甚至在角逐中原霸主之路时,也没有丝毫的犹豫。
不过,就算是知道她也不会觉得意外。对于燕北的未来,她也有所猜测。
以燕北的潜力,保守来讲,他们也能在整个塞外横着走。如果再大胆一些,还可以走得更远。
历史上拓跋氏曾建立了盛极一时的北魏,最终定都洛阳,燕北自然也可以。
晋朝的腐朽,引来了三百年的动荡,其中的损失不可估量!
在这个不一样的时空,段雀桐也想要看一看,他们能够走多远。
她收回飘远的思绪,看着身边的人道:这才是我送给你的生辰礼物,喜欢吗?
燕北梧的眼底翻涌着极为浓烈的情绪,他没有言语,只是目光灼灼地看向妻子,直将段雀桐看的羞红了脸。
他垂首,吻向了这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段雀桐很喜欢他的这个回答,她将手臂环上对方的脖颈,轻柔地回应着他,享受着温情脉脉的亲吻。
她只觉心头似有水波在漾动,水流温和柔顺,让她仿佛置身于温汤。可是渐渐这里却起了风,水波开始变得动荡起来,一浪又一浪的鼓动,逐渐蔓延,开始猛烈地冲刷着身体的每一寸。
有一瞬间,她以为能够逃脱漩涡,却没想到还有惊涛骇浪在迎接着她。整个视野都开始变得渺茫恍惚起来,她只能任凭整个身心湮没在浩瀚的潮水中。
上党段府。
段景荣看着邓寅一身庄户打扮,一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邓寅是他手底下十个统领中最稳重可靠的一个,否则当初他也不会派邓寅去护送桐桐。只是祸从天降,几百个护卫竟然护不住两个妇孺,竟让人从眼皮子底下把雪妍和桐桐给掳去了,实在是饭桶。
彼时,邓寅和方亥若是在他眼前,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处死他们。
却不想,桐桐另有际遇,竟然嫁给了鲜卑将领,邓寅也因此而逃过一劫。
段景荣的神色有些复杂,你怎么这身装扮?
邓寅行礼道:大人,卑职如今在紫竹坞当差,忝居庄头之位,此次前来,是奉三小姐之命来送庄子里的产出。
段景荣觉得还挺有意思的,遂道:方亥变成了走商的,你这是改务农了?
邓寅汗颜:算是吧!
来到上党的这段时间,他做的确实是农夫做的活计,这也是他被派来之前没有想到的。
在燕北,大家耳濡目染,对于耕作多少都是知道的。等被派到紫竹坞,邓寅才发现,在燕北习以为常的种植方法,对于别处却是圭臬宝典。
他们或主动或被迫地过上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除此之外,日常的训练也不能丢,夫人的护卫,不知道有多少人眼红呢!若是不留意,到时候被旁个顶了下去可就不美了。
是以大家训练的也还足够刻苦用心。
段景荣问道:桐桐可还好?尽管之前从礼提到过,说她和雪妍在燕北过的不错,可他还是不免担心。
现在他都有些想不明白,为何当初他竟会那般轻易就同意了让女儿独自启程,就算他脱不开身,还有鸣睿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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