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起床尚未完全清醒的江樱,陡然之下听到如此血腥惨厉的事情。且又事关身边的朋友,一时间犹如遭了一道晴天霹雳般,扶着门框的手臂抖了抖,鼓起了勇气同宋春风印证道:“你是说,一个活口也没留……?”
“阿远没事!”连日来的相处宋春风与方昕远已互称小名,“他昨夜留宿在外,阴差阳错得幸躲过一劫!”
江樱闻言倏然松了一口气。
“老天爷还算长眼……总算也没让方家就这么绝了后。不然真的是太没天理了……”仍旧沉浸在震惊当中的梁文青。着重点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一脸郑重其事地说道。
“阿远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先随梁叔一同去方家看看。其它的等回来之后再跟你们说!”宋春风火急火燎,显是已将方昕远看作了十分重要的朋友。
“诶!我也去!春风你等一等我——”梁文青匆忙道,提着裙子便飞快地追了上去。
二人一眨眼的功夫便前后离开了院子。
江樱踏过门槛,下意识地也想跟过去。但却只能止步。
她瞧不见,没个人带路根本不成。
罢了。有梁叔在,她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说不定还会添乱。
是以江樱也只有退回房中等消息。
可心神却久久无法平息。
突来横祸,家破人亡。这样沉重的打击换做是谁都是无法承受的,更何况是从小养尊处优活在家人保护中的方昕远。
此刻该是觉得天都塌了下来吧?
……
方昕远此时的情况的确等同塌了天一般。
他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他的母亲。父亲,祖父。还有弟弟妹妹们全都从这个世间突然消失掉了……
他很后悔。
后悔为什么昨天晚上要去沁香楼纵欢,为什么没能稍微再成熟一些,为了一点儿女情长便彻夜买醉不归!
当他的家人们在遭受如此可怕的威胁之时,他却在左拥右抱醉的不省人事!
他简直畜/生不如!
他该回来的……哪怕是回来跟大家一起死也是好的!
也好过留他一个人活下来眼睁睁的看着家人们死不瞑目的尸首却什么都做不了,承受着这种无法可想的煎熬!
方家待客大厅中,方昕远坐在一张梨木椅上,紧紧绷着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宿醉再加上过于悲痛激动的缘故一双眼睛红的吓人,直直地盯着大理石地砖上的斑斑血迹,紧紧握着椅把手浮雕的手指关节泛着白,平日轻佻不羁,倨傲明朗的少年,此刻却是整个人都被蒙上了一层浓浓的绝望与阴郁。
站在他身边的阿福话也不敢说一句,只无声的抹着眼泪,死死地忍住不发出一丝哽咽。
这到底是怎么了啊……
他至今仍觉得眼前的一切格外的不真实,就如同是一场可怕的噩梦!
“我要杀了他们,我要去给爹娘报仇!我要让这群畜/生血债血偿!王八蛋禽/兽!”方昕远倏地从椅上起身,动作迅猛之极,将椅子都推翻在地,猩红的眼睛里满布着仇恨,阔步便要往厅外走去。
“少爷!”阿福大惊,连忙奔上前去阻拦。
“阿远!”刚赶到的宋春风见状急忙也将人拦下,皱眉道:“你先冷静冷静!不要冲动行事!”
梁文青见此情形也顾不上男女之别,上前来帮着宋春风拽住了方昕远一只胳膊。
“你要我怎么冷静!”方昕远咆哮着,大力地挣脱着宋春风与梁文青的禁锢,眼睛红的似要滴出血来一样,“我一定要杀了他们!我要去找他们报仇,你放开我,放开我!”
“不行……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宋春风死命的拉着力气忽然变得出奇的大的方昕远,坚持不肯妥协。
一侧的阿福更是泪流满面苦苦哀求:“少爷,阿福求求您了……您不能去,您真的不能去啊!”
然而入了魔怔了一般的方昕远丝毫听不进几人的劝告,满脑子只有报仇这么一个想法。
“放开他——”
一道中年男人的声音传来,梁平负手走了过来,看着犹如发了疯的野兽一样的方昕远,沉声讲道:“方少爷想要去报仇,想要去送死,想成全一个孝字,你们成全他就是了,拦着作何!”
方昕远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只见来人不止有梁平,还有庄氏和江樱。
原本梁平是决定他和宋春风过来查看情况的,但庄氏一听方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便半刻也坐不住了,非要跟着一道儿过来,而在房中同样坐立不安的江樱终究还是没有办法安心留在家里等消息,几人心急如焚之下,没有时间多想,干脆便全部过来了。
“还拉着他干什么,松开!”梁平今日的态度出奇的冷硬,让众人都是一愣。
然而就是宋春风和梁文青走神的这片刻功夫,方昕远趁机抽身脱离了二人的束缚,大步跨过大厅门槛,不管不顾地往外冲。
阿福回神过来之后赶忙去追。
“等等!”刚到场的江樱堪堪推辨出现下的情况的,虽不知向来讲求分寸的梁叔此举用意在何,但还是下意识地喊住了方昕远。
听得这道清脆响亮的声音,方昕远亦是下意识地顿了一步。
“你知晓凶手是谁吗!”江樱问。
“城外恶匪!”
“城外那么多山贼匪类,你知道究竟是那一伙人干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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