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头年龄小,又是被我们宠着长大的,以后你们要是出现了什么矛盾,你一定要多担待一些,我就把他托付给你了……”
青大槐这样,凤宁简直哪哪儿都不自在,鸡皮疙瘩都快要跳出来了。
说实话,他还是更习惯青大槐拿着藤蔓威胁他:“你要是敢对我重孙不好,我就弄死你……”诸如此类。
凤宁看着青大槐的眼睛,忽然就惊住了:“你哭了?”
青大槐偏过头:“……没有。”
青琅也皱着眉抬头看向青大槐,目光透露着隐隐的担忧。
凤宁转过去看青大槐的眼,很是笃定地说:“你就是哭了,你眼周都湿了!”
青大槐终于转起头,一张老脸布满泪痕。
他的喉咙里发出一阵悲戚的奇怪的声音。
然后他猛的猛的扑过去,将青琅抱住,并按在了怀里。
他泪水再也忍不住地肆虐而下,连那厚重的胡须都跟着颤抖了起来。
“小石头啊……曾爷爷对不起你啊,曾爷爷没有保护好你,曾爷爷眼见着你往火坑里跳啊……你才二十岁,怎么就要遭受这种事情……全都是曾爷爷的错……”
青大槐都有好几百年没这么哭过了,凤宁到底是有些于心不忍。
他犹豫了一下,拍了拍青大槐的背,安慰道:“……那个,你也别太自责了,我其实也有错。”
出了这档子事,要说凤宁心里没一点儿愧疚是不可能的。
小青琅本就讨厌他讨厌得要死,现在不但和他睡了,还为了活命不得不和他成婚……估计心里都要痛苦死了。
凤宁都不敢细想。
一想,就觉得青琅这位魔族少年郎实在是忒惨。
其实凤宁今日一大早去敲月老的门,找他要红绳,也有这个因素在。
从昨晚开始,他的脑海里就莫名浮现出他说不拜堂也不用红绳时,青琅的表情。
他垂头说好。
他甚至帮凤宁一起劝青大槐。
可他的眼睛却分明是黯淡的。
凤宁记起他初识青琅时,他那双漂亮的眼睛虽然色彩有些寡淡清冷,但却总是肆意张扬,生机勃勃。
可如今却像是蒙着浓厚的黑雾。
凤宁当时便想:
青琅果不其然是小孩子,即便厌恶极了和他凤宁成婚,可心里,还是喜欢那些花里胡哨的仪式感的。
因此他才去找月老要了红绳。
……想哄哄青琅,让他的小徒弟稍微开心一点点。
“你当然有错!”青大槐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半点儿不顾及形象,“要不是你脑子被驴踢了去刻那个天婚石,至于到现在这个地步吗……”
“哎,主要是我当时喝醉了酒,脑子不清醒,要是我清醒,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
凤宁的声音猛然一顿。
青大槐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向凤宁:“继续说啊,我还想听你继续谴责你自己呢……”
凤宁磨了磨牙,道:“大槐,你知道我那日为何举止疯狂吗?”
“为何啊?”
.
“你们要去找酒神算账?!”青琅忽然把凤宁拉到一边小声问道。
凤宁低头清点自己的法器,声音阴寒:“当然,想想我就来气,现在事情到这个地步,那个乱酿酒的老神仙至少要承担一半的责任!听说我降雪烧山的事情传开之后,那老东西就连夜把新酿的酒销毁了个干净……敢情我就是个试酒的呗!”
凤宁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他转头看向青琅,表情有些困惑:“……你怎么看起来不生气?我还以为你要和我们一起去打酒神呢。”
青琅却垂下头,摸了一下耳垂,道:“……我就不去,我法术低,反而会成为你们的拖累。”
凤宁点点头:“也是。”
他把清点好的法器装到乾坤袋里:“我们走了。”
“等一下。”青琅扯住凤宁的衣袖,声音变得有些磕绊,语气也奇奇怪怪的,“那个……你到时候不要说漏嘴,我曾爷爷还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纵情酒。”
青琅似乎觉得这三个字很难以启齿一样。
他移开视线,偏过头看向天空,可露出来的脸颊和耳垂,都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
“我是傻子吗?怎么会说那种事,不是找打吗?!你放心!”
凤宁拍了拍青琅的肩,让他把心放到肚子里。
.
结果就是,那天酒神被打得很惨。
他被追着打了六座山,一边跑一边嚷:
“不至于吧凤宁,我记得你不是这么小气巴拉的人啊!不就是烧了雪山破了点财嘛……大不了我帮你缴纳一半罚款不就行了!你别打我呀,有话好好说!”
“青大槐为什么也来了,他是为你出气的吗?!”
“我承认我的新酒有问题,我现在已经销毁了!但你是自愿为我试酒的啊!你应该自己承担试酒的风险!!!!”
凤宁嗤笑一声,质问道:“那纵情酒也是我自愿拿的?!”
酒神:“纵……纵情酒?我……装给你了?我说怎么少一瓶……”
青大槐追着酒神打的步子一顿,一脸迷茫地问道:“什么酒来着?”
酒神:“……你不会喝了吧?!”
探求八卦的好奇心短暂战胜了逃生的欲望,酒神悄悄凑过来一些,一脸震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