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小小的东西刻若心锁形,两两相扣,锁柄上刻着小小如蚊蚁般的小字,镌刻着相携白首不离不弃八个字,在灯光下其色润泽白光柔浅,让人一见就忍不住地喜欢。
她微凉的眸光落在那熠熠闪光的同心锁上,心思微恙,脑海中回想起来的是她跟赫连烬在孤山破屋中相拥而眠,他用他们的头发绑成的同心结的场景。他说,结发同枕席,恩爱两不疑。这句话在脑子里不停地响起,似乎在告诉着她,曾经她跟赫连烬有过那么个约定。
赫连烬,赫连烬,心底无声地念出这个名字。似乎,她在临城的时候也感觉到了他的存在,是不是他也要来蛮荒?
心里,有丝说不清的复杂情绪涌出来,像是一根长长的线紧紧地将她的心包围着,徐徐而来的紧绷感让她的心扯起了丝丝疼痛的感觉。不是对司空天绵绵恨意的痛,而是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楚,涩涩的,酸酸的。
姑娘,老身这里的同心锁可是全城最好的了。今天是万火节,姑娘赶紧买一对同心锁去,把自己和心上人的名字刻上去,锁在月老祠前面的锁桥上,你们就能生生世世锁在一起恩爱不离。要是没心上人也没关系,拿着锁去月老祠系锁,结锁祈祷必能获得一段好姻缘。老大娘和颜悦色地向鱼璇玑介绍自己摊上的同心锁,脸上的祥和如同暖暖的文火,将人心给温暖了。
鱼璇玑什么也不说,静立在摊前,眸光转柔地看着那对同心锁,心里有个断断续续声音重复,买下来。
买下来?她嘴角勾起个自嘲的弧度,眼底是无尽的苍凉。这一生注定了孤寂,这同心锁买下来又能如何?去乞求天上掉下个对自己忠贞不二的好男人?这些事情在前世她会去做,可今生她已无心无力,那东西留之亦是无用。
姑娘,咱们尧城的月老祠可是很灵的,你必须得去试试,免得日后后悔。老大娘瞧见她眼中泻出的悲伤,心中想这或许是个被情伤过的姑娘,脸上笑容越发温和了,道:姑娘,你不妨听老身一言。这人活一世哪能顺顺当当,谁不有个三灾六病情伤悲痛。姑娘家正是芳华好年纪,如花般美丽,自然是该找个人好好疼爱。或许从前有个人伤了你的心,可你要相信,老天爷其实是很公平的,总会有人愿意替你抚平心底的伤痛,只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遇见了啊,就不要迟疑,好生抓着。有的人啊,就错过一步,却生生世世都错过了。佛说,百年同船渡,千年共枕眠,哪怕一个顾盼也是前生之缘,方才有今生的果。老大娘絮絮而言,慈祥如长者。姑娘,老身叫住你,足见咱们有缘。这里的同心锁你随意挑一个,老身送你愿你能在月老祠求得一生美好姻缘。
这一席话,没有商人的市侩态度,那殷殷嘱咐的口吻像极了前世疼爱她的奶奶,字字句句锥入心湖深处,掀起翻然波澜。她缓缓将眼眸闭上,哀伤的情绪萦绕在身侧,那孤然孑立的黑色单薄身影如同悬在九天之上山岗之外的清月,孤寂得令人心底发疼。
老大娘似感叹地道:姑娘,别把自己的心困死了,那样伤害的不仅是你,还有那些爱护着你的人。
伤害自己,还有爱护着自己的人?谁会在意她受伤?不期然间,脑中晃过一张男子的绝色姿容。
她心念一动,闭上的眼眸轻轻撑开,瞧着那对晶莹的同心锁,中了蛊惑般伸手想要将它们拿在手中。手指刚碰到同心锁还没拿起来,一只长着薄茧手指修长的大手突然地覆在了她的手上。那手温度很低,可以说是极冷,她却不曾感觉那是刺骨寒反而觉得温暖。
这感觉?她微楞,脑中混乱之际,耳畔是男子低声沉哑却又绮丽的声调。姑娘,在下看中了这个同心锁,想将自己和心爱女子的名字刻上求终身相守,不知姑娘能否将它让出?
想刻上自己和心爱女子的名字,求终身相守?这声音?鱼璇玑忽觉周遭气氛沉抑,飞快地扭头来。入眼的男子身材高大,一身黑袍面容普通,身上却时不时地流淌出一股旁人所没有的尊贵气韵。
这,这是霍尽的脸!他是赫连烬!鱼璇玑如遭雷击,身子僵着,眼神有些慌乱撇开头躲开他。
她没想到,原来临城那晚她从马车旁经过的感觉是对的,赫连烬真的出现在了临城,现在还站在了她的身边。她的手还被他手心压着,鱼璇玑想也不想飞快地抽出自己的手,转身竟有些狼狈地想落荒而逃。
手下的温度消失,易容成霍尽的赫连烬心头猛跳,身体意识比脑子更迅速,反手就将鱼璇玑的手腕抓住了。
刚才,他看见的那双墨玉眼清冷、决然还有几许不易被发现的惊讶,那眸色中透着那么多的熟悉,璇玑两个字突兀地就蹦了出来。
璇玑!他眸光陡然亮起来,扣住鱼璇玑手腕的力道越发大了。手上用力一扯,瞬即将她扯入怀中紧紧地抱住了。
放开!从震惊中回神来的鱼璇玑脸色突然冷了下来,心底闪过慌张,难道赫连烬已经发现了自己的身份?她用力地挣扎,可赫连烬却将她抱得特别紧,那种大力似要将她的腰勒断了。
璇玑?
他轻声,若试探似笃定般地喊出她的名字,左手揽着她的腰右手扣着她的头,将她的身体禁锢在自己宽阔的怀抱中。那熟悉的温度还有体息贴近,他蓦然发现他没有认错人。冰却柔软的躯体,森寒的瞳眸,冷凝的眸光,还有她靠近时自己浑身上下都舒坦满足的愉悦感,除了他的璇玑没人能给他这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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