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见了他,鱼璇玑忽然觉得他不再是自己曾经看得懂的赫连烬,他就如一个谜般将自己困扰。心中一直存着隐忧,她怕自己跟他再相处下去,将来会下不去手。可赫连烬的确会阻碍她的大计,而她亦不知何时变得这般心慈手软了。
那我是替那个不知好歹的殷震杞人忧天了。骆惊虹也察觉了她心中似乎有事,也不在多说废话,将枝头的荷花掐下,准备回去。忽然,湖中三座大楼中某一栋里忽然传出琴声来。
不过,这琴声可并不悦耳,甚至可以称之为刺耳。骆惊虹满脸嫌恶地用手堵着耳朵,嘴里嘟囔道:这是哪个不开眼的,琴弹得不好就不该弹,这么难听就是死人都给烦得活起来了。
鱼璇玑也注意到了这琴声,的确很不怎么样,像是初学者根本不懂技巧,完全用手指在琴上乱拨。不过,听琴音传来的方向,不像是别的地方,的确是湖中三座大楼中某处传来。
住在这里的人像是清荷万俟星赫连倩三个女子从小便是接受了音律教导,不会弹出这么难听的曲子。司空珏擅长音律,他可以排除。司空凌这人极为在意形象,断然不会再自己不懂琴的情况下,还当着三国权贵露丑。陨圣楼中,她跟骆惊虹都在这里,那么就剩下一人了帝月赫连烬!
不过,他这是发哪样疯,大半夜的乱弹琴扰人清梦?
哎呀,这不会是烬王弹的吧?骆惊虹后知后觉地想到这个可能,满眼的狐疑神色。
鱼璇玑抿着唇,眸光闪烁不定地望着他们所居的楼阁,也不知赫连烬在打什么主意。旁边的骆惊虹在最初的惊讶后,倒仔细地听了番他曲不成调的琴声,奇怪道:怪了怪了,这好像是凤求凰呢,他不会是在学弹凤求凰吧?
凤求凰!鱼璇玑蓦然感觉心里有什么炸开了,耳畔又听到骆惊虹啧啧道:听说这风雅郡主心仪烬王,帝月上下都认为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奈何烬王老是对人家不理不睬的。这回该不会是发生了什么令他感动的事情,突然想起风雅郡主的好,要以凤求凰表心意?
拽着莲花梗的手拉着肩上的黑发抚摸着,眼底冒出不善的光来,徐徐道:风雅郡主一手建立的翼卫作战能力不输万俟星手下的龙影军,这样的女人保不定将来会成为我们陨圣楼的大敌。她要是真成了烬王的女人,黑甲精骑有了翼卫那便是如虎添翼,放眼三国可就没有了敌手。不行,赫连倩绝对不能嫁给赫连烬!
幽冥使,你给拿个主意,咱们要不要趁着这次机会把赫连倩给做了?越想眉头就夹得越紧,他越觉得这位风雅郡主留不得。主上的身份不宜公开,可不影响她处理事务。骆惊虹有些庆幸,好在这次是主上亲自来了,否则有些事做起来束手束脚的。
鱼璇玑背对着他,橘黄的灯光洒落在她黑色衣袍上,透出落寞的冷寂来。
骆惊虹只顾着想赫连倩的事,没注意看她,久没听到她说话,骆惊虹还以为她心中有顾忌怕在这里处置了赫连倩会对陨圣楼不利,便出言劝道:幽冥使,夺宝大会那是三国群英汇聚,生死之事从没人保证得了。再说了,那赫连倩就是死在藏灵山庄那也是天诀的事,跟咱们陨圣楼没有半毛钱的关系。到时候,烬王要是为她报仇,针对的也是天诀,不是
够了!正准备大谈特谈一番,冷不防地被她一声冷喝给打断,听出她口中的怒气,骆惊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也不知自己是说错那句话了引得她突然发脾气。
鱼璇玑赫然转身来,浑身散着戾气,道:该怎么做本座自有分寸!
果然是怒极了,连本座都说了出来,显然是忘了她现在的身份是陨圣楼楼主的幽冥使。对她这般突然的变化,骆惊虹惊得一愣一愣的,而鱼璇玑在发泄完后直接甩袖走人,那快如闪电的速度让他感觉她是凭空消失了般。
乖乖,主上怎么发了这么大的脾气!骆惊虹瞪大眼瞧着她消失的方向暗暗抹汗,暗忖下次别太得意,时刻注意主上的脸色变化方才是保命之道。
干冷的心田上像是突然升起了一道地火,烧的她满心都是烟都是气,她引以为傲的冷静也不知哪里去了。满怀愠怒地走向她所居的楼阁,耳中那越发清晰的琴声回响,瞳仁中漫出无边黑色,她直接上了二楼推门便要进去。
幽冥使回来了。
对面紧闭的大门忽然敞开,琴声一断,赫连烬重若暮鼓低锤的声音传来,她跨进门的动作一滞,冷漠道:烬王有事?
冷冰冰的语气,十足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无情。赫连烬早知她秉性如此,也没深想,勾唇笑道:本王忽来兴致,想要学琴。听说,幽冥使抚得一手好琴,本王便厚颜求赐教。
本使不会!让她教他学琴,还弹凤求凰?赫连烬的脑子不是遭驴子踢了就是被门缝夹了!她人已入门中,根本不想回头看他一眼,两手一翻就要关门。忽地,对面用来一股劲力直直打在她两手上,哐当一声门扇也被冲开。
鱼璇玑怒了,转来瞪着他,冷嗤道:烬王何意?本使不会弹琴,你便要毁了本使这边的门扇?
对面房间中,赫连烬棕黑的微卷长发披散着,身上松垮垮地穿着件黑色丝袍,露出白玉般的胸膛,两手放在琴上,坐在软凳上抬首望着她,启唇道:看来幽冥使今夜的心情不怎么好,倒是本王没寻到好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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