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阶下,司空宜满脸挂满了水珠,美丽的脸庞上梨花带雨,说不出的楚楚可怜,看得下面那些男人都心酸不已恨不得上去抱着她好好安慰。
这种倾慕之事,乃人性使然。烬王纵然不喜我天诀公主,何必言辞哆哆伤人心窝?司空珏起身来看向对面的赫连烬,浅棕色的凤眸里带着深刻的凉意。广袖华服,濯濯君子,温润里多出凌厉,有着股上位者的强势逼人。
两人被世人并称当时双雄,司空珏风华无双,赫连烬狂傲霸气,谁也不输给谁。他居高临下,赫连烬又岂会让他俯视自己。当即起身负手而立,剑眉高挑暗蓝双瞳闪耀着寒冰冷气,倨傲开口:长痛不如短痛,本王只是让她尽快看清现实!
他刻意加重了现实的音,不止是在告诫在场的人,他帝月的强悍足以横扫大陆,亦是在告诉襄惠帝他们不要企图用一个司空宜跟帝月拉关系,她根本就不配。
烬王说得似乎对,很多人都是对现实看不清楚。司空珏不怒,精致如画的容颜呷着清浅如水波的笑意,似一股春风吹来。
现实?赫连烬,风雅郡主,掌握着天下闻名的黑甲精骑和翼卫的两个人还在炎京,若是被困此处,两支军队就是群龙无首。他现在桀骜得不把任何人看在眼底,真以为他暗中安排的仪仗能确保他们天诀之行万无一失?
两大人物对话,有些人自然是云里雾里地听得昏昏糊糊,而某些人却清清楚楚地知道他们所说的到底是什么。那心啊,也随着他们的对话忽而上忽而下的。那真是不见刀剑,尤胜刀光剑影凶险。
水如云嚼着糕点,狐疑地瞅着云淡风轻的鱼璇玑,怎么到底这时候她还这么坐得住?
公主联姻事关两国友好情谊,这事的确需要好好探讨下。襄惠帝恢复成帝王威严的模样,向下挥了挥手,受了无限委屈的司空宜被宫女扶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今日是皇子公主和满月宴,旁的事都不说了。
烬王,请坐。司空珏大气地一挥手,今日可要尽兴才是。
有桐封王作陪,本王当然尽兴!赫连烬顺着他说话,眼里只有个司空珏,天诀其他人都被他当成了空气。无形中又把天诀那帮文人给得罪了,连带着他们看司空珏的眼色都有些不同。
不将君王放在眼中,除了功高震主之辈,那就只有有谋逆之心的人了。
赫连烬这招借刀杀人用得高妙,本来只想看戏的,还是没忍住朝赫连烬望了眼。恰巧,那人终于等到了她的眸光,眼底瞬间焕发着灼人的光亮。只是两个人目光的交汇,隔着不长不短的距离将彼此的距离拉近了不少。
当然,捕捉到他们之间微妙的其他人就不如他们畅快了,整颗心都被阴霾给笼罩了。
这场满月宴吃的大家是味同嚼蜡,皇后眼珠子转了几下,笑着道:皇子公主满月宴,姑娘来自方诸山,应该会祈福之术。不如请姑娘给这队刚出世的孩子降下福泽,保佑我们天诀国运长久。
对对,咱们怎么把神女给忘了。顾丞相顺着帮腔,附和了句。
其他大臣猜出了皇后的心意,七嘴八舌地说道:天诀屹立大陆五百年,有上天庇佑,如今还赐神女下凡,就是为了保天诀春秋永在。
请神女赐福,保我天诀!胡乱吹捧一番后,天诀朝臣一口同声地喊起了口号。
水如云眸含戏谑,晃着脑袋朝鱼璇玑瞅,心里早把天诀这帮子人都嘲笑了无数遍。说他们是跳梁小丑,还真侮辱了真正意义上的小丑。
素手执酒杯,鱼璇玑在他们都废话完了之后才把头抬起来,语气平淡地朝上首望了去。看的人不是高高在上的襄惠帝,亦不是一国之母的皇后,而是那对龙凤胎的生母,安贤妃。照理说,襄惠帝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能生出这么对儿女来,为人父母的都该高兴才是。可鱼璇玑看着她面带笑容,却一眼就看穿那是虚假的掩饰。
作为亲娘,生了孩子她不该比任何人都兴奋么?久久地,她唇角勾起笑了,却极尽嘲讽之意。皇家的事情,果然没一件是简单的!
贤妃娘娘,你希望他们都好吗?她朗声问话,声音回响在整个殿中。
她这样突兀地问这么句不找边际的话,安贤妃微楞,脸上的笑容面具有了是皲裂的痕迹。却很快就调整过来,面对下方官员来时无数人,笑道:他们是本宫十月怀胎生出来的,本宫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他们能好好地长大,幸福地生活。
这句话已经暴露了不少讯息,鱼璇玑也就不再多问其他,遂道:既然如此,那贤妃娘娘就回去准备一对白玉碗,待第七日到来,取阴阳无根水,以新鲜柳枝沾水洒在他们身上。
殿内不少人窃窃私语,再猜着她这样说是什么意思。
安贤妃蹙眉,倾身扭头朝下,不解道:请问姑娘,这样做有什么用?难道,第七日会有什么特别的?
阴阳无根水,上天垂赐,干净纯透,能破血邪。从今日起,天会继续闷热,一直到第七日。大雨下,冲刷掉横流的血污,将污秽洗净。你的孩子太小,受不了血腥之气。她句句都说得很慢,放了酒杯站起来走开坐席朝殿外走去,留给众人一个带着神秘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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