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皎顿时沉下了眼。
这陈游礼还真是犹如打不死的小强,自己走到哪里他都黏糊糊的要跟上。
更令人心烦的是,陈游礼同样姓陈,其他人很容易便猜出了他陈氏族人的身份,瞬间便将他和陈皎绑定在了一起。
陈游礼凭借着数首脍炙人口的古诗,很快在民间有了诗圣的名号,国子监中也不乏崇尚陈游礼的才华的学生。
因为陈游礼当初那番“不愿攀附权贵”的言论,他的名声便愈发大了。
陈皎到学堂时,刚进门便听见了众人的议论声,讨论的内容还都与陈游礼有关。
面对其他同学若有似无看好戏的目光,陈皎不露半点声色,语气惊讶地赞叹道:“如此一说,陈游礼果然志气风发,年少有为。”
其他人都打量着她,想要透过她的皮囊看出心中是否有嫉妒和艳羡的情绪。
此刻但凡陈皎流露出一点异样的神情,估计便会被宣传出去,成为她嫉妒陈游礼有才华的证据。
可惜陈皎知道他们的想法,也不会给他们机会。
她附和两句后,便想去自己的座位。正好此时,陈游礼跟其他人交谈着走进学堂。
见到陈皎的身影后,他当即笑着与其他人暂停谈话。
陈游礼快步微笑上前,对陈皎拱手,态度亲切道:“皎弟,我们又重逢了。”
上次陈皎不愿同意他唤她“皎弟”这个称呼,也不答应帮他进入国子监。
如今他依靠自己的本事进入国子监,还当众唤对方“皎弟”,便是憋着一口气,想要借此反驳讽刺陈皎。
若是陈游礼像上次那样,毫不犹豫地驳斥讥讽自己,那就更好……
陈游礼心中小心思无人可知。他一句话,点明了自己和陈皎的关系,周围其他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毕竟刚才陈皎言谈间,都表示她和陈游礼不熟。可此刻听陈游礼的语气,似乎不是这样啊。
陈皎先是一怔,随后讶异道:“你是?”
陈游礼的脸色微怔,随后失笑道:“皎弟忘了,前两日我们还在侯府时见过。”
他略微一停,又惆怅垂首,意有所指道:“想来是我想多了。皎弟贵人事忙,我只不过去过侯府数次,记不住也是正常。”
听到这句话,其他人看向陈皎的目光顿时不对了。
陈游礼是陈皎的亲戚,在长安城也是有名的才子。他都去过永安侯府几次了,想必也很得侯府主人喜欢,陈皎是真没记住他,还是假装忘记?
陈皎心中烦躁,陈游礼此人本事没多少,勾心斗角的手段却是层出不穷。
陈皎眉眼淡淡,想要说话,一道身影却挤开众人走了进来。
王时景提着一摞书,好笑道:“欸这话你就说对了。”
他揽过陈皎的肩膀,笑嘻嘻道:“陈兄乃是侯府世子,又得太子信重,来往结交皆是朝中重臣,平日还要替殿下处理公务。可不就是事务繁忙?”
王时景目光从周围其他学生身上扫过,似笑非笑道:“陈兄大有前途,若是谁都值得她记挂上心,她还要不要忙正事了?。”
听到这话,周围的学生面色诡异。
虽然王时景说话直白了些,但他说的却有道理。陈皎繁忙,记不住陈游礼,也很正常。
更重要的是,大家最初觉得同是陈氏族人,陈皎是出了名的纨绔和不学无术,陈游礼却博学多识才华横溢。如今他们共处国子监中,大家便理所应当地觉得陈皎肯定会嫉妒自己的同族兄长。
但听王时景刚才那么一点拨,他们才惊醒陈皎虽然才华比不上陈游礼,但家世和前程却是丝毫不差,似乎也没有必要嫉妒陈游礼啊。
大家恍然回神,正好快到夫子授课的时间了,大家便不再议论这对陈家兄弟,而是回自己的座位了。
陈游礼站在原地,藏在袖袍下的手不自觉紧握。
他没想到自己精心设计的和陈皎的见面,居然就被这个忽然冒出来的人打破了。
而且不知为何,其他人都特别听从此人的话,根本不加以反驳。
陈游礼刚来国子监,还不知道王时景是右相府的公子。不过出于直觉,他也没有反驳对方,也跟着去了自己的座位。
待无人后,陈皎才落下脸。
王时景在一旁看着她,目光同情:“陈兄,你这位亲戚,听起来很有些东西啊。”
陈皎冷笑:“不过是花架子罢了。你等着瞧热闹吧,这次国子监考核,我们这位大才子就得露馅。”
王时景挑眉,摸了摸下巴:“怎么说?我方才听这些人的意思,你这位兄长似乎是我考状元的劲敌啊。”
王时景之前说考状元,存粹是为了忽悠他爹放他去闯荡江湖。但现在不同了,他被太子他们关照,每天多位名师辅导,头悬梁锥刺股,成绩进步不小。
就连他自己,也从当初说说而已,有了真正试试科举的想法。
陈皎被他那句‘兄长’给恶心坏了,便说道:“他要是科举能考上,我就当众表演倒立磕头!”
王时景放下手,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她,说:“陈兄,冷静啊。”
连这种话都说了出来,看来陈皎这次真是气得不轻。那陈游礼的诗他也瞧了,是有些真东西的。现在人都进了国子监,陈游礼就算考不上状元,考个举人却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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