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一片赤红的鲜血呈喷溅状,洒在了窗户上。
房中桌椅横七竖八地倒在地面,茶具碎落一地,入目一片狼藉,显然经过了一场凶恶的打斗。
“咳……”
男子半跪在地面,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一下,他捂着胸口,缓缓抬起头,看向不远处垂首而立的少年。
在乌烟瘴气的房间里,少年身上仍是不染纤尘,仿佛这一屋的打斗痕迹与他没有关系,只是站在不远处,掸了掸自己袖口,随后抬起一双波澜不惊的眸子。
“我小看你了……咳!”男人每说一句话,就有鲜血从口中涌出来,怕是已经受了不小的内伤。他却不甚在意地擦干血渍,撑着大腿从地上站了起来,继续说:“我本不敢确定你的身份,却没想到你以血为引,强行唤醒惊羽鸟,暴露了自己的踪迹,萧少主。”
少年神色淡淡,不为所动。
“你昨夜本已元气大伤,却能在瞬息瓦解我的攻势,修为果真是深不可测。”男子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少年。
谢安眉眼冷淡极了,“说完了?”
“没有,既然是遗言,三言两语说不完。我只是比较好奇,原来你就是兄长嘴里的天道圣子,命格承天道鸿运,却偏要修杀戮道的萧寻,如今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谢安瞟了他一眼,问道:“你兄长是司空业?”
“你怎么知道?”
谢安冷笑道:“你和他那张脸,真是像极了。”
男子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如此,也难怪,我与兄长是双胞胎,模样相差无几,萧少主见过兄长,自然认得我,在下名叫司空信。既然少主与兄长是旧相识,不如留我一条全尸如何?”
“今日我不杀你,你若伤了那畜牲,我便断你一臂。”谢安语气淡淡。
司空信一听,非但不觉得害怕,反而震惊地问:“萧公子,你这是为何?难道不修杀戮道?改修其他道了?”
“哎!”司空信拍了下脑袋,眼神意味深长,“瞧我这记性,杀戮道是死道,一旦立了道心,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改道的!”
谢安轻哼一声,嘴角逐渐上扬,形成一抹邪肆的笑容,“不杀你,是因为我不喜那畜牲,你替我教训它,这是我给你的赏赐。”
他的眼神无比邪性,甚至从里面看不到一丝人类的影子,被那双眸子注视着,凉意从背脊慢慢爬上了头顶,司空信嘴边的笑容却更深了一些。
司空信道:“我见那位名叫谢书辞男子对少主呼来喝去,不如,我再替少主去教训教训他?”
谢安漆黑的瞳孔定在他身上,嘴角的弧度一点一点归于平静,眼中浓云翻卷,如暴雨前夕,沉默片刻后,他开了口:“
你认为,以我现在的修为,荡平司空一氏,需要花费多大的功夫?”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甚至并没有表现出一丝丝戾气,语气平静得不能再平静,仿佛只是一句稀松平常的话。
可正因为如此,反而让人更加不寒而栗。
司空信脸色滞了一瞬,旋即一改玩世不恭的神态,严肃了起来,“萧寻,纵使你的修为深不可测,也不必要嚣张到这种地步。”
谢安却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中不带任何情绪,“你心知肚明。”
似乎不愿在多说,谢安转身准备离开,却在离开之际被他叫住:“萧寻,你昨日为何唤醒惊羽鸟?现在整个修真界包括浮屠境的人都在寻找你的下落,你这么做无异于是自投罗网。”
谢安侧过头,却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转告他们,四个月以后的仙门大选我会出现,在此之前,来一个,我便杀一个。”
“杀?你连我都放过了,你怎么杀他们?萧寻,你道心不稳了是不是?”
似乎是觉得机会难得,司空信绷紧身体,冒死问出了这句话。
他早年听兄长提起过此人,杀伐果断,天资聪颖,虽说在同龄人中令人闻风丧胆,可这样剑走偏锋以及说一不二的性格,让不少仙门世家弟子偷偷仰慕。更何况,他生得一张好容貌,就是这张脸,让人觉得即便死在他的剑下又如何?
就是这样一个出生在四大仙门世家之一的少主,一意孤行要修死道,可是眼下,从来心狠手辣的他,十一二岁就立好道心的他,不为世间任何事所动摇的他,却让司空信感觉到了他和其他修杀戮道修士的不同。
司空信修为虽不及萧寻,可却也是同龄人中佼佼者,纵观整个浮屠境,同辈中修为高于他的,只有两个人。
一个是兄长司空业;另一个,则是面前的萧寻。
若是换成其他杀戮道修士,面对现在毫无还手之力的他,应该干净利落地取走他的性命。
谢安垂下眸子,阴冷的余光扫过他的脸,“你若想死,我可以成全你。”
司空信却看到了他腰间悬挂的铃铛与桃枝,心中却是更加笃定,甚至低笑了起来,“萧寻,杀戮道是不能改道的,是注定要孤独一辈子的!你若道心受损,可是要像那些老前辈一样,在走火入魔之后杀、妻、证、道的!”
谢安长睫一抬,冰冷的杀意如同汹涌的海水一般,灌满了整个房间。
司空信瞬间被扼住了呼吸,浑身血液在这道如同附骨之疽的杀意中被冻结,浑身寒毛立了起来,他清楚地感觉到,这一刻的自己离死亡只有半步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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