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令众人感到疑惑的是,在仙门大选举行的前一天夜里,萧寻突然现身,与司空家两兄弟以及柳云汉在桑启城内大打出手,他以一敌三,最终落败,再次被关押进了逍遥门中。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悬在嗓子眼的心才落了回去。
“大师兄,你说那萧寻到底想干什么?”
楚闻风一脚踩在凳子上,瞥着床榻上始终陷在昏睡之中的谢书辞,拧紧了眉头,不解地问。
就在不久前,失踪的萧寻忽然找到他们,将昏睡不醒的谢书辞交给他们,道完谢后一言不发就离开了,不多时,就听说他再次被司空业等人擒住。
事已至此,两人都已猜到,萧寻被抓是有意为之。
楚归意显得有些沉默,沉思许久之后,说道:“我不清楚他想干什么,可他锁住书辞的神识,应该是不希望把书辞牵扯进这件事情里来。”
楚闻风一手扶着自己的大刀,一手托着腮,“谢书辞回头要是醒过来可怎么办才好,他要是哭起来没完没了,烦死了。”
楚归意垂下眼帘,说:“谢小公子故意被抓,应该是有其他原因,明日势必会有一场祸端,我们需小心行事,书辞不在……兴许是件好事。”
楚闻风皱了皱眉头,“可是……”
可没等他说完,楚归意便道:“可是,书辞不希望这样。”
听到这里,楚闻风禁不住朝榻上的谢书辞翻了个白眼说:“这白痴,也不知道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楚归意看向榻上的谢书辞,轻叹道:“我们没办法解开封印,把他交给那几位前辈吧。”
楚闻风听后又将头低了下去,声音有些闷闷不乐,说:“可是,解开封印他可能就躲不了自己的命劫了……”
楚归意沉默一瞬,道:“书辞原本就不打算躲。”
楚归意修的是清风道,这是世间万千道中,最不起眼的一个道。
来去如风,潇洒自如。
他随性而行,从不干扰他
人,更不逼迫他人。
似乎,对他而言,随性而行足以。
所以,无论谢书辞想做什么、最后的结局是什么,他会替谢书辞感到遗憾和惋惜,但绝不会在其中加注自己的力量。
“如果谢小公子把他交给我,是希望我能保护他,不让他卷入这场祸端当中,那么……他选错人了。”楚归意垂眸道。
楚闻风自小便以大师兄为榜样,连楚家家主的话他都左耳进右耳出,可对于楚归意,他几乎是马首是瞻。
他认可大师兄的清风道,即使他不希望谢书辞会像般夏隐预言的那样,死在仙门大选之上。可是,他也不愿意违背谢书辞的意愿。
锁住谢书辞神识的东西,几乎就是谢安的生命本源,若没有其他办法解开,只有待谢安身死那一刻,谢书辞被锁住的神识才能恢复自由。
楚闻风难以想象,醒来就需要面对谢安的死,谢书辞会有什么反应,那家伙……恐怕比自己死了还要难受。
楚闻风沉默许久,轻轻点头。
今年冬日的第一场大雪过后,天气明显冷了下来。
瑟瑟冬风吹得人皮肤犹如针刺一般,万里黑里压地,好似洒满墨色的宣纸,沉重地压在众人的心头上。
寒风呼啸而过,沙砾席卷飞舞,偌大的桑启城透着空洞洞的匆忙,这像是一个天命的预告,明日一早,仙门大选开启,浮屠境内仙门世家下境,观天道圣子消弭盛景。
“轰隆——”
随着一道远古而来的钟声响彻桑启城,这座偌大的城镇从沉睡中醒了过来。
天空灰茫茫一片,乌云堆积成片,时而闪烁着紫色电光,云层缝隙里看不见一丝天空的颜色,像是雨后暮时般阴沉。
尽管如此,对于这个期待的日子,桑启城内众仙门世家依旧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城中百姓早早守候在街道两旁,新奇又激动地看着一个一个熟悉的、不熟悉的仙门世家弟子从中间路过,一路有序地前往桑启城中央巨大的风云台。
“瀛洲楚家弟子到——”
“锦州合欢宗弟子到——”
“淮州许家弟子到——”
“汴州李家弟子到——”
……
每一个仙门世家弟子进入风云台的第一关时,都会伴随着一声悠扬的钟声响起。
声音扶云直上,即使相隔数丈,也让候在街道两旁的百姓听得清清楚楚。
自古以来的仙门大选,并非由全门弟子参与,而是效仿了数千年前的“百门之长”问鼎大会,选出门中天赋最好的十位青年才俊通过层层选拨,决出排名前十的仙门世家,最后的排名,与个人无关。
之所以这么做,大约是因为年轻的修士就代表着世间的黎明和希望。
风云台最高有十一丈,放眼望去,高台上站着几位老者。
他们穿着灰袍道掛,后背用黑白丝线纹着乾坤阴阳,白发苍苍,皮肤衰老,一双眼睛却清明得厉害。
他们居高临下地看着台下鱼贯而入的修真界年轻弟子,脸上带着上位者常年的倨傲与高深莫测,负手而立,沉声叹道:“这些修士,就是修真界的黎明和未来?”
语气中的不满意显而易见。
其中一位青袍老者微微弯腰,抱拳道:“大长老,修真界自然比不得浮屠境。不过,瀛洲楚家、锦州合欢宗,有几位弟子资质还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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