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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事中张正才被抓进牢里,不应该抓紧时间,屈打成招吗?
    对方深夜在此,定是被周府拒之门外。
    宴云何心知,若是虞钦是以都指挥使的身份驾临此处,周重华就是吃了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这样做。
    偏生虞钦是以另一个身份来的,周重华曾经的学生。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让百官敬畏的锦衣卫总领,也只能站在雪里苦等。
    匆忙赶上来为宴云何撑伞挡雪的宋文,听到他家大人这般挑衅,差点一口气没上地来。
    怎知宴云何接下来的行为,却愈发过火。
    只听宴云何轻柔地附在虞钦耳边说:“今夜良辰美景,虞大人竟未宿于宫中,难道大人这般出众姿容,太后竟是已经腻了吗?”
    说罢,宴云何望着那人冰冷的侧脸,仿佛嫌还不够刺激,竟不知死活补充道:“若我是太后,真那般中意你,将你养在笼中,观赏把玩便是,何必让你出来为祸朝纲。”
    他的声音极低,极轻,除了身处此地的三人,再无旁人可闻。
    虞钦缓慢地抬起眼睫,终于正眼望向宴云何。
    空气凝滞,杀机毕现。
    宋文汗毛倒立的同时,想起眼前的虞钦除了身任指挥使,还掌诏狱刑罚,没有他撬不开的嘴,没有他逼不了的供,更没有他扣不了的帽子。
    他家大人是疯了吗,何必招惹这蛇蝎美人。
    何况刚才那般对太后大不敬的话语,更是送上门的帽子。
    “想动手?”宴云何语带无辜,嘴唇却挑衅上钩,似乎巴不得虞钦来动他。
    然而不管他如何言语挑衅,虞钦都不为所动。
    这时周府大门缓缓打开,仆役上前,仿若并未看到虞大人站在一旁,只低头交代老爷的吩咐,恭迎宴云何入内。
    三人入府后,大门在身后缓缓关闭。
    宋文凑到宴云何耳边,小声嘀咕:“您又何必去招惹他。”
    宴云何似笑非笑:“他不敢,若他敢,信不信明日弹劾他的奏章又能堆满一桌。”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大人。”宋文忧心忡忡道。
    宴云何敛了笑意:“张正前些日子才得陛下夸赞,张正入狱,陛下心中未必好受。”
    宋文这才明白,陛下心里不好受,锦衣卫难道就能风光?
    别说宴云何只是言语冒犯,就是真的动手打伤了虞钦,怕是太后那边都要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何况宴云何背后的是永乐侯府,他家大人又赴往边疆博得军功,深得圣眷,谁敢动他。
    周重华年近五十,鬓边微白,五官端正,气质儒雅。
    隐约能见年轻时的风姿,如今他正在书房等待宴云何。
    他与张正是知交好友,张正上书前曾来找过他,将自己家中老母妻子托付。
    那时他就猜到张正或许要出事,只是没想到竟会这样快。
    宴云何步入书房,见到立在书房中央的周重华,一撩下摆,便要行礼。
    这是他自边疆战事稳定,奉命回京后首次拜见恩师。
    周重华上前拦住了他,仔细打量他的面容,这才欣悦点头:“长高了,结实了。”
    当年在东林书院,宴云何的文章未必做得最好。
    他爱骑射刀枪,不守院规,总是带着一般纨绔子弟在书院里招猫逗狗,惹是生非,时时气得书院里的先生找院长周重华告状。
    周重华总说宴云何虽然行为跳脱,但本性不坏,好好教导,日后必成大器。
    宴云何也的确在九年后证明了这一点,可同样是周重华的弟子,曾经最被看好的虞钦,现在却成了清流最为厌恶的锦衣卫。
    周重华显然想到了那被他拒之门外的另一个弟子,轻轻叹了口气:“虞公若还在世,见到他的子孙竟成这般模样……”
    他掩面而叹,显然为此痛惜不已。
    是啊,谁能想到虞钦会变成这样。
    边疆风沙极大,夜里却漫天繁星,寂静至极。
    宴云何站在那高高的城防哨所,背对明月,望着京城的方向,也曾想过虞钦。
    现实远比想象更残忍。
    时过境迁,旧人早已面目全非。
    虞钦(攻)x宴云何(受)
    第二章
    宴云何来见恩师,为了张正一事。
    张正入狱,以周重华的性格必要上书求情。可周重华作为翰林院侍讲学士,手中并无实权。
    元阁老既然不顾陛下颜面拿张正开刀,就不会忌惮区区一个周重华。
    若是因此将周重华定罪,院长一职空出,元党势必把东林书院变作吸收人才的温床。
    无论如何,这事绝对不能发生。
    朝堂之事,稳定为上,若是一方势力过于壮大,局势都会失去平衡。
    只是不知虞钦这次前来,是为了能够更轻易定罪,还是太后也不想让元党这般得意。
    周重华不是蠢人,他自然知道宴云何来访之意:“渊之上书前,曾将家中老母托付于我,亦再三强调,若他出事,我千万不要冒险求情。”
    “可人生在世,难得至交好友,我又怎能眼睁睁见他身陷囹圄而不顾呢。”周重华激动道。
    宴云何只等恩师宣泄完情绪,才沉稳答:“老师放心,陛下不会不管。”
    周重华双眼微睁,定定望着宴云何,握住他双手:“有你这句话,我便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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