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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稍稍叙旧
    嗯,死不掉,当然死不掉,充其量就是被抽了两鞭子留了一地血半昏半醒了一路再被接回大公府。
    要不是安西娅贴心地询问起医师有没有到位,赫维希仍在慢悠悠替她沏茶,临了还跟她开起了玩笑:“这么着急做什么?就算死了也可以找深渊复活。”
    对,传闻深渊物种可以帮助复活死人。死灵凝聚灵魂,血族灌溉新血,女巫重塑骨骼,死去的生命便得到了延续。
    话是这么说的,传是这么传的,但复活秘方本就五花八门数不胜数,魔塔甚至都有由这些可笑想法构成的专门典籍,可至今也没听说谁被复活过。找那帮奇奇怪怪的深渊种族帮忙,谁知道最后会成什么样子?而且这里头除了女巫缺钱时会真的出手,另两个种族怕是连巢穴在哪都极难摸清。
    安西娅白了赫维希一眼:“你对自己的儿子未免也太狠了。”
    “儿子?”他挑了挑眉,“我从未成婚哪里来的儿子?”
    安西娅端起骨瓷杯的手顿了顿,也是,这座府邸不像有女主人的样子。
    “那奥利弗是谁?”
    说起来,她与赫维希应该有十余年没见了。她在魔塔里经年累月地钻研,不知昼夜,要不是感受到生命力的流逝以及偶然获悉预言书对自己的启示,她应该会就那样死在里面。
    “旁支里的孩子。海曼家该有新的继承人了,总不能一直指望我这把老骨头。”
    男人面容冷峻,眉眼锋利,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但如今足够有钱有势的贵族都有联系到深渊女巫的法子,停驻个容貌自是不在话下。
    安西娅发出了一声叹息,从某种程度上,她非常理解老友的心情。
    “你又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将话题扭到了她的身上。
    安西娅指尖随意地摆弄起自己的发梢:“其实我也没弄清楚,我本来以为自己要死了,但醒来的时候就变成了这样。”
    “那你现在是不打算回去了吗?”
    她无奈地抚额:“暂时还是别了,我给我的徒弟们都已经送去了遗书,忽然诈尸什么的真是太奇怪了。”
    男人“嗯”了一声,并未觉得意外:“不久前我刚收到你国葬典礼的邀请函。”
    安西娅:…….
    “什么时候?”
    “下个月。”
    “带上我吧。”
    赫维希眉头拧起:“你不是说不回去吗?”
    “是不回去,但我想看看我可爱的徒弟们呀,为师多年我连他们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这像话吗?”
    他冷哼一声:“你那几个徒弟都不是什么好货色,有什么好看的。”
    “赫维希!”安西娅愤怒地拍桌,“不要诋毁我优秀的徒弟,你这个只知道鞭打的失败教育者!”
    “那也比你养的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好!”
    安西娅在心底倒抽了一口凉气,奇形怪状?她的徒弟不会长得很丑吧!不应该啊,最起码精灵七九不应该啊!她在桌底踹了一脚赫维希:“我以后就叫安吉·海曼了,我不管,你得带我去国葬典礼。”
    “你要跟我姓?”男人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不行吗?凭我俩的交情,海曼家族加个我很难吗?”安西娅从没想过赫维希会不乐意。
    “不是不行,但…”他喉结滚了滚,“你是以什么身份加入海曼家呢?”
    “随便一个远亲,我亲爱的族长大人。”
    男人起身,揉了揉眉心:“好吧,我会处理的。我还得批公文,你就先慢慢品茶,尊贵的海曼小姐。”
    赫维希回到了书房,就算心底有再多留恋,但每日堆积如山的公务是悬梁之刃,他必须做出取舍。
    或许以后他们就有数不清的时间了,只要他能活得足够长。想到这,推门而入那一地尚未打理的狼藉也不那么扎眼了。
    如果安西娅在场的话,她定能发现这儿残留着魔法降临的迹象。
    是最简单的传送魔法,初学者必备。
    但降临此处的传送魔法决不会出自一个魔法初学者之手。为了应对随意传送侵犯他人,聪明的魔法师们早就创造了克制传送魔法的隔绝法阵,而像这种一国大公的府邸,隔绝法阵的级别定然只高不低。
    尽管如此,这儿仍然被突破了。在赫维希的估摸下,大概有十个大魔法师在背后联手。为首的那个便是始作俑者,他堂而皇之地登临私宅,然后开始胡言乱语。
    “有收到师父的遗书吗?”
    他的师父,赫维希再熟悉不过。而他,赫维希也不算生疏。
    “您这样的行为是否太过失礼了?”
    尽管当时的赫维希暗地里其实被“遗书”两个字震得措手不及,但他仍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没有吗?”来人接着提问,语气却像是笃定。
    “她的国葬典礼,诚邀您的到来。”
    那人递上了请帖,封面是浅金色的,仿佛取自国葬主角的那头漂亮长发。这样温暖的色泽,没有丁点合时宜的悲伤,诡异得如同来人饱受其子民称赞的招牌微笑。
    赫维希认为这像是一场恶作剧,可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卡尔·古斯塔夫!”
    带着被愚弄的愤怒,他恶狠狠地念着他的名字。就算是麦吉克的国王,也不应该开这样的玩笑。
    但魔法的风暴再度席卷,大魔法师的魔力波动往往也承载着不小的威力。
    他被迫闭上眼睛,再睁眼时,那人早已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