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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你瞇瞇眼
    晚上,我照常把作业的答案拍下来,给何拓发了过去。多亏学霸梁的帮忙,最近我们的作业常常受到老师称讚。
    刚解决了今日份大事,我倒在床上继续烦恼。
    梁书蔚根本就不认识真正的我,也不知道我是另一个叫做邱彩虹的女生,虽然我也很想有个男朋友……但这个真的不行啊。
    我这么做跟当人小三有什么两样?邱彩虹,你的道德良心被狗啃了吗?
    手机叮了一声,我抓过来看。
    何拓:不抄了,以后别传给我。
    我赶紧拨电话过去,他那头很快就接了。我劈头就问:「你干嘛不抄作业?还想回去罚站吗!」
    他安静了两秒才回:「反正我不想再抄你们的作业。」
    「抄我们的又怎么了?你自己写得出来吗?」
    「嗯,以后我自己写。」
    他把电话切断,我听着嘟嘟嘟的声音呆滞了好一会儿。
    几分鐘后我顿悟了──何拓不只是学渣,他还是个超有骨气的学渣,我这个前社会精英却满脑子只想坐享其成抄现成答案,未免太可耻了!
    坐在床上发狂大叫了几声后,我冷静下来,再度拿起手机,这回我拨给梁书蔚。
    「有件事跟你说。」
    「什么事?」
    「明天开始我自己写作业了,我决定做个堂堂正正的好学生,专心听讲,虚心学习,自己对自己的功课与学业成绩负责。」
    他笑出来,「那很好啊。」
    「还有件事跟你说。」
    「嗯?」
    「这件事得当面说,我对这个仪式有种莫名的坚持。」
    约好明天放学后见,他似乎还想继续聊,我跟他说我很睏,然后草草结束了对话。
    隔天还有小考,我强撑着睡睡醒醒的又读了一会书,眼皮狂打架。好不容易读完了考试范围,我体力不支地爬向舒适的床,才沾上枕头,很快失去了意识。
    隔天到学校时,何拓已经坐在教室里头。我揹着书包走过去,一屁股坐在他旁边,「除了第一次遇见你那天,你都这么早来啊?」
    他奇怪的看着我,挑眉不解:「什么意思?」
    「……算了。」
    穿越这种事你让我如何啟齿?
    我把作业从书包里翻出来,捧在手上,忽然叹了一口长长的气,说:「我现在也觉得抄人作业是不对的,我已经跟梁书蔚说,以后我自己写了。」
    他愣了愣,放下玩到一半的手机,沉默的看着我。
    其实我穿越到这里都半年多了,无论是生活还是课程都适应得差不多,要说写作业……我应该也能自己来了。
    我走去教室后方把簿子放上作业区,又懨懨的走回来坐下,何拓忽然有点不爽的说:「我可没叫你别抄。」
    「嗯……」我趴在桌子上,囁嚅道:「不关你的事,但我真的不能再抄了。」
    我旁观四周,见没人注意到这边,才压低音量靠近他,鬼祟坦承:「因为我打算今天放学跟他提分手。」
    他「啊」了好大一声,引来其他同学的注意,我张大眼睛用力瞪他,拼命比着「嘘」、「嘘」、「嘘」,他回过神来把我的手从嘴巴抓下来,「别嘘了,再嘘下去我都要尿出来了。」
    「你噁不噁心啊?」我忍不住往他手上拍了下去。
    何拓双手抱胸整个人往后仰,靠在椅背上,双腿往前伸直,一派悠间的说:「之前也分过,但没成,这次能顺利吗?」
    我眼珠子转了两圈,不确定的说:「应该行吧。」
    「我看你这能力实在是不太ok啊,如果他说啥挽留的话你肯定又心软了。」他瞟了我一眼,「不如我去帮你吧?」
    怎么感觉他的眼神、有点狡猾呢?
    我这人天生比较好奇,完全抗拒不了这种别有深意的注视,很快问:「你想怎么做?」
    「简单啊,就跟他说你移情别恋了。」他愉快的搓着下巴说。
    「……」
    「我还是自己来吧。」有气无力趴回桌上,我这么说。
    自从我和何拓说了自己写作业后,他整个人显得格外神采奕奕。上课时,他传纸条给我,上面写着幼稚的内容:「装什么认真啊?」、「喂,你真的听得懂吗?」、「别听了,听久了也不会变聪明的。」、「下课想吃什么?我去合作社顺便帮你买?」、「还是别吃了,你好不容易瘦了一点。」
    我惊讶的看着手中最新收到的一张纸条。
    何拓居然发现我瘦了!
    终于有人发现我瘦了!天哪!
    我立刻激动的拾笔挥舞,刷刷刷地在纸上飞快写下:『虽然你瞇瞇眼,但眼力实在不错!』
    正欲将纸条扔回去给他,却没掌握好力道,纸条被电扇一吹,飞得太远,隔空飞过两位无辜的同学后,落在地上。
    何拓责怪的瞅了我一眼。就坐隔壁而已,是怎么丢到那么远去的啊!
    我垂下头来,用行动告诉他我知道错了。
    宇宙史老师走过去捡起了那张纸条,打开来看了看,抬起头来问何拓:「这是你的吗?」
    何拓不知道纸上写着什么,打死不认。
    我心里祈祷着拜託拜託,老师您千万别把纸条内容唸出来,拜託拜託……
    上天终究辜负了我的祈求,老师眉一抬,坏坏的笑了。他以充满抑扬顿挫的语气,高声朗读:「虽然你瞇瞇眼……」
    全班哄堂大笑。
    班上唯一一个瞇瞇眼转过来发狠的瞪着我,我对上何拓气势凌厉的小眼睛,再度欲哭无泪的垂下了头。
    下课鐘声响起,我本想立刻尿遁,却被他抓住了马尾。我吃痛得差点飆出泪来,一直喊着「快放手啦!痛痛痛!」,他问我有没有面对问题的诚意,我哭丧着脸说「有有有!你快放手啊~~~」,他才松开我的头发。
    何拓拍拍裤子站起身来,「那走吧,你得好好赔偿我的精神损失。」
    「蛤?」我诧异地看着他。
    他看我坐着不动,动手拉着我走,「你乱帮我取绰号,要请我吃东西当作赔罪。」
    「哦。」
    他腿长,我几乎是被他拖着的,我们以非常快的速度抵达合作社。一跨进去里面就看见梁书蔚那个很帅的朋友周夜站在冰柜前,手里拿着一支珍珠奶茶冰棒。他看见我,很快附在他旁边那个背对我们的男生耳畔说话。我心一震,那个光是背影就让人垂涎三尺的男生转过头来,看到我时他先是惊喜,接着他往下一瞥看到何拓拉着我的手,脸色骤变。
    依据邱神算我本人铁口直断,分手什么的恐怕不必等到放学了。
    果不其然梁书蔚立刻衝了过来,直接扯开何拓的手,口气很差的说:「拿开你的脏手。」
    梁书蔚想把我推到他身后去,但我深怕这样会看不清楚精采剧情,所以很快又灵活的鑽了出来,和周夜站在一旁围观。
    何拓直视梁书蔚半晌,才漠然道:「抱歉。」
    我馀光扫向身旁的帅哥,想起他手上的珍珠奶茶冰棒已经离开冰品柜一段时间,恐怕里头已快融化。
    「你是不是赶快去结帐比较好?」我好心的对周夜这么说,顺便指了下柜檯方向。
    他们三个同时沉默地看着我。
    周夜拍拍梁书蔚的肩,听话的走去结帐,梁书蔚扭头问我想吃什么,我鬼使神差瞟了眼何拓,见他瞇起眼睛望着我,哑然两秒后,我慢吞吞地说:「……还、还很饱……不用了。」
    单眼皮转过身去,惯性把手插进口袋,迈开长腿率先离开,我有点犹豫要不要跟上去。
    梁书蔚张开手掌微微施力按着我的头,在我绑起来的发上来回摩娑,弓起上身与我平视,低沉嗓音温柔说:「真的不饿?跟我客气什么?」
    「我……」
    我想吃麦当劳想吃煎饺想吃萝卜糕想吃咖哩麵包想吃巧克力派还想喝珍珠奶茶,不管咸的甜的吃的或喝的我都想要。但一想到何拓眼神中的强烈暗示,我只能心痛表示──
    「真的不饿。」
    希望他永远不会知道,此刻的我有多么口是心非。
    回到教室,我按着扁扁的肚皮走回座位,坐下后重重叹了口气,右手撑在桌上托着腮,有点遗憾的跟一旁玩着手机的何拓抱怨:「入宝山却空手而回,这趟合作社白跑了,唉。」
    他放下手机将它扣在桌上,举起水壶咕嚕咕嚕灌水,喝完后用手背擦去唇边的水渍,低低的说了声:「你想吃什么?下节我跑一趟吧。」
    我欸了一声,喜不自禁:「好啊,拉乌国的零食都很合我的胃口呢!」
    他瞟我一眼,不知想到什么,露出浅浅微笑。
    心情大好,我从抽屉翻出课本和笔记本,愉快的备战下一堂课。
    中午吃饭的时候,何拓主动打开他的便当让我看,慷慨问我有没有想吃的。我瞧一瞧,夹走他的滷蛋,顺口说了声谢谢。
    过了几秒觉得不对劲,转过去看他,他居然笑得跟白痴一样。
    我惊恐地把头转了回来,害怕的猛扒着饭。
    睡午觉的时候,他侧头把脸往我这个方向偏,我咦了一声,问他:「你不是都习惯转那边吗?」
    他凉凉道:「那边腻了,而且长期转同一侧对颈椎不好。」
    还有这样的说法啊?我抓抓头,跟着趴下睡觉。
    睡到一半,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想换个姿势,却发现何拓压根没睡!正直勾勾的盯着我瞧!
    我吓到差点从桌上摔下去。
    正想问他到底又发什么神经啊,他已经悠悠把头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