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深埋在骨子里的念头
    提到无妄斋，房如甯的眼中多了一抹亮眼的神采。
    如果说房卿九的出现，让她看到了能够为自己争取一回的希望。
    那么，无妄斋的出现，便又让她看到了一丝能够再等等，一切会有所改善的希望。
    于这世道而言，无妄斋的存在，能够让很多人看到希望。而天邑书院的直接加入，又让这一点希望逐渐扩大。
    或许，已经固定的思想无可更改。
    但无妄斋的出现，却能够让固定的没有道理的思想一点点减少。
    能够减少，便是一种改善。
    只要无妄斋一直在，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从那些不应该存在的世俗条框中挣脱出来。
    新的思想，即将因为无妄斋的出现而奠定。
    从而，打破不该存在的规矩。
    所以，房如甯想的是，或许再等一等，她嫁给赵致学就不会再有那么多嘲讽讥笑的目光。
    尤其眼下她的事情正在风口浪尖上，这时候嫁给赵致学，只会把事情闹得更大。
    这里是盛京，不再是远离天子脚下的苏州，赵致学又是新一代子弟之中极为优秀的人，他必将受到越来越多的人指点，也会受到当今圣上的重用。
    她不能在这时候坏了赵致学的前程。
    这时候的赵致学，根基不稳。
    若赵致学痴心不改，愿意等她踏出一步的那一天，那么，他必然也不会在意多等一些时日。
    而她，全天下除了赵致学跟她提过亲，愿意娶她，估计再也不会有旁的人。
    所以，房如甯看的很透彻。
    若赵致学没能坚持到最后，她便寻一处住下，每日与母亲相伴，与琴相伴，闲散度日。
    这样的生活，未尝不是另一种幸福。
    她跟世间女子很多不相同，大概是因为她看到的东西太多，并未把人生的结束落在成亲生子，把一切的希望，都寄托在丈夫跟子女身上。
    也因为，一个人孤独终老，对她而言，能够远离尘世喧嚣，还能够在孤身一人的日子里自得其乐。
    房如甯想罢，眼里染上笑意：“我总觉得，无妄斋的出现，是一种新的思想的开端，也是又一个朝代更替的开端。无妄斋突然兴起，以及天邑书院的加入，就好像有人故意在向世人传递需要打破的思想，输入新的思想。天邑书院学子遍布天下，却甘愿投身无妄斋为先生，说明天邑书院向世人所要表达的，不是守住陈旧的规矩。而是一直以来，天邑书院都有着超脱世俗的思想和见解。”
    然而很多人，都把能够进入天邑书院当做炫耀的资本。
    其实，从一开始就错了。
    天邑书院不肯归顺朝廷，说明不愿受到约束，只是一间简单的教人读书识字的书院罢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天邑书院的出发点，跟无妄斋是一致的。
    然而天邑书院为天下书院之首，无一书院能够与其并肩，这也会树大招风，自然而然的，很多事情不能够做的随意。
    房卿九眼神微亮，眼底滑过赞赏。
    难怪大师兄收房如甯成为徒弟，就好像冥冥之中，即便没有她在慧觉寺的从中牵线，房如甯没有成为大师兄的徒弟，最终都会成为天邑书院的弟子。
    房卿九不得不承认，有些事情，天注定。
    房如甯能够成为大师兄的弟子，除了在琴艺一道的天赋和灵气之外，她骨子里的思想与悟性，都在一步步朝着天邑书院而去。
    这些年被锁在房府的时日，委实耽搁了房如甯的造化。
    房如甯越说，眼里的光亮越盛。
    她感觉到，她的猜测都是对的，有些答案也跟着破茧而出。
    “阿九，我想，我知道当年女帝为何斩杀帝师，为何天邑书院的几位首席弟子从未想过复仇了！”
    女帝推行新的政策，打破旧规，为的就是将新的思想注入百姓的脑海之中。
    天邑书院没有动作，那是因为，帝师骨子里与女帝是同一个目的。
    但帝师坐在那个位置上，除了要为书院考虑，还有各方书院的平衡。
    女帝想要建立女学，必然遭到当世大儒以及天下书院的反对，而她所能做的，便是对天下之人，采用杀鸡儆猴的办法。
    帝师为首，就必须从他开始。
    再看这么多年来，女学依然存在。
    其实，那就是女帝退位以后留下的功绩之一。
    只可惜，在女帝死后，新帝继位，很多顽固派死灰复燃，阻碍了女帝原本的计划。
    林知??思想简单，最不喜欢动脑子了，听得不甚明白。
    房如甯说的尽兴，又为自己斟满一杯清酒，在酒精的促使下，言词更为大胆：“我还有一种很脱离实际的想法，如今六国余孽卷土重来，无妄斋又跑出来。我觉得，就好像是有人在操控无妄斋，给腐烂的臣民重新注入一股新的思想。而在不久的将来，太渊国会迎来一个空前盛世。”
    砰的一声。
    房如甯睡了过去。
    房卿九盯着房如甯的睡颜。
    房如甯的一番话，说白了，就是想要隐晦的表达，无妄斋的背后，有一股新的势力在破茧而出。
    这股势力，将来可能会击败一切，从而将现在的太渊国取而代之。
    她建立无妄斋的初衷，只是想要找回师傅以及各位师兄。
    无妄斋，是师傅心心念念为能够完成的事情。
    既然她回来了，就应该完成师傅想做的事情。
    当然，还有冯老将军所想做的。
    衫宝走过来，看着睡过去的房如甯，叹了口气，戳戳兰茜：“兰茜姐姐，房二小姐喝醉了，我们把人送回去吧。”
    兰茜上前。
    两人一左一右扶起房如甯，往院外走去。
    房卿九看着眼神迷离的林知??，就知道她也坚持不了多久，便唤来桔香，让她把人送回去，顺便带上她送的酒。
    等人都散去，房卿九回到房内，抱着桂圆躺在美人榻上，柔弱无骨的小手抚摸着桂圆圆嘟嘟的脑袋。
    清透的眸子，有一瞬间迷惘。
    经过房如甯的一番话，房卿九忽然意识到，她在建立无妄斋之时，没有注意到的念头，其实一直隐藏在她的骨子里。
    譬如，她身前还未彻底完成的事，到了这一世，还深埋在她的骨子里从未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