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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荆小田眼见小蛮子就要生气了,正准备应付一下,再思脱身之道,这时一个侍从急匆匆地赶来,喊道:“王爷驾到!”
    “糟!”朱佑机脸色一变,忙放开“秀儿”就要往屋子里跑。
    可他就在门边,魏王爷大概也知道儿子会躲,来得忒快。
    “机儿,站住。”
    “奴婢拜见王爷。”所有的丫鬟统统跪下来。
    荆小田觉得自己好像应该要跪下来,可是魏王爷已经进了门到院子里,她站在门边,不进不出的,她若是不想跪,就该赶快出去吧。才想着就抬起脚,一时没留意,绊到了门坎,碰地一声,趴跌在地。
    “父王。”朱佑机喊了父亲。
    “一大早就在追丫鬟玩,成何体统!”魏王爷大怒,袍袖一挥。“你们统统下去!”
    “是。”所有丫鬟赶紧离开。
    “孩、孩儿是在练功”朱佑机试图解释。
    “练什么功?我若不来,你就从院子里练到床上去了!”魏王爷盛怒中,发现门边还趴着一个丫鬟。“那是谁?”
    “父王,那是孩儿准备调来房里的新丫鬟,叫什么名字啊”“连走路都会跌倒的笨丫鬟,不用也罢。”魏王爷像赶蚊子似地挥手道:
    “赶她走。从今天起,小王爷房里不准再添新丫鬟。”
    侍卫立刻赶她,荆小田乐得起身离开,犹听到魏王爷在教训儿子。
    “我跟你讲几次了,别乱睡丫鬟!想想你的身分,若到时胡乱生出一堆又丑又笨的孙子,本王可不认。”
    荆小田忍住笑。不管小王爷跟谁睡,她保证生出来的都是又丑又笨。
    这闷死人又病态的王府,她不待了,她要溜之大吉了。
    荆小田归来,荆大鹏当然又是“不小心”多买了肉啊鱼呀菜的,请大家到诸葛药铺大快朵颐。
    饭后休息一会儿,就是阿溜的扎针时间。
    “阿溜,忍着点。”荆小田安慰道。
    “唉呜”阿溜抓住荆小田的手,皱了眉道:“好痛。”
    他躺在床上,掀开衣服露出肚皮,已让诸葛棋扎了十几针。
    “阿溜啊,”七郎疑惑地道:“你跟我说,扎针不痛,会喊痛的就不是勇敢的男人,你怎地哇哇叫呀?”
    “七郎,今天大夫扎的针比较痛。”
    “哦?”诸葛棋抬了眉。
    “阿溜是看到姊姊才会痛啦。”毛球虽小,倒是懂得这个道理。
    “去,玩去!”阿溜脸孔倏地一红,忙摇了摇手掌,
    “阿溜你扎完针,再来喊我们喔。”
    毛球和七郎手拉手,一起去后面房子找诸葛家的孩子玩。
    孩子走后,荆小田这才问道:“大夫,阿溜的毒?”
    “我还在想办法”
    “小田你别烦大夫。”阿溜插嘴道:“我这陈年老毒,怎可能你离开三天就解决,别担心了呦呜!”一针刺下,他叫了出来。
    “阿溜乖,不痛的。”荆小田笑着拍拍他的脸颊,起身道:“好,我不担心你,我得去洗碗了。”
    “头儿,”阿溜立刻唤道:“你不能走,你说要教我孙子兵法。”
    “好。”荆大鹏冷冷地道:“仔细听着了,兵者,诡道也。兵以诈
    立,以利动。自己慢慢体会这两句话的意思,我要去洗锅子了。”
    “你最诈!”阿溜恼得捶了下床板,就是阻止不了头儿亲近小田。
    “我可以治你的病症,却治不了你的脾气啊。”诸葛棋微笑摇头。“来,手也别动,要扎内关穴了。”
    荆大鹏晚上会抽空教阿溜写字读书,但今天得暂时搁下,因为他要问清楚她这趟王府之行的细节。
    来到厨房,荆小田正准备洗碗,笑道:“你别捉弄阿溜了。”
    “我没捉弄他,我只是教他领略兵不厌诈的深义,有时候书读得再多,不如亲身体会。”
    “太深了。”
    荆大鹏望着她的柔美笑意,三天不见,他真的好想她。
    怎会这样呢?嗯,因为她是进了王府,他无法掌控他的探子的行踪,自然就会胡乱猜测她的动静,想着她可能忙着查线索而忘记吃饭,或是夜里踢了被子乱说梦话暴露身分,却没想到她在王府听到了天大的机密。
    “所以,你只做三天?余总管愿意给钱吗?”荆大鹏先问这事。
    “我跟他说,一天二两,三天就该拿六两,他很不高兴,说我只是进来吃饭睡觉的。我跟他说,我不只分饭菜给人,我还刷了二十个底部发霉的饭桶,也帮手痛的张伯打了一百桶水洗米,我做很多事耶!后来讨价还价,他折一半,给我三两;因为赚不到二十两,呃,你那一成抽佣就免了吧?”
    “要抽是你,不抽也是你,我有说过一句话吗?钱呢?”
    “我叫阿溜拿给诸葛大夫了。”
    “我不是叫你存点钱下来,怎么全部给诸葛了?”
    “该给的就得给”荆小田停下来,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才又低下头,慢慢地洗着碗。“怎么说呢,如果是王妃不放人回去见病重的娘最后一面,那就是王妃欠那个婢子;欠了,就得还,所以那婢子偷了东西出去。哎,不对不对,话不能这样讲”她说着就摇了头。
    荆大鹏大概明白她的意思。但,即便是因果循环,还是得遵循人间的法理,欠人情和偷窃并不能互相抵销。
    “我也知道偷东西不对,”荆小田又道:“可王府暗潮汹涌,一个结套住一个结。没有主子苛待下人,又哪来下人偷东西报复?而我又进去查贼,好像把河底的泥沙翻了翻,搅得更浑了。所以我想想,算了,别跃浑水了。”
    她知道当贼不对?荆大鹏心头一跳,又想起了老是困扰他的问题。
    “好,不查也罢。”他不去想那事,而是继续谈王府。“我本来就跟余总管说,这个探子与我无关,查不查得出来,就看她本事。”
    “呵。”荆小田恢复笑容。“探子就是要做到来无影去无踪,先把原来的自己变不见了,在王府里是秀儿,待出去了,就没秀儿这个人。”
    “辛苦了。”
    他揉揉她的头,发现他已经很习惯做这个动作了。
    而她每次让他揉了,就会低头微笑;他不知道她在笑什么,但瞧着就是好看,看得他又想多揉她几下。
    他忽地生起一个念头,他不想再让她去扮别的名字的人物了,他只愿她就是再也不会消失或离开他的荆小田。
    “哎呀!”她闪着身子,笑道:“一直按我的头,头都被你压扁了。”
    “我没料到曹世祖和魏王爷走得这么近。”他缩回手。
    “曹世祖好像有买通衙门的人,你怎么办?”
    “衙门里哪些人能用、不能用,我心里有数。不然你以为石井镇第一天会问不出案子,需要我们第一一天再去查?”
    “嗯。”那是她第一次扮探子。看来一个小小的县衙门,一样也是暗潮汹涌。“那个冀王爷是怎么回事?魏王爷好像很恨他。”
    “这种皇族兄弟斗争的事,我们就不知道了。据我所知,冀王爷自从几年前他的王妃过世后,就郁郁寡欢,很少听说他的事。”
    “你不是有个朋友在冀王府做事,没有内幕吗?”
    “剑扬两年前才去冀王府当侍卫,也不是能亲近王爷的贴身侍卫,他只知道,不像有的皇族生活奢靡,成日打猎饮宴,冀王爷很少外出,也从不设宴,过的简直是隐士的生活。”
    “哇,这样你朋友的侍卫活儿就轻松多了。”
    “是单纯些。不过若遇上王爷有危险时,还是得拚命。”
    “都不容易啊。冀王爷那边怎么办?”
    “我会写封信给剑扬,请他想办法呈报上去。我不会提是魏王爷,就说我有探子听到有人欲对冀王爷不利,请王爷留心。”
    “也对。冀王爷应该知道是谁想对付他。”
    “可笑的是魏王爷竟然妄想他的世子当皇帝,这小王爷在南坪的烟花场所是出了名的暗少爷,应该还只是个小子吧?”
    “比阿溜大一点点,不过重量至少有阿溜的两倍。”
    “呵,又是个不成材的纨绔子弟。”
    “喂,我问你喔,我进魏王府碰到这几件离奇的事,我说了,你全信?不会以为是我编的?”
    “我信。”
    “你真信?”她的心一跳。
    “如果是你编的故事,人物善恶分明,没有这么多心眼儿。”他眼一瞪。
    “我听都听完了,该做的也准备去做了,我还不信?陪你唱戏啊!”荆小田很开心。他能了解她,也信任她,天知道这份信任对她而言,就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她不敢期待什么,只盼能如此愉快相处下去;从杏花湖的正午,到清晨的小钡边闲谈,一直到了今夜,她终于再也不怕被他怀疑误解了。
    急促的脚步声跑来,荆大鹏警觉地抬头看去。
    “头儿!”找到诸葛药铺来的是阎勇。“寇大人找你有急事。”
    “我这就去。”
    “大人说,也请荆姑娘一起去。”
    “她不在,回荆家村去了。”荆大鹏心知有异,立刻拒绝。
    “这她?”阎勇看了荆小田,不然这是鬼哦?
    “我去。”荆小田露出笑容。“大人喊我,我当然去了。”
    南坪衙门的县令签押房里,西丘县民姜葱正在控诉。
    “那四个山大王,号称是四大天王,兔耳山也给他们改名为天王山。他们到处打家劫舍,连官衙都敢抢,我姜家世居兔耳山下,田地也在这里,只能忍耐过日子。我家穷,山大王抢不到东西,不时就丢些破衣破被要我家娘子缝补,我们忍忍就算了,怎知这回竟是要叫我娘子上山去缝什么军旗战袍,我娘子有孕三个月了”
    “你告知你们庞大人了吗?”寇仁歆问道。
    “老爷啊,我们西丘县这几年来,告上四大天王的状子是递了又递,什么时候见庞大人处理了?小民早知南坪铁捕的英名,连夜逃来南坪,请求铁捕出面,剿灭山贼,不然我们的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这事本县明白了。山贼嚣张,目无王法,本县定会处理。”
    荆大鹏在旁边听了,并非他以为的钟九财告女贼案,便放下了心。
    兔耳山因有两块大峭壁形状如兔子的长耳朵而得名,山脉有五分之四在西丘县境,五分之一在更南边的定远县,南坪县只领有县界的一块兔子耳朵的峭壁;这些年来山贼日益猖狂,西丘和定远两县却拿不出办法,以致让兔耳山上的山寨变成了一个三不管地带。
    然而,纵使他铁捕再出名,以辖区来划分,也轮不到南坪县衙越界作主;寇大人却喊了小田过来,恐怕已有所计划——
    “大鹏,你先带他下去,安排他们一家的住处。”寇仁歆吩咐道。
    “是。”他只好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