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来的专家进入酒窖的时候,中央电视台以及以江南省电视台为首的一些地方电视台进行了现场直播,所记录的画面主要是专家们对那些酒坛的察看镜头和打开那个樟木箱子的过程。在此之前,李远方已经通知了梅山集团的所有合作者庆洋戴逢春等各路诸侯,让他们提前几个小时亲自赶到电视台去,把直播期间的广告时段买下来,在这个节目的广告时段里反复播出隋丽的那个“回眸一笑”
对于那些来得比较晚因而没有赶上第一次现场直播的电视台,则买下了他们后来特别安排的追踪报导期间的广告时段。本来有些电视台还没有得到消息,但他们这些人一跑,等于把这个重大新闻在第一时间里通知了那些还不知情的电视台,用最快的速度将这件事的影响扩大了出去。
如果是一般的公司,是不可能做到这一点的,但他们是梅山集团,各个分公司的合作者都是一方富豪,竟然轻易做到了这件平常人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这些人亲自出马,就算是政府喉舌的电视台,也都得给上三分面子吧!而且他们给的广告费的价格特别高。那个京津地区的合作者,甚至于搞定了中央电视台。
让李远方和钱老特别感动的是,因为时间紧迫,给合作者打电话的时候,李远方只说在公司的工地上挖出了明朝以前的一个酒窖,各分公司所在地的电视台可能会在今天或者未来几天的时间里进行现场直播或者播出特别报导,请他们最好亲自跑一趟电视台把那个节目中的广告时间提前买下来准备播出自己公司的广告,更多的内容一概来不及解释。但这些武林同道却连理由都没问,真的亲自跑了一趟。
梅山集团的那个广告已经播出了将近半个月,就算是消息最闭塞的人,也都已经知道了这个莫名其妙的短片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酒窖就在梅山集团办公楼的后面,是在梅山集团的工地上挖出来的,所有那些对酒窖发掘现场的报导,不管是现场直播还是晚上的特别新闻,不可能不提到梅山集团。在钱老等人的安排下,所有的电视台都非常配合地加以说明,这个酒窖是由梅山集团总公司的两个副总裁和一个分公司的副总经理共同发现的,并注明了他们的姓名。而有的电视台,在梅山集团的各路诸侯的努力活动下,还在这个节目的内容中,将梅山集团的情况作了一些必要的介绍。
而中央电视台的第一次现场直播,则几乎将梅山集团表扬了一番。主持人说,发现这个酒窖后,以周幸元为首的梅山集团的三个领导当机立断封闭现场,并及时停止了正在如火如荼进行着的施工,疏散走刚吃完午饭并向工地赶来的工人。他们及时正确的处置,既封锁了消息,又保护了现场,因而才保证了这批国宝的安全和完整性。接到通知后,公司的董事长马上结束休假赶回公司,亲自进去看过之后,当场就给正在召开常委会的会稽市领导打电话汇报,并组织公司在位的职工和保安,在公安人员和武警官兵赶来之前对现场进行了进一步的保护。
然后是中央电视台记者采访顾书记的镜头。顾书记先将梅山集团面对如此罕见的珍宝毫不动心的高风亮节赞扬了一番,然后则说他们市委一班人是怎么怎么地重视这件事,不仅在最短的时间内安排公安干警赶到现场对酒窖进行保护,而且由杨市长带着有关人员连夜赶到了梅山镇,而他接到杨市长的汇报后以最快的速度向上级领导和有关部门进行了汇报,第二天一大早再亲自过来,如此种种。
中央电视台的报导和顾书记的这一番表演,不仅从官方角度证明了梅山集团根本不可能做那种贪污截留的事情,让本来还有些提心吊胆的李远方以后可以高枕无忧,还在公众面前为梅山集团树立了一个“诚信”的崇高形象。这样的结果,让李远方和钱老他们,以及已经回到市里的杨市长,都躲在一边偷着直乐。
当然,在钱老的安排下,中央电视台播出的节目中根本没有出现过李远方的镜头。所有的文字解说中,也只提到“梅山集团董事长”一词,而这个董事长姓谁名谁,电视报导中一概没提。直到后来专家研究完那个樟木箱子里面的东西后,出于某种需要,在钱老的活动下,才在“董事长”前面加上了姓,变成“李董事长”但这个“李董事长”的名字,所有新闻媒体的报导中还是一概没有。如果在国外或者港台,那些无孔不入的记者肯定会把李远方祖宗三代的情况都挖出来报导出去,但在内地他们只能按照内地的规矩来办。所以“李董事长”就一直只是“李董事长”就算知道内情的记者,也不敢在报导中说出“李远方”这三个字来。
于是,公众终于知道了梅山集团后面竟然还有一个非常神秘的董事长。等到对樟木箱里的东西的研究结果出来,国内外的各大新闻媒体进行追踪报导之后,公众就开始猜测,这个“李董事长”是否就是这个酒窖的主人、六百多年前的李姓村长的后人。各种小道消息传得活灵活现的,本来只是捕风捉影的事情,在戴逢春这样的有心人的有意推动下,到最后竟然在公众心中形成了比事实还要可信得多的共识梅山集团的董事长就是李姓村长的后人,梅山酒就是他们家从晋朝开始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具有一千六百多年经验积累的历史文化名酒。
于是乎,本来捕风捉影的传言变成了历史事实,本来不可能的事情变成了可能,而梅山酒的文化历史底蕴,则一下子增加了一千多年。从酒窖里发掘出六百多年前的酿酒秘方、已经被梅山集团所掌握的报导,又从另外一个角度将梅山酒的地位提到了一个更高的高度。
为了配合钱老和戴逢春他们的行动,另外他本人也是一向比较低调,北京的专家和中央电视台的人到达梅山镇之后,李远方自己就在办公楼里躲了起来,连吃饭都由钱老派人送过去。他自己的房间目前全放着酒,于是就住在了隋丽的房间里,通过里面的电话和电脑遥控着外面的一切。
钱老给副省长的解释是,因为他家里有事,所以又临时赶回家去了,过两天再回公司来。副省长尽管对他的不告而别心里有些不大舒服,但既然人都已经走了,钱老又一直在他身边陪着,也就不好说些什么。至于顾书记,虽然为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李远方竟然会偷偷跑了感到很不可思议,但副省长都没说什么,他就更不好表示什么意见了。领导们都住在镇政府旁边的一个招待所里,只是偶尔才到梅山集团这边转一下,那些记者和专家之类的也各忙着各的事情,所以竟然没被任何一个外人发现李远方还留在梅山集团的事实真相。
因为酒窖里的文物价值连城,副省长和北京的专家来了之后,为了进一步加强保卫工作,又从市里调来了另外一个武警中队,但负责最内围的还是原来的这个中队。陈卫国五号晚上回来后,已经找那个武警班的人谈过,基本上把他们变成了自己人。公司办公楼的二楼被用作北京那些专家进行研究的场所,他们这个中队内部互换了防区的时候,这个班正好负责办公大楼的保卫工作,这不仅给李远方的行动带来了不少方便,同时也杜绝了其他人上到三楼去发现上面藏着他这个董事长和大量宝贝的秘密的可能性。
经过两个晚上的商量,钱老和李远方对于怎么分配那些截留下来的东西达成了一致的意见。特意为自己公司的几个老总准备的那七份,按照钱老的意见,其他人照样分配,但林福祥那份就免了,让李远方自己留起来。毕竟林福祥是个华侨,推心置腹的程度远没有他们几个之间的高,如果把东西分给林福祥一份的话,很可能会产生一些不良后果,不如干脆一点都不让他知道,到时候只告诉他经过政府批准从大酒缸里装了点酒出来就行了。等到国家文物局在梅山集团开完新闻发布会、专家撤离梅山集团之后,再把林福祥和各地的合作者召集到总公司开个会,讨论一下公司未来的发展方向,顺便分给大家一些经过重新包装的六百年历史的陈年老酒就行了。
往北京送,钱老认为最好走熟人路线,而且最好不要走他自己和钱丰的熟人路线。因为如果走他们的熟人路线的话,很容易让人从中发现一些关联,而且他们的熟人中掌实权或者具有较大影响力的人并不多。
第一条路是找陈新华的老父亲陈江帮忙,将一部分酒送给那些老一辈的中央领导人。陈江在退下来之前是个中将,在总部机关身居要职,和许多老领导过往甚密,无论从人缘还是别的方面讲都是个最好的桥梁。因为李远方以前从来没见过陈江,所以钱老建议李远方事先跟武老联系一下,最好让武老陪着一起到北京找陈江帮忙。因为武老在老一辈人中还有一些自己的有别于陈江的人脉,他与李远方之间的关系又比陈江深得多,让他陪着去北京,可以做了一举两得。
第二条路是找马进军,由他带路或者代理去给那些现任的领导送礼。马进军目前就是个身居要职、在中央机关炙手可热的人物,而且因为他现在和以前工作性质的特殊性,办起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来比别的人要更方便些。
另外,在有必要的时候,将酒多送一些给戴逢春这样的合作者,让他们在自己的领地上使用这些古董酒开展各种活动。反正他们这次截留下来的酒有好几吨,拿半斤装的小瓶子重新包装,怎么都能准备出几千份礼物来。如果觉得送百分百纯度的太可惜,大不了在里面搀上一些陈化酒,反正这样的好酒谁都没喝过,怎么都不可能喝出来,而且谁都想不到像戴逢春这样的大富豪还会在一小瓶酒里面造假。
只要把握住这几条路线,就等于是老中青一把抓,把所有的关节都打通了。虽然对梅山集团这样一个以打文化牌为主、又不需要国家贷款和拨款的企业来说,目前这些关系几乎都用不上,但却可以为以后的万一作好了万全的准备。在我们这个国度里,办任何事情的时候,人情都特别重要,而人情,却是需要一点一滴长期积累起来的。
商量好后,李远方首先给武老打了个电话,先客气地向他问了一下李庆元的情况,然后就开门见山地把自己的目的毫无隐瞒地向武老说了出来。
李远方原以为,像武老这样正统的人,自己要费不少口舌去解释,没想到他刚把想法提出来,还没有开始向武老解释自己这样做的目的,武老就说道:“不就陪你跑一趟北京吗,又能和那些老朋友见见面,又能喝到好酒,还能给你帮上忙,我能不答应吗?你什么时候到北京,到时候给我打个电话就行,要不我现在就到北京去帮你把事情先安排好,免得到时候耽误你的时间,现在你要比我这个老家伙忙多喽!”
武老这么热心,李远方连感谢的话都说不出来,除了和武老约定一个大致的日期外,其它的事情,只有等到见面以后再说了。
给马进军的电话则打得很有戏剧性,电话刚一接通,马进军就先说话了:“远方啊,你找我是为行星数据的事情呢还是梅山集团的事情?要是行星数据的事情你过两天再打给我,局长那边还没有给我答复,要是梅山集团的事情,你是不是打算让我帮你送礼?”
李远方心想马进军这个老特务真是什么都明白,自己话还没说出口就猜到了,于是奇怪地问:“大哥你怎么知道我打电话是让你帮我送礼的?”马进军笑了一声说:“这还用问吗?像我这样的酒鬼,这两天这件事炒得这么热,又是和你有关的事情,我能不多注意一点吗?照新闻报导上说的,你们是五号中午发现的酒窖,但公安部门是天快黑的时候才赶到的,这么长的时间,你想干什么都来得及。以你和钱教授的头脑,要是自己不留一点下来是不正常的,而且肯定会截留不少。你截留了下来,自己喝不了多少,卖又卖不出去,传给后代还要担心什么时候会坏掉,肯定要拿来送人。要送人,当然要往北京送,在北京你又不认识别人,不找我找谁?”
李远方讪笑了一声道:“那你还知道什么?”马进军再笑了一声说:“你别看我现在到信息部门来没人向我汇报了,但以我的经验,你那些事情我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就说你那些在全国各地的合伙人吧,前一次的武林大会我去参加了,这些人是干什么的我当然是知道的,有几个我都见过面,还跟他们交过手。这帮人武功不怎么样,做起生意来倒很有一套,跟你在一起搞搞阴谋炒起品牌来更可算是绝顶高手!你把这帮人弄到一起帮你搞那个梅山集团,想不赚钱也不行,我真是服了你了,连这种点子都想得出来。上个月你们做个广告搞得沸沸扬扬的,这两天更是搞得惊天动地的,我想,说你就是那个村长的后代的小道消息,就是你们自己人放出来的吧!”
李远方被马进军说得很不好意思,甚至被他数落得有些恼羞成怒,心想反正自己想干什么他都能猜到,干脆什么都别解释了,就对马进军说:“你老讽刺我干什么,给个明白话,这个忙你愿不愿帮吧?”
马进军回答得很干脆:“帮,为什么不帮,不帮对我没好处,帮了对我也没什么损失,帮得你不好意思了,还能多送我点六百多年的老酒喝,这可是有钱买不到,有权也要不到的好东西。你什么时候来提前给我打声招呼,我专门安排时间替你办这事去!”
给马进军打完电话,李远方不由得有些担心,自己和郭海林一起搞的那些阴谋诡计,是不是也没有逃过马进军这个老特务的眼睛。要是马进军因为这事对他们有了什么看法,他自己倒无所谓,大不了不搞那个“盘古计划”但却很可能会对郭海林的前途产生影响。于是他心里开始琢磨,到时候应该怎么去探一探马进军的口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