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前。
黎明塔九层。
一道鬼王面屏风将光明割裂,大祭司笔直的身形端坐于黑白分界线,银色面具一半于光明下裸露,一半隐藏在黑暗之间。
虽然坐得很正,但是整个人有种难以言喻的松弛和优雅。
棋盘上黑白两子相互交缠, 彼此包围攻杀,坐在对面一个戴着猪头面具的人身形不断颤抖,有些兴奋的开口。
“我要赢了,您答应的话,可还算数?”
“当然。”
猪头人闻言,攻势更加凌厉,白子几乎快将黑子蚕食,局势逐渐明朗,黑子几乎已经呈现败局。
姜尤被带到门口之后,银色机械人离开。
将她一个人扔在那里,也没交代别的。
于是她干脆靠在门槛上看人两人下棋。
那个身形挺拔,银色面具,血色长袍的人一看就是大祭司莫非。
尤其是那双手,和徐日照给她的照片上一模一样,修长,骨节分明,右手虎口处还有一颗恰到好处的小痣。
而对面那个戴着猪头面具的人姜尤没见过。
即便她见过不少血腥画面,但是看见那猪头人也有些不舒服。
因为那猪头不是模具制作的头套,而是一个真正的猪头。
甚至这个猪头看起来十分新鲜,脖子的端口处那伤口还是鲜红的血肉。
猪头上每一根鬃毛都真实无比,褶皱处的黑色污渍似乎散发着一股浓烈的臭味。猪头眼珠子已经被挖掉。
空洞的眼眶后是一双属于人类的阴郁眼睛,看向莫非的眼神仿佛啐了毒。
看见门口突然出现一个皮肤黝黑的女人,猪头人愣了一下,见大祭司对这女人视若无睹,他也没吭声,继续手里的棋局。
很快,他的心情已经跌落谷底。
大祭司手中的白子轻轻落下,如同猫捉老鼠一样逗弄着黑子,他仿佛能看穿对手的心思。
无论猪头人走哪一步他都能游刃有余,在猪头人濒临绝望的时候,他又给出一线生机,欣赏他的挣扎。
猪头人紧张地抓着椅子扶手,手背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十分钟后,局势已经明朗,胜负不言而喻。
姜尤不懂下棋,但是她以前听说,擅长围棋的人,通常心思缜密。
银色面具掩盖了主人的表情,黑白两色于他手里,不再是简单的对立,那双修长的大手不断拨弄之间,黎明塔外看不见的地方风云变幻。
修长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粒黑子,缓缓落下。
猪头人的结局已经判定。
“你输了,作为交换,你这辈子,将永远无法取下头上的面具。”
清冷的声音从银色面具后传出来,他双手交叉放置于胸前,姿态十分端正,语气柔和,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
“不,不对,这不对。不是这样的!你骗我!”
猪头人突然激动起来,整个人从座位上暴起,可是人还没完全站起来,阴影处突然走出一个头戴朱雀面具的娇小身影。
她瘦弱的身材裹在黑色长袍之中,纤细的手掌轻飘飘落在猪头人肩膀上。
“不可以大声喧哗。”
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小小的,怯怯的。
听这声音,是个小女孩儿。
这声音一出,猪头人的身形瞬间像是被定住了一般,脸上狰狞无比,但是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坐回原来的位置。
“不对!不对!”
“大祭司,你答应过放我走,你答应过放我们离开,白龙基地已经没了,你答应过给谷家留一线生机的!”
猪头人愤怒的大喊。
听见白龙基地和谷家,姜尤再次认真审视了一下眼前的猪头人。
现在,她确定这个黎明塔的大祭司是故意让自己看见这场戏的。
这个头戴猪头面具的人,很可能和谷家有关系。
大祭司,“我说过放你走,是你们自己太贪心,自投罗网的不是吗?
你们在黎明塔,或许能够苟且偷生,但若是落到有些人手里,那才叫做万劫不复……”
他说话的语气不急不缓,温温吞吞的,如果只听声音的话,是个很温和的人。
甚至能够凭借这声音联想到一副温润如玉的帅哥形象。
可是下一秒,就听这帅哥继续用温柔的声音说道,“朱雀,带他下去,让刑堂将这个猪头永远缝在他头上,这就是输了的代价。
对了,让陆楼主练练针脚,缝合的好看一些,这一位,可是特殊的服刑者。”
“我知道了。”细细的声音再次响起。
猪头人一边声嘶力竭的叫骂,一边被两个人架着拖出去。
头戴朱雀头面具的黑袍人在经过姜尤的时候顿了一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随后才离开。
“喜欢下棋吗,要不要来一局?”
大祭司很有礼貌的邀请姜尤。
“谢邀,我不会这个。”姜尤十分利落的摇头。
这黎明塔下棋赌注这么大,输了就真的永远变猪头。
她可不想脖子上顶着一个二师兄脑袋回到窿山。
大祭司也不勉强,起身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随后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姜尤顺势坐下,一瞬间,有人从外面关上了门。
屋子里瞬间变得更加昏暗,那些跳跃的烛光并不足以撑起整个塔楼的光亮,正对面的银色面具显得有些森冷。
大祭司没说话,等着姜尤先沉不住气。
姜尤也没吭声,反正她不着急,这种时候,谁先开口谁就落了下风。
既然大祭司见她,就证明她的路没走错。
于是她东看看西看看,将目之所及的每一个东西都深深映入脑海。
过了几分钟,空旷的塔楼中再次响起大祭司的声音,“陈姜,三阶异能者,异能属性是风系和空间系,是吗?”
最终还是他先打破僵局。
姜尤点头,还不等她开口。
大祭司又继续道,“或者……我应该叫你的另一个名字……姜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