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乞丐瞬间兴奋起来,急忙爬起来,争抢着围了上来,啸叫着,喝着采,流着口水,热热闹闹的围观着小少爷的长一声短一声的惨叫。
离这团乞丐们的风水宝地不远,是靖北王府的粥棚,早几天就搭好了芦棚,今天是靖北王府开粥的日子,这会儿,芦棚里粥已经熬好,盛到了几只极大的铁桶里凉着,只等着王府大管事过来主持这开粥仪礼了。
京城各府开粥棚施粥的时辰和地儿,若非有极特殊的缘由,年年都是固定着的,靖北王府的粥棚,已经在这一处设了几十年了。
这也是这块地方成了乞丐们眼中最好的一处风水宝地的缘由之一,毕竟,靖北王府的粥稠得立筷子不倒,能用手捧着吃,隔天还有红豆、绿豆的豆粥吃。
远远的,乞丐头儿跟在一个矮胖的黑衣男子身后,笑得不知道怎么笑才好,矮胖男子全神贯注的盯着靖北王府的粥棚,远远看见几个衣着光鲜的随从簇拥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看起来极有威仪的男子下了车,往粥棚里进去了。
矮胖男子转过头,极干脆利落的抬了抬下巴吩咐道:
“去!若差了半分,爷跺了你喂狗!”
乞丐头儿哈着腰,点着头,退了几步,才转过身,往自己的乞丐群狂奔而回。
乞丐头儿奔回丐群,一路拳打脚踢着踢开围观的乞丐,冲到破车前,看着被一个形容凶狠、兴奋的喘着气的乞丐压着,脓血顺着屁股,沿着腿,一路流到地上的小少爷,和后面几个还在拎着裤子排着队的青壮乞丐,咂巴着嘴,提了提裤子,暴喝了一声:
“都给老子滚开!这是老子的玩意儿!”
几个排着队的乞丐看着黑壮异常的丐头,‘噢噢’叫着,提着裤子散开,往粥棚方向聚了过去。
乞丐头儿盯着还在兴奋努力着的凶狠乞丐,抱着双手,站在旁边,抖着腿看起热闹来。
过了好一会儿,凶狠乞丐才嚎叫着放开小少爷,弯腰提起了破烂不堪的裤子,转头看着乞丐头儿,眦牙笑着说道:
“今天最爽!”
乞丐头儿努努嘴,示意着粥棚方向,
“去,带他吃顿饱饭!”
“好!”
凶狠乞丐痛快的答应着,弯腰抓着痛苦的蜷在地上的小少爷半边头发,拖着他往粥棚走去,乞丐头儿下意识的回身往矮胖男子刚才站立的地方瞄了眼,小心的缀在了两人后面,也往粥棚走去。
凶狠乞丐拖着小少爷,横冲直撞的闯进粥棚前排着的队伍里,一直走到最前面,点着两个刚才提裤子排队的年青乞丐,
“滚!”
两个年青乞丐哈着腰,陪着笑让出来,又到后面排着去了。
拎着鞭子,站在粥棚前来回走动着的靖北王府家丁,见有人愿让,也就不再理会。
粥棚里,敬天敬地的仪式结束,几个粗使仆从抄起长柄木勺,开始散粥。
乞丐头儿隔着几个人,瞄着被凶狠乞丐拖在后面的小少爷,见他摇摇晃晃、半晕半醒的站到了粥桶前,突然大叫着:
“走水啦!”
边狂喊着,边猛的推着前面的乞丐,又从人缝中抬起脚,用力踢着小少爷,踢得他一头跌进了粥桶里。
靖北王府的家丁们急忙上前,挥着鞭子抽打着狂成一团的乞丐,拼命想维持住,乞丐头儿又大喊起来:
“快逃啊,他真是个少爷啊!快跑啊!”
乱成一团的乞丐群更乱了,凶狠乞丐站在粥桶前,塞了满嘴的稠粥,甩着头来回看着,见粥棚里涌出无数衣着光鲜的长随来,才突然醒悟过来,眼睛瞪得溜圆,直直的瞪着跟出来的大管事,猛的抬手捂着嘴里的粥,另一只手指着在粥桶跌着、一动不动的小少爷,突然转身,狂奔而逃!
靖北王府大管事几步出来,顺着凶狠乞丐的手指看向光着半截身子跌在粥桶里的小少爷,急忙吩咐道:
“拖他出来!”
几个粗使仆从上前,拖着小少爷的两只胳膊,架了起来,靖北王府大管事愕然张着嘴,看着面前糊着满头满脸满身粥米,已经晕迷过去的人,眨了半天眼睛,才恍过神来,转过身,也不知道点谁,只胡乱点着,叫了起来,
“这是徐少爷!徐少爷!快,快!……”
大管事一时不知道快到哪里才好,呛了口口水,才快了下去,
“快送到徐家的粥棚去!”
丙个仆从急忙上前,抓起徐盛融的两只脚,四个人扯着徐盛融的胳膊腿脚,一路狂奔着,穿过小半个城,将徐盛融抬进了徐家粥棚。
刚进腊月,京城就有了头一场热闹事,失踪了将近一个月的徐盛融,以无比哄动的方式,回到了京城,回到了徐府。
靖北王替徐家转了请罪折子,呈给了皇上,徐盛融发配太原府戍边,却出现在了京城,这是大罪。徐正虎的折子里,也只好说徐盛融不幸被丐群挟裹,流落至京城,如今病得极重,求皇上恩准,允其养好病,再回太原府戍边。
皇上未置可否,将折子留中了,徐盛融就这样糊糊涂涂的留在京城养起病来,诚王府里没有主事的人,周世远被国子监祭酒郑振德拘在国子监,连大门都不准他踏出半步,靖北王只好一力应承下徐府的事,替徐盛融请太医诊治着,毕竟,人是靖北王府发现送回去的。
徐盛融晕迷了两三天,才清醒过来,却无论如何也说不清楚自己是怎么被人掠去的,又是被谁掠去的,只知道睡着时还和周世新在一处,醒来时已经黑漆漆的不知身在何处了,只知道是车上,只知道车子在动,却听不到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动静,直到半夜被扔进乞丐群,被乞丐们日夜凌辱,最后跌进靖北王府的粥桶里,才算跌了回来。
将近一个月的担忧折磨,徐正虎和妻子已经是白发满头,也不愿再多生任何枝节,只求着盼着能守着徐盛融,得个平安就是万福。
徐盛融的归来,和汝南王府自然没有什么影响,汝南王府议事厅里,田嬷嬷带着两个婆子,各自捧着本厚厚的册子,正恭谨的和李小暖回禀着:
“……少夫人,依着世子爷八月里定的规矩,府里的婢女,年满十八岁,就得出嫁配人,这过了年,府里上下年满十八岁的婢女总计三十七人,年满二十的小厮总计三十三人。”
田嬷嬷顿了顿,看着李小暖,笑着说道:
“这年满十八岁的婢女里头,就有王妃身边的大丫头春草和冬梅姑娘,王妃一向待下宽厚,待这些近身侍候的丫头更是极好,多是让她们自己择人嫁了的。”
李小暖笑着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这些婢女小厮,嬷嬷就费些心力,就是配,也要让他们彼此欢喜了才好,春草和冬梅,嬷嬷就放到一边,回头我和母亲商量了再说吧。”
田嬷嬷答应着,捧着册子,又细细的和李小暖说着年纪大到不能当差,要回去荣养的下人,和生了病,需要府里接济的下人们……
直商量了大半个时辰,才算粗粗定了下来,田嬷嬷带着婆子告了退,李小暖歪在榻上吃了几粒桃脯,才起身往正院去了。
正院,王妃居住的正屋后头,有个极小极精致的院落,住着春草等四个大丫头,今年是夏荷和秋桂当值,春草心事忡忡的随手拿了件针线活,去了冬梅的屋子。
她和冬梅自小一处长大,又一处进了这正院当差,两人几乎是无话不谈。
春草敲了敲冬梅的房门,推门进了屋,冬梅正歪在床上,凝神绣着只鞋面,见她进来,也不起身,只扬扬下巴,示意她自己随意。
春草挨着冬梅歪到床上,探头看着冬梅手里的针线活,皱了皱眉头说道:
“你真要做这样费眼睛的活计?说不定少夫人也就是随口说说罢了。”
“嗯,”
冬末心神集中在手里的针线上,也不知道听没听清楚春草的话,只随意答应着,春草伸手夺过冬梅手里的针线,嗔怪道:
“我跟你说话你听到了没有?这活,就慢慢做也来得,也不用这样赶!”
冬梅将手里的牛毛细针插到绣棚上,抬手揉了揉眼睛,笑着说道:
“听到了,你不就是说少夫人是随口说说,让我不要当真吗!”
“嗯。”
春草将针线活小心的放到旁边的高几上,转头看着冬梅,叹了口气说道:
“你还有闲心做这个,我这几天都愁得睡不着觉!”
冬梅脸色也阴郁下来,看着春草,皱着眉头说道:
“我还是那句话,你那心思还是收一收!”
春草扭过头,固执的看着窗外,冬梅重重的叹了口气,伸手拉了春草的手,伤感的说道:
“咱们也不是没偷着去看过那院里的杨姨娘和陈姨娘,你看看,你就没点想头?还要这么一头扎进去?”
“不还有许姨娘么?”
春草低低的说道,冬末伸手重重的拍了下春草的头,恨恨的说道:
“跟你说过多少遍!你多大,少夫人多大?你要做许姨娘,就该打王爷的主意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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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两更,闲等会就要出去,回来时间不定,所以,对手指,第二章的更新时间不定,也许会很晚,亲爱滴,别等了,明天一起看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