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啊尚主席！
    “最近三爽杯的预选在棋院紧锣密鼓地举行，而卢副主席又带队前往东瀛，出征扇空战！
    “找这么个时候来打扰您，实在是不好意思啊！”
    “徐总您这是哪里话！春之兰集团愿意多来我们这指导工作，我们可是求之不得啊！
    “快请进、请进！”
    3月9日，大京市，华夏围棋协会。
    今日约有贵客的尚朝天在接到春之兰集团的高级副总裁徐英群后，极为热情地将对方引至协会的贵宾接待室。
    看名字便知道——春之兰集团便是今年四月即将再次举办的围棋世赛，【春之兰杯】的独家赞助商。
    尽管春之兰杯是现有世赛中整体规模及影响力最小的一项——隔年举办不说，24人的本赛人数和15万刀的冠军奖金均为世赛最低。
    但对于金主爸爸，华夏棋协那一向都是只有感恩，何况还是愿意办世赛的金主爸爸！
    尚朝天自然还是接待规格拉满，主动出门相迎。
    主宾双方一路客套地来到贵宾室坐定，自不多提。
    简单寒暄之后，徐英群开始说明起本来前来的来意：
    “……啊，尚主席。
    “我这回来，主要是这么个事儿想和您商量一下：
    “再一个多月，我们这届春之兰杯就要开幕了！估计棋手名单也会在补办的名人战三番棋后正式通过国际赛积分兑换确定。
    “但……最近我们集团内部商量了一下，有个事情想和您提早沟通。
    “本届春之兰杯，我们想从给华夏这边的名额中，分一个外卡机动名额出来，增加一些人选方面的灵活性。
    “当然，这个名额我们保证还是会给到华夏棋手的。
    “您看……可以吗？”
    “……外卡？”
    听到这两个字后，尚朝天下意识地便脱口而出道：
    “芮昭？！”
    尚朝天会有如此直接的反应，其实并不奇怪。
    相较于其他世赛，本赛参赛人数最少、规模最小的春之兰杯，为了保证比赛的精采程度而有一个显著特点，即尽量保证是水平最高的一批选手参加赛事，力争做到“小而精”。
    而在这一思想的指导下，春之兰杯的本赛名单采用了完全直接邀请制——即不进行选拔赛，由各地区围棋机构直接给出其认为最强的人员前来参赛。
    这样能够尽可能地网罗知名及优秀的选手参加，避免预选赛爆冷，影响到本赛的比赛质量及受关注程度。
    往届的具体名额分配基本为：上届冠亚军两人，华夏大陆九人，东瀛南韩各五人，华夏台海省、欧洲、美洲各一人。不设外卡。
    华夏棋协这边，因为有【国际赛积分】的存在以及出于整体公平性的考虑，并不是由协会直接确定名单，而是将九个名额全部划为国际赛积分兑换名额——有分且愿意上的上，没分或者轮不到的也没话说，非常公平。
    不过在这么个规则下，华夏棋协下属棋手，只要没有国际赛积分，那自然没有一丝一毫入选的可能性。
    结果……这回徐英群突然前来，说要将华夏这边的名额划一个出来作为外卡名额，这自然引起了尚朝天的警觉。
    果不其然。
    对于尚朝天反应如此直接，徐英群明显有点意外，但也很快恢复表情，点头承认道：
    “啊……尚主席果然是聪明人呐！
    “是的——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我们确实想通过外卡将芮昭七段纳入本赛，不知您意下如何？”
    听到这，尚朝天当即皱起眉头来：
    “徐总，贵集团这是……出于宣传方面的考虑？”
    徐英群笑道：
    “这是自然！眼下棋圈内最为炙手可热的当属芮昭七段！
    “我们赞助世界大赛，虽然主要目的是为了华夏围棋做出应有贡献。但如果有机会能够通过赛事宣传自身品牌，我们也还是希望能够两全其美，还请尚主席理解。”
    “呃……”
    尚朝天一下子沉吟了起来。
    春之兰集团的想法，他其实很能理解。
    眼下芮昭已经宣布退出了所有女子个人比赛，而三星杯预选又是只有等级分前列的棋手才能参加，所以本来芮昭下一次能够参加的国际大赛应该是七月的通舸杯预选。
    而春之兰集团明显不愿意浪费这宝贵的热度，打算趁此机会截胡、将流量引入春之兰杯，这再正常不过。
    可对于这一诉求，华夏棋协主席却难免有些纠结：
    最近芮昭正处于舆论的风口浪尖，有关争论甚至因为妇女节的到来，还又迎来了波小小的高峰！
    在这种情况下，要是春之兰杯又颇为刻意地打破惯例，给芮昭发一张外卡，只怕又是一大堆的眼睛盯在昭天后身上各种品头论足！
    尽管尚朝天知道芮昭一心向棋，不怎么关注盘外言论，但他还是非常担心小姑娘会突然遭不住！
    沉思一阵后，尚朝天还是委婉地表示了他的担心道：
    “啊，徐总，您的想法和心情我都可以理解。
    “但是，眼下芮昭她身上争议很大，我怕要是把她拉进来，反而起了反作用！”
    徐英群笑道：
    “哎呀，尚主席您何出此言呐！
    “您要知道，对于赛事和品牌来说，‘有所争议’可比‘无人谈论’要好太多太多了！
    “说实话，这些年我们春之兰杯一直都不温不火，集团内总有人质疑我们赞助围棋世赛的宣传效果。
    “而眼下明明有如此好的引起关注的机会，我们自然不能平白放过！
    “更何况，邀请近五年来华夏的唯一一位农心杯终结者参赛——我觉得这个外卡给的也不算离谱。”
    ……哎！道理我都懂！
    尚朝天心中暗道。
    只是……春之兰杯可是追求“小而精”的赛事啊！本赛里净是各国强手！
    这要是让芮昭靠外卡进入本赛，再一场完败直接出局，这……
    “……徐总，我觉得这可能还是有点不妥。”
    尚朝天决定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贵集团可能可以完全无所谓这张外卡所带来的争议，但芮昭她毕竟只是个刚满二十岁的小姑娘！
    “最近她身上的争议本来就很大，要是她在如此引人瞩目的赛事中发挥不佳……
    “我很难想象她将要承受的舆论压力啊！”
    “啊……您是在担心这个呀！”
    对于尚朝天的回复，徐英群似乎丝毫没有意外，侃侃而谈道：
    “首先，我觉得尚主席应该对芮昭七段多点信心。
    “像围甲保级战，她所面临的压力难道不大吗？
    “但人家表示，可能还不如她定段赛来得紧张！而且最终也交出了极为令人满意的答卷！
    “再来嘛……
    “拿不拿外卡这件事，说到底还是要征求本人意见吧？
    “要么这样！您征询一下芮昭七段的意见。
    “要是她本人不想参加本次春之兰杯，那我们立即收回有关请求，您看可以吗？”
    “……”
    看着对方略带些狡黠的微笑，尚朝天一下子就明白：自己已经被将死了。
    把一张世赛外卡放那在当世昭君面前，这小姑娘把持得住？
    连道儿都走不动好吧！
    “……好吧，我明白了……”
    尚朝天无奈地说道：
    “但关于名额分配和外卡人选的事情……
    “如果可以，还请尽量晚些宣布吧！”
    …
    …
    “唔，这样这回预选出线的名单是……
    “熊思一、林睿昕、郎海深、黎钊锴、庄铮、唐关胜、彭问东。
    “再加上上届四强的雷歧、诸元均，兑换种子的孙熠、姬秋绻……唔……
    “除了林大棋圣和浪子这两个老家伙，其他的都是小年轻啊！”
    3月12日下午五点，大京市，华夏棋院。
    终于开始重新参加比赛的华夏名人天元在结束了三爽杯的最后一轮预选赛后，看了看最终的出线结果，不由得感慨起来。
    “……也正常，基本要到时候了。”
    一旁的戴燃简短说道：
    “女子那也是，昨天的扇空战四强战有两个小不点。
    “哪怕芮昭不参赛，新生代也在加紧抢班夺权呀……”
    倪珏闻言笑笑：
    “……我这做了手术，不行了正常。
    “可老戴……你应该还有油啊？”
    一旁被老友挤兑的戴燃，忍不住小小地翻了个白眼：
    “你个摆烂的，以前预选赛就不行！
    “何况赛程太累，我怎么遭得住！”
    倪珏抬了抬眉，调侃语气稍收：
    “……可没了你，我们怎么收拾柳世贤？
    “虽然多亏了芮昭，我们在农心杯上好歹找了些场子回来。但……
    “世冠荒可还在这呀！”
    “一代人有一代人该做的事情。”
    戴燃回答得非常简短：
    “去年的苗家百灵……我已经是回光返照了，哪收拾得了柳世贤！
    “接下来就得看小雷……
    “……还有芮昭的了！”
    听到这个让人略感突兀意外的名字，倪珏微微一愣，随即笑道：
    “你这是……答应了？”
    “你都豁出去了，就当我再陪你疯一次呗！”
    戴燃叹了口气后，随后难得地露出笑容道：
    “春天，真是个好季节。
    “哪怕是老东西，也会觉得自己还挺有活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