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身心投入,渐渐沉迷
当匈奴骑兵们离雁门关还有一百五十步之时,所有的射手全都箭头朝上拉满了手中的八斗弓。
固定在城墙上的数十架床弩也都全部整装待发。
在匈奴骑兵进入一百步时站在丁蟹身侧的冯和猛地大吼:“风。”
“风。”
“风……”
伴随着冯和的指令下达,所有射手全部大声应和起来。
上千支箭矢乘着气流上升到最高点然后随即坠落人间。
不算密集的箭矢对上快要马挤马的匈奴人,轻而易举的带走了几百条没有披甲的生命。
数百名同伴的死并没有阻拦住匈奴人的脚步分毫,他们冲击的步伐依旧在前进。
那些被箭矢射落马的匈奴人死后连一个全尸都未曾留下,就被前赴后继的马蹄踩踏成了肉泥。
如此情景,总算是让丁蟹知道雁门关外那赤红一片的土地,为何会是红黑色的了。
“射手后撤靠近箭垛换装,盾手举盾御。
弩手做出准备,瞄准冲击城墙的血脉勇士自由射击——大风。”
一轮齐射以后,冯和立马做出新的指令。
知道匈奴人冲击速度有多快的冯和根本就没想过第二轮齐射。
细柳营老卒只有三千,为了一个不知道能带走多少匈奴人的二轮齐射牺牲一部分细柳营老卒,他脑子烧了也不会这么做的。
对于冯和的安排,丁蟹并未贸然插手,雁门关该如何防守,冯和才是行家。
他之所以会站在城楼下,一是为了以身作则,让麾下的兵马知道他们的顶头上司也在陪着他们一块提刀砍向匈奴人。
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用不着害怕被人半途抛弃。
二则是防备着匈奴人中实力强大的血脉勇士。
信奉图腾的匈奴人虽然也有人习练武功以及巫术,但是在草原的个个部落之中,烙印部落图腾的血脉勇士才是主流战力中的顶梁柱。
按照记载,强大的血脉勇士一旦陷入疯魔状态,同境界的普通武者对上他们都很容易被压制。
这次来扣关的是伊稚邪这个匈奴的右谷蠡王,说他手下没有实力强大的血脉勇士供他驱使,那是在糊鬼。
在前身王生的印象当中,好像伊稚邪本人就是一名信奉黑龙的强大勇士。
传闻,伊稚邪曾经活撕了一头想要冒犯挛鞮氏图腾黑龙的蛟龙。
八丈高的城墙在没有超凡力量的世界,绝对是宏伟壮观的建筑。
要知道,朱八八营建的金陵明城墙在高度上也远远不及此刻的雁门关。
平均高度在十四至二十一米左右的金陵明城墙,与整体高度在二十六七米雁门关城墙比起来矮了一大截。
可二十六七米高的雁门关城墙在那些实力强大的血脉勇士眼中却并非高不可攀。
实力到达后天境的血脉勇士只要稍微借助一点工具,攀上这雁门关的城墙就不是什么难事。
那些可以媲美先天境武者的血脉勇士一个冲锋,就能轻松跳上城墙来。
针对这些个人实力强大到能横扫普通兵卒的血脉勇士,细柳营是有所应对的。
床弩是针对这些血脉勇士的第一道防线,匈奴的血脉勇士虽然实力强大,但他们终究是血肉之躯。
一旦被床弩射中,任凭他们实力在高深也难逃一死。
城墙上身披重甲的刀斧手则是第二道防线。
这些刀斧手,除了那些滥竽充数的有活力组织成员,个个最低都有武师层次的武力。
最厉害的的一个精锐小队,更是由后天境老兵组成的。
身着重甲的刀斧手小队,那怕在战斗中遭遇到了一名先天境血脉勇士,都有硬啃下来的可能。
…………
并州,上党郡,胡马塞。
“三郎,你这一大早要干嘛?”
朦胧的夜色中,面对跟前发出质问之人,俗名李煜家中同辈排行第三的李三郎脸色瞬间苍白起来。
“阿姆,我…我……”
“三郎,你是不是想去雁门关?你疯了不成,伱已经不是细柳营的兵了,雁门关那里如何了轮不到你来操心。”
被李三郎称呼为阿姆的中年妇人看着自己的三子,忽然大声喝骂起来。
面对自己阿姆的喝骂,李三郎根本没办法还嘴。
迫于无奈,他只能搅动脑筋想着法子来劝解自己老娘:“阿姆,今时不同往日,这次匈奴人来了战兵三万,奴隶牧民近十万。
冯校尉跟王太守那怕有雁门关天险可依,此战最终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一旦雁门关失守,阿姆,十五年前那场兵灾将再度重演,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咱们家只怕又要回到十五年前那种朝不保夕的日子了。”
面对李三郎的劝诫,中年妇人无动于衷:“我不管,你已经为了驻守雁门关而失去了一只眼睛,该尽的义务你已经尽到了。
就算雁门关缺少兵马也轮不到你上了,你爹十五年前死在了雁门关,你大哥八年前也死在了那。
你二哥跟着商队出了边塞就再也没有信息传回来了,你要是再在雁门关倒下来,那我该怎么活啊!”
看着面前说着说着就哭起来了的阿姆,李三郎头都大了,平日里他甚至敢深入山林狩猎虎豹,可现如今却连一点办法都没有。
自己老娘说的没错,李家目前就剩下自己一个独苗苗了,自己要是死在雁门关了,那老李家就真的绝种了。
可匈奴大军已经扣关了,要是人人都只在意这些家长里短,视军国大事于无物。
那雁门关岂不是必然会被匈奴人破开,到时候这并州大地能有一处不飘烽火吗?
“阿姆,雁门关城高墙深,匈奴人伤不到我的,当初我右眼之所以会受伤那纯粹是因为不走运。”
“我不听、我不听,李煜,你今天要是敢踏出这个家门,我就跟你断绝母子关系。”
看着已经向胡搅蛮缠方向发展的阿姆,李煜感觉自己头都快要炸了。
十五年前,爹爹服役细柳营命丧雁门关,是阿姆独自一人带着自己三兄弟躲藏在山林里,靠着捡松果、挖野菜、吃草根保住了自己三兄弟小命的。
也是自那时候起,阿姆的胃被饿坏了。
吃不得油腻,吃不得硬物,终日里只能喝些糊糊度日。
八年前,大哥服役之时,阿姆兴高采烈的将大哥与爹爹比较了一番。
得出了大哥远比爹爹要英武的结论,这次服兵役不说能爬上爹爹曾经坐过的队率之位,也绝对不会混的差。
结果,三个月之后,雁门关就传来了大哥的死讯。
战后,除了大哥留在军营的一套常服被他的袍泽送了回来,他们家连大哥的尸首都没能看到。
二哥叛逆,不愿意从军,跟着行商出了边塞准备去草原上当一个行脚商人,结果一去不复返,至今生死不知。
他若在死在雁门关,阿姆只怕根本就活不下去了,心中的孝道让李煜此刻是左右为难。
思量片刻之后,他猛地跪倒了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阿姆,请恕孩儿不孝,匈奴扣关在即,孩儿作为一名昔日的边军真的不能无动于衷。
冯校尉待我等如同亲子,王太守更是带着他唯一的骨血后裔驻守在雁门鼓动士气。
他们两个身居高位的大人物都能为我并州八百万百姓拼命,我等并州人又岂能退缩。”
三个响头磕完,李煜迅速的站了起来,不敢直视自家阿姆眼睛的他起身以后,拉起载着甲胄兵器的战马就朝着自家院门走去。
看着朦胧夜色下独子那离去的背影,李家阿姆忽然大声痛哭了起来。
她最后一个儿子,要没了!
听着身后传来的哭声,李三郎心如刀绞。
此行能不能活着回来,他也没什么把握,可边郡男儿的骨子里的坚持,让他还是咬着牙踏出了自家的大门。
与这一幕相似的场景时不时在并州大地上闪现。
细柳营是由整个并州精锐组成的百战之师,因为镇守边关的特殊性,细柳营只吸纳实力高深之辈或年轻力壮之人。
那些因为受伤而实力下降或者年老体衰而退役的细柳营老卒们。
在听闻雁门关被围了以后,绝大多数都抄出了自己时时打磨的兵器与甲胄,向着雁门关而去。
在前往雁门关的一路上,李三郎碰到了很多曾经的战友,彼此之间相视一笑,那种曾经并肩作战的熟悉感又渐渐上来了。
并州大地之上,数千匹战马自备兵刃朝着雁门关而去。
除了李三郎这样曾经的细柳营老兵以外,还有为数不少的年轻小伙。
并州民风彪悍,土地稀少,按照嫡长制,这并州大地上那些年满十六岁的次子与庶子,必须离开家自己吃自己。
可王朝末年的阶级固化又岂是一群愣头青能够打破的。
所以,为了生计,并州的小伙子们在十六岁以后,大多数都成了有活力组织成员或者游侠。
听闻丁蟹在应对匈奴人许下的那些承诺:银钱、田宅、大批量的功夫秘籍,并州所有无恒产的良家子全都眼红起来了。
要不是忌惮丁蟹手中那些细柳营老卒,他们都有抢了丁蟹的心思了。
…………
雁门关上,看着踩踏着同伴的肩膀,一跃而起的十数名普通后天境血脉勇士,丁蟹拔刀出鞘。
一旦事有不谐,他会立马出刀救援城墙上的刀斧手。
没辙,谁叫他手上就那么几张可打的牌么。
在十数名匈奴血脉勇士升至最高点时,一直整装待发的弩手们扣动了手中的扳机。
精钢铸成枪头搭配床弩那恐怖的冲击力,瞬息之间,鲜艳的血遮盖住了一切。
这次来袭的一十六名血脉勇士最终居然只有渺渺数人,成功摸到了雁门关的城墙。
可没等他们登上城墙,早就已经备下了刀斧手的丁蟹儿乱刀将他们全部砍死。
在一十六名匈奴先登被全部斩杀以后,漫天的箭雨朝着雁门关的城墙落下。
那怕有着甲胄在身,那怕有着盾牌守护,雁门关之上还是不断有着细柳营老卒倒下。
知道自己等人是充当榜样的细柳营老卒们,那怕是倒下也未曾哼出一声。
当一波箭雨过去以后,雁门关之上已经有数十名百战老兵再也站不起来。
“匈奴人已经濒临城下,射手听我号令,仰射一轮,风,大风。”
“刀斧手听令,匈奴人快要开始将攻城,准备对血脉勇士进行近身肉搏,盾兵持盾,保护好射手后续进行射击压制。
城下所有青壮听令,全部着甲上城墙,备滚木礌石。”避开第一轮箭雨以后,作战经验丰富的冯和立马开始大声下达命令。
听到冯和的指令,早以习惯战争的细柳营射手们瞬间自箭垛之下站起来,抓紧时间射出了第二箭。
射出第二轮箭,完成自己的使命以后,所有射手全部缩进盾手的保护之中。
借助地利张弓搭箭向着匈奴人的射手们进行全方位压制。
收到冯和命令的民夫与那些有活力组织成员,在细柳营老卒的带领下,快速的向着城墙上传递早就备好的滚木与礌石。
一些听话老实的民夫,更是在老卒们的带领下,登上了城墙准备抛投滚木与礌石。
今天的试探性攻击虽然也有很大危险。
但相比较于那些匈奴精锐,这些第一天前来送死中小部落奴隶与牧民,是最佳练手的工具。
这等最佳练手工具自然要留给最受看好的良家子们。
就在这些良家子们战战兢兢的手持刀枪身着皮甲,准备迎接来自匈奴人的刀剑之时。
“轰、轰、轰。”
接连不断的有匈奴人控制不住坐下的马匹,一头栽到了雁门关厚实的城墙上,撞了一个死无全尸。
看着眼前这荒唐的一幕,未曾上过战场的丁蟹满是疑惑的转头看向了自己身旁的冯和:“冯校尉,这批匈奴人不对劲。
雁门关地处两条山脊之间,城墙高八丈厚达三丈,这些匈奴人全力冲锋不是在找死吗?”
面对丁蟹的疑问,冯和并未立马回答,他先以手搭棚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匈奴大营,随后满脸肃穆的看向丁蟹。“大人,看来匈奴对于这次南下只怕是志在必得啊,不知道大人您刚才有没有观察到,才来冲阵的第一批血脉勇士年岁都不算小了。
咱们关下这些匈奴人,包括他们的坐下的马匹,基本上都以老弱病残为主。
真正负责指挥他们的匈奴贵族连两条山脊间的广口都未曾进入。
这种情况,下官以前在细柳营服役之时,曾在十五年前见到过一次,应该是匈奴人在减丁。”
“减丁,你的意思是匈奴人在有意识的淘汰这些老弱病残,好将本该分配给他们的食物收回。
然后提供更多的资源给那些年轻力壮的匈奴人?”丁蟹不是蠢笨之人,冯和轻轻一点他便猜到了匈奴人的用意。
对于丁蟹能精准抓到重点冯和并不意外:“没错大人,匈奴人正是在用减丁之法。
十五年前,草原上曾经闹过一次规模颇大的蝗灾。
现任匈奴单于头曼为了解决蝗灾带来的食物短缺,召集了三十万战兵近百万牧民与奴隶南下。
那时因为食物紧缺,头曼也曾经用过这种手法减丁。
这些老弱病残的任务,就是在找死的同时,尽可能的消耗我们储备的各种物资与人员精力。
十五年前,头曼用十万老弱病残匈奴人的血肉,在雁门关前搭出了一条尸体斜坡。
那一日,雁门关内所有力量全部被匈奴人的尸山血海给耗尽。
一日之间,雁门关这座天险雄关便被攻破了,下官当日因为被指派前往州府送求援信而免得一死。
如今的伊稚邪自然是不能与昔日的头曼相比,但以他此行孤独一掷的表现,我细柳营不全填进雁门关只怕是……”
虽然冯和的话未曾说完,但丁蟹已经理解了他的意思。
相比较头曼的大手笔,伊稚邪显得有些嫩了不假,但他既然用了减丁之法,那就证明他对雁门关是志在必得了。
雁门关中战兵辅兵加一起,共有接近一万三千人,这数量绝对不算少了。
可雁门关前的匈奴人在数量上目前只怕有雁门关内十倍左右。
一旦伊稚邪打定主意准备死磕雁门关,这关内近一万三千人,只怕没几人能活下来。
知道伊稚邪会死磕雁门关这个消息以后,丁蟹也不由得皱了皱了眉头。
在他的计划当中,雁门关前的伊稚邪在第一场雪落之后,因当退去才是。
“冯校尉,老夫虽有一些勇力可在大军面前却也只是杯水车薪,如此看来,只能舍下老脸向并州府求援了。
在州府的支援力量未到前,老夫要你保证,那怕是这关内的人全都死绝了,这雁门关也不能失陷。
如今的方伯虽与老夫虽然并非一派人,但在对待匈奴方面应当能做到一致对外。
兵马方面的支援,最迟一个月便陆陆续续可至雁门关,粮草兵械方面老夫可保证不会短缺。
至于抵御匈奴人血脉勇士的高手方面,老夫不才一手功夫还是拿的出手的。
先天境的血脉勇士就由老夫来应对吧,情况危急之时,你指那老夫打那。”
丁蟹的话让冯和刚刚有些绝望的心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是啊,自己的这一位上官和以往的上官可不同,他可是昔日朝廷清流中的中流砥柱。
有些时候,那怕是方伯也不得不对这位上官做出妥协。
有他在,只要并州的那些大小官员还要名声,在物资的支援上就绝对不会向以往那样推诿扯皮。
一旦物资有了保障,并州大地上那两百万男儿可不全是孬种,到时候只怕真能崩了伊稚邪一口牙。
而且,若是王大人未曾诓骗自己的话,自己最担忧的顶尖武力也无须用人命去填了。
先天境的血脉勇士在匈奴之中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就冯和打探来的消息,伊稚邪这个右谷蠡王手中能调动的后天境血脉勇士可能都快超过三位数了。
但追随于他的先天境血脉勇士恐怕也就双十之数。
伊稚邪大军中已知摆在明面上的先天境血脉勇士更是只有三个。
他麾下白狼兵首领呼韩邪,匈奴王庭派给他的萨满格日勒、向他宣誓效忠的东胡王卢他之。
传闻伊稚邪也有先天实力,就是不知道真假了:“如此,便麻烦大人您了。”
就在冯和与丁蟹交谈之际,数十道缆索样式的软梯,被匈奴人踩着同胞的尸体,扔上了雁门关的城墙。
有着倒钩的软梯一旦扒上城墙就瞬间扣的死死的了。
这缆索样式的软梯虽然看起来粗制滥造的紧,但坚韧却远远比麻绳制造的软梯强。
一般的刀斧手尽管用尽全力刀劈斧砍,却不能在短时间内斩断软梯。
大量的匈奴人顺着软梯飞快的向着雁门关的城墙头上攀爬。
被拉上城墙头上的民夫们在盾手的护卫下,冒着匈奴人的箭雨抱起城墙上的滚木与礌石,向顺着软梯往上爬的匈奴人砸去。
刹那之间,喊杀声与鲜血布满了整个雁门关。
那些初次上阵的民夫们有的被激发出了胆气,不知疲倦的向顺着软梯攀爬的匈奴人,怒吼着投下了滚木与礌石。
有的却被吓破了胆,两腿颤颤动弹不得。
越怕死,越会死。
战场之上两腿颤颤呆立不动的民夫就是活生生的把子,那怕有盾手庇护这种吓破了胆的民夫,他们也逃不过来自匈奴神射手的狙杀。
一直立于城墙上的丁蟹,自然也逃不过狙杀,一根凌厉的箭矢划破天空向着他射来。
那箭矢来的是如此快速,眨眼之间就来到了丁蟹跟前。
“射雕者,有射雕者想要暗中谋害王大人。”与匈奴人交手最多的冯和,当即认出了射出这支箭的主人是何身份。
若非刚刚跟丁蟹通过气,知道丁蟹有着先天境武者的实力,冯和这会想死的心都有了。
射雕者是伊稚邪手中除了三名明面上的先天境血脉勇士外,所能掌握的最强力量。
每一名射雕者都能够凭借着手中的弓箭,威胁到先天境武者的性命。
十五年前,镇守雁门的校尉冯唐可是一名货真价实的先天武者。
可在两名先天境血脉勇士的牵制下,三名射雕者一轮连射就轻取了他的性命。
那能生撕虎豹的身躯,在射雕者的箭矢下,并不比一般的皮甲强到那里去。
看着眨眼之间就来到自己眼前的羽箭。
丁蟹拨开想要往自己身前凑充当人肉挡箭牌的一名亲兵,伸手轻而易举的拿捏住了离他眉心只剩一尺距离的箭矢。
这一幕,看的因为冯和的呼喊声而看向他的所有兵卒都猛地兴奋起来。
他们的领头羊,雁门郡的郡守大人是连射雕者偷袭都杀不了的强者。
知道把握着自己小命之人不是只绵羊以后,雁门关内所有人都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是个人都知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有这么个手底下功夫够硬的郡守当领头羊,他们睡觉总算不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生怕这个郡守是个烂怂,因为惧怕战争,偷偷的就把他们这些大头兵给扔在雁门关自己逃命去了。
一向霸道惯了的丁蟹掂量了一下手中沉重的羽箭,顺着箭矢的轨迹,轻而易举的找到了偷袭他的射雕者。
来而不往非礼也,弓术一般般的他并没有拿出强弓还击的意思。
手指轻磕一下手中的羽箭,一道淡淡的先天一炁便融入进了羽箭之中。
手腕翻转,已经在羽箭中留下了手段的丁蟹就把这支箭原路扔了回去。
在丁蟹的暴力回扔下,这支羽箭以比来时还快的速度,向着那名射雕者冲去。
眼力不差的射雕者看到了自己目标的回击动作,但他只是轻蔑的笑了笑。
千万个匈奴人中,射雕者都不足百位,一个周人居然想要赤手空拳将箭矢扔出射雕者射击的准头。
用周人的话来说,这就是在痴人说梦。
可下一瞬,偶然间心血来潮跟着前峰炮灰来游玩的射雕者猛地眼前一黑。
那根被他射出的箭矢自他的眉心穿过,带着他的脑浆与血液穿进了他身后的山石之中。
丁蟹不动用道术,他的手段也绝非一般人可以揣测的。
这些时日里,精研各路武功秘籍的他虽然还未摸清楚这个世界里的武者与现世的武者有何差异,但还是轻松学会了诸多运劲手段。
在这一身体魄的加持下,区区一个射雕者,怎么可能挡的住他的攻击。
“死了,沮渠石大人死了。”
就在雁门关下近万老弱病残的匈奴人决死冲锋之际,一个令人胆寒的消息自他们后方传来。
伟大的射雕者,沮渠族的贵人沮渠石大人死了。
一比一对射之时,死在了周人的箭矢之下。
这一消息,让本来就已经思维混乱了的老弱病残们彻底疯狂了。
沮渠石作为匈奴千万人中难得一见的射雕者,本就身份高贵,更别提他身上还留有沮渠氏的高贵血脉。
他的死必然要人负责的。
作为间接听令于沮渠石的奴隶与牧民,按照匈奴人的规矩,在这场战争之后,他们所有人都要承受剥皮的刑罚,给沮渠石陪葬。
这次作为炮灰冲锋陷阵虽然也是九死一生,但九死之外总归还是有着一线生机的,可现在,那一线生机没了。
绝望之下,不少靠近雁门关的奴隶与牧民也不攀爬软梯了,直接以头撞墙祈求能够速死。
有些奴隶与牧民,更是开始应付差事一样朝着雁门关上攀爬、挥刀、祈求速死。
这样的变故,看的城墙上的所有人全都愣了神。
刚刚嗷嗷的挥舞着青铜短刀杀心浓重的匈奴人去那了,难道这批匈奴人跟刚刚的匈奴人不是同一批人。
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雁门关上所有人顿时压力骤减。
刚刚减员严重的良家子们,在低强度的战争下逐渐开始适应了战场,减员频率陡降。
此刻,与雁门关遥遥相对的匈奴大营之中,伊稚邪也收到了沮渠石的死讯。
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伊稚邪第一个念头是该死的奴才居然敢诅咒沮渠石这个射雕者,该杀。
等确定沮渠石真的就这么死了以后,他顿时暴怒起来。
沮渠石可是他好不容易拉拢到的射雕者,抛开这一身份,他身上还流有沮渠氏的血脉,是自己勾连沮渠氏的重要途径之一。
他居然死了!在一场无关紧要的试探之中死了!
那些追随在沮渠石身边的神射手们该死,炮灰一样的奴隶与牧民们也该死,那座雁门关中的周人更是该死!
咬牙切齿之下,伊稚邪还是保持住了一丝理智,知道朝令夕改有多损害威信的伊稚邪没有贸然撤下正在发起进攻的炮灰们。
哪怕他的心里恨不得将这些炮灰们现在、立刻、马上全部剥皮。
从这一方面来说,伊稚邪是一个合格的主帅,冷血、残酷,知道自己要什么。
“来人,传我命令,让狼兵全部给我堵到雁门关的广口之前。
今天只允许进人不许出人,谁敢违反,全部当场斩杀。
沮渠氏的贵人的死,需要有人为此负责,那些命贱的炮灰们喂养了这么些年,该推出去挡刀了。”
得到伊稚邪的命令以后,雁门关外最精锐的兵种,匈奴狼兵们立马骑着胯下的战狼来到了雁门关外的广口处。
狼兵的到来不仅没有提振起那些老弱病残们的士气,反而让他们仅存的一些希望彻底变成绝望。
死亡的气息开始笼罩在广口内的所有老弱病残的头顶。
接下来的大半天,战争并没有停下来。
广口内明确被抛弃了的老弱病残们尽管已经没了斗志,但还是给安分守城的雁门关守军带来了不少的伤亡。
分配到刀斧手内的刺头们,在丁蟹未曾刻意针对之下,仅有三人活到了天黑。
那些最受丁蟹与冯和看重的良家子们死了小三位数,不过活下来的良家子们在经历了今日的洗礼以后,已然蜕变成一名新进的老兵。
一百多名老卒再也站不起来的细柳营,在吸收了这些新鲜血液以后,人数一下膨胀了一倍都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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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