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密信。
“其一,朝廷如今缺银子,很缺!”
范闲站起身来,走到庭院空旷处,就好似这里绘制着整个庆国的地图一般。他的语气有些缥缈,道:“如今南方的运河年久失修,今年堤坝崩溃,水灾泛滥哥们儿,你见过人泡在水里被泡得发白是个什么模样吗?”
他故意如此调侃,只因他明白,言冰云是一个将天下与百姓、庆帝与监察院放在首位的。余者,皆不足一提。
“想要治水安民,便得银子,但银子又从哪里来呢?”范闲指着地上的空白处,他的手指已经从南边角落转移到了北面,“你可别忘了,北边还有一个大齐呢?我是知道李安的厉害的,说句不好听的,陛下所犯下最大的错误便是将李安逼去了北齐!”
“大人慎言!”
“属下是不会将此事说出去的,只当大人是一时激动!”
“得得得!是我口误。”范闲也是有些情绪激动了,“只是让你知晓,庆国长期对北齐用兵,这钱财上的支出何其恐怖,再加上北齐方面传来书信,那叶流云总之,刚得的那一郡之地很有可能再还回去。这就意味着前几年的努力一朝付之东流。”
“我爹就是户部侍郎,哦不对,这两天刚升了户部尚书。总之他就是管庆国钱粮的,这些时日他整天愁眉苦脸的伱来府中这么多次又不是没看见。”
“国家缺钱呐!”范闲苦口婆心想要让言冰云与自己统一战线,“这些年庆国之所以强盛依旧,不得不承认是因为内库原女主人所留下的遗泽!但再怎么有钱也禁不住长公主这么造啊!”
“长公主是什么人你也应当清楚。这么多钱财只被她用来拉拢朝臣贿赂皇子,只为了换来朝臣的效忠巩固她的权利。如此玩弄权谋说的不好听的,就是用作为庆国主人的陛下的钱来挖他自家的墙角!”
他一挥手,好像在说:如此下去,这‘地图’上的庆国都将不复存在、烟消云散。
“不是自己的钱长公主着可不会心痛。”范闲微微一笑,“陛下又怎么会惩罚他的妹妹呢?只有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来!”
言冰云听得面容僵硬脸冒虚汗,他的外表虽然依旧冰冷,但内心却如同火烧。
他压下了异样的感觉,这范闲口才当真不弱,但还是回应道:“但如今这么做还是很不妥。你爱言商,我便说商,这么做划不来!还是请大人再说说第二个原因吧!”
“春闱已过,朝廷选出了大量的人才,虽然这其中也有鹿鸣书院的支持.陛下因之前的舞弊案而加开恩科。这里,便会涌现出许多的新鲜血液注入朝廷,这是一股很大的力量,并且这股力量很干净。而朝中,得有些人腾位子了!”
言冰云点了点头,如此的话,就算到时被贬谪地官员过多而朝廷的运转受到影响的问题便不复存在了。
而赈灾的事的确是不能再耽搁了!
“若是加入这个条件倒是划得来了。大人具体打算怎么做?”
范闲陷入了沉思之中,片刻后方道:“王启年还留在上京之中,让他出手发力,拔出崔家在北齐的势力与渠道。至于京都这边嘛这样,你让三处出一篇文,然后让人大量的抄录复制,我要让全城的人都知道长公主的这点破事!”
“等他们露出破绽之后,你再让一处寻找机会仔细调查二皇子与长公主。特别是那个明家,给我盯紧了!”
言冰云欲言又止,这洒小传单的手段好似在何处听到过。
范闲面无表情,这招叫做故技重施!
言冰云做事雷厉风行,见事情已经讨论出了个结果,他也就不再多待。确定好了那就去做,他是一个合格的执行者。
微微低头然后对着范闲一抱拳,言冰云便出府离去了。
“哎!”范闲眼神空洞,叹息了一声,本来之后接手内库时再查便显得名正言顺,只是自己能等得,那些受灾的百姓却是等不得啊!
上午言冰云和范闲在范府的谈话,下午便以纸面的形式出现在了庆帝的书桌上。
字是言冰云写的,信也是他亲自传递过来的
“这范闲倒是有些意思。”庆帝口中含笑,他不常夸人。
“的确很有意思。”
陈萍萍微笑回应着。
他早在这封秘信进宫的途中,便将自己院长的权限暂时交到了范闲的手中。院长有什么权限?统辖全院,可做一切调度。
在这一刻开始,范闲将掌握巨大的权利,虽然这个权利是暂时的。但这也意味着在这其间,他可以调动海量的资源与庞大的力量来做成此事!
庆帝觉着范闲身上像叶轻眉的地方很多,那种心怀百姓的情况与胸襟,这让他十分满意。但更让他欣慰的,便是范闲心中隐藏的那一抹狠意!
监察院是庆帝养的一条狗,这条狗在保证忠心的前提下还得要够凶猛才行!若是连咬人的狠意与勇气都没有,那庆帝养来做什么?
范闲就是如今牵着狗的人,这是庆帝给他的权利。若非没有庆帝点头,陈萍萍的命令也不能完全的落实。
‘监察院与内库.如此也算对你有所交代了!’庆帝心中无声地对着那抹倩影说道。
庆帝将手中的纸条放在桌上然后微微招手,很快候公公便上前托举着信纸低垂着脑袋,默默退到火炉旁,将信纸投入了其中,熊熊燃烧成了灰.
庆帝看了一眼十年如一日坐在轮椅上的陈萍萍一眼,微笑着说道:“听说北齐弄出了个什么黑冰台?这黑冰台可有什么典故?”
“回陛下,北齐的确新建了一处名为黑冰台的情报部门,为首者正是臣的老对手——肖恩!”陈萍萍双手调转轮椅的方向,好让自己随时都是面朝着庆帝,答道:“只是这黑冰台三字,据臣所知,好似并未有什么典故。”
他是谦虚的说法,以监察院的能力,也曾调查过这黑冰台的寓意,只是没有结果。
既然陈萍萍说没有典故,那便是没有。
“可有信心再胜肖恩一局?”
“自然是有的。”陈萍萍脸上露出慈祥的微笑,看得庆帝很是刺眼,“只是肖恩的对手却不再是微臣了。臣已经老了,而那肖恩又离得太远,自然是得让年轻人作为他的对手才好啊!”
“你老了?要明白,朕可还比你大几岁呢!这么说,岂不是朕更老了?”
“陛下恕罪!陛下乃是天子,如何会老?”
陈萍萍知道可能是自己的笑容刺痛了庆帝,当下躬身请着罪。
若是北齐内侍郎虞文蕴在此的话,一定会再次感叹一句:这伺候皇帝的工作可真是心累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