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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平康坊三曲
    上元节是在正月十五,但其实正月十四就已经非常热闹了。
    十四、十五、十六三天,长安城举城狂欢。
    大唐是一个非常包容的王朝,海纳百川,在长安城内居住的外国人就有十万之多,几乎占据长安总人口的十分之一。
    这些人的到来,为大唐带来了数不清的特产以及风俗,而同时,他们也在积极的学习着大唐的文化。
    什么文化都学,包括妓院文化。
    正月十四的平康坊,热闹的不像话,因为今晚没有宵禁,平康坊又挨着东市,所以东市的一些艺伎以及西域艺人,大白天的就都进来了,在坊内各街巷唱唱跳跳。
    有卖蒸饼的、石榴水的、鱼酢、奶酪、烤骆驼蹄子等等等等,各色商品可谓眼花缭乱。
    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人,骑着一匹白峰骆驼,身边跟着两个随从,慢悠悠的在南曲晃悠着,骑在骆驼上的身形摇摇晃晃,很明显,他已经喝多了。
    因为他已经醉了,所以座下的骆驼也是歪歪斜斜的走着,坊内本就拥挤的人群,纷纷给此人让路。
    大唐《仪制令》:贱避贵,去避来,此人着紫衣,配金鱼袋,可见其身份尊贵。
    突然间,他的随从上前一步,拉住骆驼的缰绳,使劲将骆驼拉往一侧,因为他们也遇到了一个需要避让的人。
    不是李林甫,而是李琩。
    同样的紫金鱼袋,怎么区分呢?
    很简单,就看认识不认识,够资格佩紫金鱼袋的,毕竟就那么一小撮人,只要是带胡子的,其实来历都很容易猜到。
    尤其对方还是个年轻人。
    最关键的是,李琩跟那个人还真就认识。
    “吁~~”
    李琩勒马停在闹市当中,一伸胳膊就能抓到骑骆驼的那位。
    只见他探过手去,摇了摇对方,道:
    “灯会还没开始,你倒先醉了?”
    骑在骆驼上那人晕乎乎的看向李琩,眯着眼睛瞅了半天,表情惊喜道:
    “寿王啊是,这是你要去哪里?”
    李琩笑了笑:“随便逛逛,你这是在哪喝醉的?”
    那人哈哈笑道:“本来约了友人,在今天这里碰面,谁知遇到王维,去一趟李宪台家里,就醉酒了出来,让寿王见笑了。”
    李琩身后的杜鸿渐等人,听到此人蹩脚的汉音,也是觉得有趣。
    是的,这个骑骆驼的是个外国人,本名阿倍仲麻吕,汉名晁衡,是一名日本遣唐使,李隆基特赐紫金鱼袋。
    阿倍这个姓氏呢,在日本是“皇别”的氏族,差不多等于宗室,后来改为安倍氏,家族在后世有个小王八蛋,被刺杀了。
    阿倍这小子在东西国子监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可谓饱读诗书,参加科举,还中了进士,眼下官至门下省左补阙。
    按理说,就凭他连说话都不利索,本不该授予在这么牛逼的部门任职,一来呢,这是遣唐使,奉了日本天皇的令出使大唐,再者,也是大唐对外国友人的优待。
    你不是要学习我们的文化吗?学吧,敞开了学,想学什么学什么,绿色通道全给你开了。
    其实就是文化渗透,期望着这类遣唐使归国之后,传播大唐文化,让那些外国番邦对大唐心生仰慕。
    李琩骤然见到这个人之后,心里就有了主意。
    今天来这里,是找那位达奚盈盈,但此女牵扯颇多,基哥呢,对自己的信任也挺够呛,如果能带上这个人做个见证,感觉更方便一些。
    毕竟阿倍这小子,大唐的什么都学到了,就是没有学会人情世故,准确点说,只是学到一些皮毛,毕竟这门学问太深奥了。
    “你今晚在这约了谁?”李琩问道。
    阿倍道:“约了储光羲。”
    “噢我刚才见到他了,”李琩扯谎道:
    “他已经离坊了,好像要去西市,兴许是没等到你,要不,跟我一起逛逛?”
    阿倍一愣,顿时陷入犹豫,他不是一个会爽约的人,而且认为储光羲也不是那种人,况且他猜到李琩是在忽悠他,所以还是想要去约好的碰头地方寻一寻再说。
    “这个”阿倍吞吞吐吐道。
    李琩一把拽过对方的缰绳,笑道:
    “不要这个那个了,你瞧瞧这是谁?”
    阿倍一愣,看向李琩身后,他有点近视,看了半天才惊喜道:
    “裴兄?”
    裴迪哈哈一笑,策马上前与阿倍寒暄着。
    王维、裴迪、储光羲、阿倍,赵晔、包佶,这是又一个小团体,其中阿倍和王维的关系最铁,因为两人都在皇城上班嘛,经常能够见面。
    寒暄一阵后,阿倍从裴迪那里得到肯定答案,储光羲确实已经离开平康坊,这才朝李琩点头道:
    “好吧,现在我是自由人了,就跟着寿王走一趟吧。”
    这话说的,好像我要带你去金吾狱一样,李琩哈哈一笑,纠正道:
    “是隋王。”
    “失哦寿树王?”阿倍一脸懵逼道。
    “罢了罢了,你这舌头卷的,你爱怎么叫怎么叫吧,”李琩与杜鸿渐他们纷纷大笑。
    这不是嘲笑,就是觉得有趣而已,阿倍这小子别看级别不高,在大唐相当吃得开,谁都会让着他,而且但有所求,大家也会尽力帮忙。
    当然了,逗弄他的人也不少,但那都是开玩笑,没有谁会真的嘲弄他,因为人家是基哥罩着的。
    三曲在平康坊东北,曲巷,本意为僻静的巷子,在大唐,就是妓院的意思。
    从北往南三条街,分别是背靠坊墙的北曲,中曲,还有南边的南曲,其中以南曲最为繁华,中曲次之,北曲为卑屑妓所居,颇为二曲轻斥之。
    平康坊有三大都知,郑举举、薛楚儿、颜令宾。
    这三个包括一些名妓,李琩是听说过的,但是达奚盈盈他是真不知道,要不是查账本,他哪能想到南曲还能被一个女人控制了。
    要打听达奚盈盈在哪,还真不容易,因为张暐不肯说,今天上午人家派人将官廨内的私人物品都拿走之后,算是与右金吾挥手说拜拜了。
    留下一堆遗留问题,以至于李琩无从下手,毕竟窦锷都没有见过达奚盈盈,只有张暐可以联络到此女。
    “一家一家的问,也不合适,”李琩侧身朝裴迪道:
    “说不定人家都不在这里,咱们该用什么法子,将她钓出来呢?”
    裴迪小声道:
    “不容易啊,就算找掖庭局的内侍帮忙认人,恐怕那些被卖至这里的宫人,也不知达奚盈盈是谁,知情的那三个(达奚珣、韩庄、张暐),咱们又不能问,属下也没有头绪。”
    杜鸿渐也凑过来道:“咱们冒充金吾卫接头,也行不通,人家肯定有一套秘密的联络手法,张暐不配合,这事确实不好办。”
    李琩沉吟片刻后,点头道:
    “我已经问过李岫了,连他都不知道,这个女人还真是够神秘的,韩庄的府邸在光宅坊,我又不能去那里找人,巡街的金吾卫都没印象,可见此女日常行事低调,不显山露水,多半一开始就是一个暗桩,专门负责经营这笔地下生意。”
    “那咱们就再等等国宝郎吧,他应该也快到了,”裴迪道。
    李琩自然不会茫无目的的来平康坊,事先询问过李岫,云娘,甚至是常常混迹于风月场所的焦遂,他们都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那么达奚珣、韩庄、张暐三人,最好做为突破口的,就是达奚珣了,而卢奂和达奚珣共事多年,也许知道一些情况。
    约好碰头的地方,叫做挹翠楼,是南曲第五家,头牌便是颜令宾。
    不论是李琩还是卢奂,其实对妓女是完全不感兴趣的,我可以欣赏你的乐舞技艺,甚至诗赋文学,但我绝对不会欣赏你的身体。
    主要是有肉体洁癖。
    打个比方,如果卢奂今晚在平康坊睡了一个头牌,那完蛋了,下一次朝会上,就有人会嘲笑他,堂堂范阳卢,竟然睡妓女?你不嫌丢人啊。
    当然了,也不是说当官的就没有找妓女的,人家也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直接买走当妾。
    大唐的嫖娼文化,还是非常高端的,讲究也颇多,刚刚进入挹翠楼,阿倍这小子酒醒了,瞪大眼睛打量着内中光景。
    虽然他来过好多次了,但每一次来,都像是第一次一样。
    因为他深知,这种文化非常深奥,次数少了学不到精髓,需要深入专研的学习探讨。
    转过屏风,就是楼内大厅,也是最为热闹的地方,因为有乐舞表演,适合那些还没有做,以及进入贤者时间,外加没有多少钱的人,来打发时光。
    卢奂眼下就坐在一个犄角旮旯,脸色非常难看,时不时的抬手遮脸,生怕有人认出他来。
    但是没办法,虽然年纪不小了,但他实在是太帅了,所以不单单有女人朝他频繁的眉目传情,甚至还有男的。
    “你怎么约我在这里?”
    一见面,卢奂便劈头盖脸的发牢骚:
    “若是让御史台的知道,怕不是要告我的状。”
    李琩哈哈一笑,小声道:“不要担心,我这一次是奉旨办事,再说了,风流才子风流才子,你只占才子没有风流,不觉少了些什么吗?”
    卢奂阴阳怪气道:“风流是这个意思吗?”
    李琩哈哈一笑:
    “亦指男女私情事,好了好了,不用担心,王维知道我今天约了你,御史台那边不会找你麻烦。”
    卢奂真的怕吗?他这种级别,就算真的找妓女,也不怕告状。
    “赶紧说吧,找我何事?”
    “达奚珣有个义女,叫做达奚盈盈,你知道吗?”
    李琩与卢奂边说边聊,两人的随从则是坐在外围,以免他们的谈话被有心人偷听。
    卢奂摇了摇头:
    “他有四个女儿,婍、婉、娧、庆,为什么还要收养义女呢?你好好的问这个做什么?”
    李琩顿时皱眉,然后将金吾卫的那摊子烂事,详细的叙述给卢奂:
    “也许是化名,但这个人绝对存在,窦锷不会在这种事情上面信口开河,毕竟圣人已经过问了。”
    卢奂缓缓的抿着酒水,淡淡道:
    “以我对达奚珣的了解,他应该不会做这种事情,堂堂的吏部侍郎贩卖宫人,赚再多,他也丢不起这个人,既然是领了旨意调查此事,你为何不直接询问他呢?”
    李琩无奈道:
    “圣人交代了,我只能暗中调查,有任何线索都需要上禀,等圣人决断之后,再做打算,我要是可以明着查,我第一个先查张暐,何必这么费事?”
    卢奂点了点头:
    “牵扯宫人,圣人也想低调处理啊,不然曝光出来,无疑是一桩丑闻,右金吾的这种情况,我倒是看明白了,南曲这边一定给了你们交了不少治安费吧?”
    在他看来,既然金吾卫眼下的收入大头是治安费,那么得了金吾卫好处的达奚盈盈,自然需要回报,如果真的按照李琩说的,南曲都是人家一个人的,那么这份孝敬,给金吾卫的绝对不少。
    “都是一堆假账,张暐手里那本账簿,我拿不到,”李琩笑道:
    “人家大概已经销毁了,查也查不到,右金吾的那帮参军,应该也分润了不少好处,自然也不会吐露,我现在是不能查官,只能查民,差事不好办啊。”
    卢奂忍不住笑道:“南曲的日常流水,一定非常庞大,赚的钱,终归要有个去处,你派人盯着点,早晚会有线索。”
    “这一步我已经安排好了,”李琩点头道:
    “但我觉得多半是没用了,张暐被罢了官,肯定已经通知对方小心提防,此时的达奚盈盈已经有所准备,人家这么大家业,自然有一套应对之法。”
    卢奂皱了皱眉,不再说话了,这事他确实帮不上忙,如果连李林甫都不知此女来历,他又上哪知道去呢?
    像这种内外勾结的事情,人家既然选择做,必然从一开始就非常小心谨慎,不会露出马脚,事情又牵扯了韩庄这样的实权大监,确实不好办。
    这时候,一名美丽的少妇,身着一袭淡粉色襦裙,手里拎着一只酒壶,微笑着走了过来。
    杜鸿渐他们没有阻拦,只是以警惕的目光,监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楼内有新到的涿州润泉涌,两位郎君要尝一尝吗?”
    妇人仪态端庄,看样子也就是二十七八岁,眼神特别真诚,声音悦耳,给人的感觉很舒服。
    “滚开!”
    李琩本来还想客气的回绝,没曾想卢奂直接撂下这么一句,把李琩都给惊愣住了,你不是君子吗?这么粗鄙吗?
    那妇人表情微微错愕,随即浅笑道:
    “是奴家的错,叨扰两位郎君了,这壶酒就当是奴家赔罪了。”
    说着,只见她弯下膝盖,将酒壶轻轻放下,分别向李琩二人行礼之后,就要离开。
    李琩抬手叫住对方,笑道:
    “我这位朋友最近心情不好,娘子不要见怪。”
    “不会的,是奴家唐突了,怎当得郎君这番话,”夫人盈盈笑道。
    卢奂冷哼一声,看向李琩,没好气道:
    “你今晚穿的这么显眼,人家从楼上下来之后,在别处晃了几圈,便直奔你我而来,这壶酒是敲门砖,人家是来打探咱们底细的。”
    妇人一愣,随即坦诚笑道:
    “所以奴家才说,确实冒失了,还请二位海涵。”
    李琩哈哈一笑,拍着卢奂肩膀,逗趣道:
    “这么说,你早就盯上人家了?是不是觉得这位娘子风韵不俗,动心思了?”
    其实李琩心里,已经明白了卢奂的那句提醒,人家是告诉他,他们俩在这里碰面,已经被人盯上了,至于盯上他们的是谁,还说不准,也许就是那个达奚盈盈呢?
    卢奂没好气的冷哼一声,正襟危坐,维持着他的君子之风。
    他没有回答李琩这句话,就是给李琩一个留下对方的机会,这也叫帮忙。
    果然,李琩非常有默契的看向那妇人:
    “娘子不妨坐下,为我二人讲一讲这润泉涌的来历,我们在长安还没有听说过这种酒呢。”
    妇人闻言一笑,便在一旁跪坐下来,随即取来一只未用的酒碗,拿起酒壶倒了一个半满,然后举杯道:
    “这一杯,请容奴家向二位赔罪,方才唐突冒失,扰了二位郎君,奴家罪过不小。”
    李琩微笑抬手,示意对方请喝。
    像这种突然出现,又拿着与楼内售卖的其它美酒不同酒器的酒水,李琩他们也轻易不会碰,但是人家看穿你这一点,先饮一杯,就是告诉你们,喝吧没事,要是有毒我先死。
    “此酒来自河北涿郡,由当地人酿造,因取水于一处瀑布涌泉,所以叫做润泉涌,也叫刘伶醉,”妇人解释道。
    卢奂顿时皱眉,脸色奇怪的看向李琩,李琩也是一脸疑惑的看向卢奂。
    因为涿郡是以前的旧称,其实就是眼下的幽州,再往前还有一个称呼,范阳,也就是卢奂的老家。
    卢奂没听说过润泉涌,但却知道刘伶醉,因为刘伶醉在河北,不是单指一种酒,而是好多河北产的酒,都会叫刘伶醉,因为这个名头最响亮嘛。
    不夸张的说,半个河北产的酒,都叫刘伶醉,源自于魏晋名士刘伶醉酒的故事。
    这就好比某些省内,有些市、县号称小香港,因为它们没名气,但是香港有名气,所以便纷纷附会,刘伶醉大概就是这样。
    “尝尝吧?”李琩看向卢奂,玩味笑道,饮酒思故乡嘛。
    卢奂只是端起酒碗,浅尝了几口,点头道:
    “确实是河北酒的味道。”
    没有得到称赞,妇人脸上顿时现出一抹歉意的表情,就好像自己推荐的酒水,没让客人满意,她很愧疚。
    李琩压根连尝都没有尝,说道:
    “娘子叫什么名字?”
    妇人浅笑道:“奴家颜令宾。”
    这下子,李琩和卢奂同时错愕,诧异的看向这位平康坊三大都知,挹翠楼的主人。
    卢奂板着的脸终于舒缓一些,闻言笑道:
    “竟是颜都知当面,方才冒犯了。”
    李琩见状,顿时在心里骂了一声老不正经,原来你不是不好色啊,是看不上低段位的?
    这个颜令宾在长安是非常出名的,年轻时候接待的也都是顶格贵族,眼下因为年纪大了,所以基本不接客,而是退居幕后,打理起了楼内的生意。
    是的,二十七八岁,就算是大龄女了,因为在大唐,这个行业的入行年龄都特别的小,所以别看人家年纪其实不算大,但是工龄可不短。
    “颜氏在关中的不多吧?”李琩看向卢奂道。
    卢奂点了点头:
    “还是有一支的,秘书省有位大才,祖籍琅琊,后迁居万年县,眼下应是在丁忧。”
    李琩知道他说的是谁,别看这个人眼下只是个校书郎,在长安却是大大有名的。
    李琩看向颜令宾,笑问道:
    “这么说,颜都知也是琅琊颜氏?”
    颜令宾低头道:“辱没门庭,不敢相认。”
    李琩就知道,对方多半就是琅琊颜,虽然颜令宾的姿色在平康坊只算中上,但是人家的谈吐和气质,其实是更高一层的,这叫内在美,小家族培养不出来。
    家世、气质、谈吐、学问、音律书画,美貌与这几项当中任何一个条件搭配都是绝杀,唯有单出是死局。
    只有美貌的话,其实是一具空洞的躯壳。
    “罪臣女眷?”卢奂问道。
    颜令宾抬头看向卢奂,浅浅一笑:
    “奴家不说。”
    “哈哈”卢奂抚须一笑,开始进入状态:
    “这回是我唐突了,该罚。”
    话才出口,颜令宾就已经端起一碗酒,双手送至卢奂面前:
    “奴家陪郎君饮一杯,今日得见郎君这般人物,奴家今夜只怕难以入眠哩。”
    卢奂这种文化人,最吃这一套,虽明知是对方的话术,但还是欣然的饮尽碗中美酒。
    男人嘛,有一个弱点,总觉得女人看上他是应该的,因为我的魅力在这放着呢。
    卢奂虽不至于那么不堪,但对于颜令宾的仰慕,还是颇为受用的。
    毕竟这个女人确实不同寻常,李琩一直在观察着,此女的特殊之处其实不在话术,是肢体语言。
    关键这玩意还不是装的,是天生的,这就是老天爷赏饭吃了。
    她的每一个微小动作,都是恰到好处的娇柔,眼神清澈纯真一点不像是个久经沙场的名将,比之大家闺秀,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娘子此番,是专门来找我们的?”卢奂看似随口问道。
    “嗯!”
    颜令宾掩袖擦拭嘴角的酒渍,随后轻轻点头,看向李琩道:
    “紫金鱼袋,身边扈从颇众,这位郎君的来历恐怕不小,挹翠楼极少有紫衣贵人光顾,所以奴家特别上心,担心照顾不周,这才唐突求见。”
    “极少,终究还是有的,”李琩笑道:
    “但娘子肯定不便透露,这极少的贵客,都有谁吧?”
    颜令宾抿嘴笑道:
    “自然不会透露,事实上,郎君其实是第一个,佩紫金鱼袋来的,其他人来时都是常服。”
    “瞧瞧,我就说你太显眼了吧?”卢奂哈哈一笑。
    李琩嘴角一翘,凑至颜令宾跟前,小声道:
    “奉旨办事!自然要正式一些。”
    卢奂一愣,随即托额苦笑,你小子不按套路出牌啊。
    至于颜令宾,更是一脸错愕,你是逗我呢?还是玩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