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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7
    提剑出燕京 作者:轻微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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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抄家一件,多半是梦见他的父兄,一时觉得不应说破。

    李蒙镇静下来,却道:“师父。”他眼圈还红,眼珠瞪得又大,让赵洛懿想到那只黑狗。

    “说。”

    “师父不会嫌我碍事,就丢下我吧?”李蒙巴巴问。

    果然是梦见父兄了,赵洛懿淡漠道:“我不会死在你前头。”

    “……”李蒙拿过帕子来,自己使劲擦了擦鼻子,问赵洛懿,“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赵洛懿正要说话,外头有人拍门,是霍连云叫他二人出去吃饭。

    饭毕,赵洛懿把包袱背在自己身上,给李蒙绑上剑,先抱他上马,才牵马走出马厩。

    霍连云已在等,听见马蹄声,便策马在前。

    赵洛懿把个李蒙抱在身前,斗笠背在身后,盖住他的包袱。

    “坐不稳就抱马脖子。”

    赵洛懿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李蒙响亮地“嗯”了一声。

    出了永阴城,便是一路山色苍莽,冬日赶路,寒风吹着尤其凛冽。李蒙露在外面的耳朵被刮得通红,赵洛懿时不时拿手捏一下,偶或直接低头对着李蒙耳廓呵气。

    李蒙则抱着他买的薄荷,专门以布包起花盆,只露出一截绿叶边,沿途下马补给,便是半个时辰也要把薄荷摆出来。

    “你徒儿童心未改,倒也可爱。”霍连云喝一口热茶,路边茶铺没半个客人,这一路越走越是无人了,只因近年关,还有三天就是除夕。

    “难成大事。”

    不远处李蒙听见赵洛懿冷冽的点评,仍歪着头打量他的薄荷,问老板要来些水,趁此刻日中,不容易冻伤草根,给薄荷浇水。

    “有你这样的师父,他还用成什么大事,大事都被你一个人做尽了。”霍连云大笑道,“此去凤阳城还有三站,日暮之前,能到岐阳,让马歇歇。”

    “你安排就是。”赵洛懿仍在看李蒙。

    霍连云看赵洛懿眼神奇特,赵洛懿一年到头难有半件事真的上心,离开永阴之后,对这个徒儿诸般留意,霍连云略带吃味地说:“当年你不好好跟着梼杌学两天,整成个半吊子,都一个月了,我这心口仍在隐隐作痛。”

    “你可先回灵州,召梼杌去。”

    “老子跟了你一路,为你师徒二人做牛做马,钱同花,饭同吃,床同睡,怎么,用完就想丢了不成?”霍连云剑眉倒竖,咬牙道:“而且你让我一个人留在灵州,有人杀我怎么办。”

    赵洛懿不耐烦道:“没人杀得了你。”

    霍连云顿时哑然,指着自己右胸,“那这怎么算?”

    “你不挨那一下,刺在我身上,省事。”

    “……”霍连云几乎一跃而起,要冲赵洛懿发火。

    赵洛懿却径自起身,朝李蒙说:“走了。”

    李蒙赶紧包起花盆,让赵洛懿抱上马,霍连云忿忿不平给了茶钱,也忙不迭跟上去,赵洛懿一旦走了,可不会在前面等他。

    ☆、入行

    暮色刚起,一行人抵达岐阳,因在城外与人交战,霍连云白衣上俱是血点,将一顶深绿披风裹在身上,径领着二人叩问岐阳知府。

    霍连云顶着侯爷的身份,又不知道打哪儿来的令牌,谎话说得有模有样,权且称自己为皇帝办事,要沿途查访贺锐亭之死。

    李蒙在边上拎着包袱侍立,与赵洛懿充作霍连云的手下。待霍连云与知府话完,便在岐阳知府的衙内歇息。一径通过悬挂明灯的走廊,路上谁都不曾说话,府上两名家丁为他们引路。

    黑夜之中,偌大的知府衙门,黑影幢幢,李蒙看得眼睛不眨。

    那年在中安的府邸里,也是这样长长的走廊,前堂可与官员会议,后衙与亲眷居住。只是那些记忆已如同被风吹得打转的灯笼,只余下一星灯光,留待静夜之中,偶或念及。

    知府衙门地方甚大,三人同住一间别院,不必同房,各住一间。

    因在城外杀了一场,霍连云与赵洛懿都把衣服换下,李蒙要给赵洛懿洗衣服,见霍连云的衣服放在另一只大木盆中,看了一眼蹲在旁花台上抽烟的赵洛懿。

    “二师叔的我不洗。”李蒙发出短促的声音。

    赵洛懿看去时,只看见个黑乎乎的脑袋顶,李蒙正弯腰打水,袍襟洇出暗色水渍。

    这时节水冷得刺骨,李蒙两手搓得发红,让廊下灯照着,像十根小红萝卜。

    “搁着,明日叫他自己洗。”赵洛懿随口道,心里许多念头涌上。

    徒弟也未必就是拖累,李蒙为人小心,时时透露出不想麻烦别人的谨慎。当意识到自己不再是少爷之后,虽还是有些少爷习性,却难掩讨好与谨慎,要给赵洛懿洗衣服,便是他自己提出来的。

    那日赵洛懿一身血泥归来,脱下又冷又臭的一身袍子,堆在盆里,本预备着次日再洗。第二天起身却发现衣袍已晒着了,李蒙把卷起的袖子放下来,赵洛懿便在窗口窥看少年的背影。挺拔、从容,将来李蒙还会长个,初露的曙光映照出李蒙充满希望的侧脸。那时赵洛懿几乎以为自己走错了场子,十方楼内,甚少能见李蒙这样天真的人,同样行走在太阳底下,杀惯了人的杀手们总是低着头,尽量不引起旁人注意,对杀手而言,暴露身份,就等于在身上贴了索命符。

    自此,李蒙便十分自觉。不过赵洛懿一年到头任务在身,把人丢在十方楼不闻不问,大半年前才写信给楼里掌事,让人把李蒙送去灵州。

    给李蒙的任务是,踩熟灵州十三个码头、十二间门户人家、三十余所酒馆,灵州早有十方楼的分舵,却不为真的让李蒙完成任务,只不过赵洛懿收到楼里甘老头的来信,说他徒弟快闷出鸟来了。

    因李蒙生得白嫩讨喜,楼里众人都爱逗他,这个甘老头年轻时叱咤风云,老了却只在楼里做个看茶看门的杂役。

    再见李蒙,他已比自己离开时高出足一个头,那日灵州东市码头有禁军按图索骥,赵洛懿早接梼杌来信,说李蒙寻思着报仇,在灵州的大半年,吩咐的任务早已完成,闲时便在夜里去距离灵州不过十里的中安皇宫踩点。

    恰逢霍连云为救自己受伤,说不得要回霍连云的地盘上去休养几日,在船上时赵洛懿便想过见到徒儿徒儿会怎样,自己会怎样,不过他想的像疏风与梼杌每次相见那副师徒相对垂泪、或是像饕餮见他家那根木头徒弟时的师慈徒孝都没出现,李蒙怕他。

    “等明日,上街给你做身新袍子。”赵洛懿不经意说。

    李蒙侧头看他,“嗳”了一声,又低头给赵洛懿洗衣服。

    “说不得就在岐阳过年,你有什么想吃的想要的,可以告诉我。”

    李蒙不禁神色恍惚,眼圈发红。

    李陵在时,每逢过年,府里必做新衣,他二姨娘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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