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正和张岳猜的那样。
    两天后，甘大兵带着一众农民工到天友建筑集团报到。
    在罗铁军和汪金兰的共同努力下，人很快就被分了出去。
    然而两人尽管已经尽可能的往天友装修公司塞人，依旧有五千人没活干。
    虽然这些人一再表示可以慢慢等，可他们不急，张岳急呀！
    这么多人每天闹轰轰的到天友建筑集团总部集合，场面堪比超大型菜市场。
    别说用眼睛看了，哪怕只是心里想想就堵得慌。
    然而张岳却无计可施，不管十月食品厂还是国岳制药厂，人早就饱和了。
    再说，如果自己强行把这些人招进去，对那些费尽千辛万苦才成功应聘的人也不公平。
    余姚最近可谓春风得意，凭借中州延期楼盘的功劳，让他吊打其他所有竞争者，成功在自己的事业上更进一步。
    这简直就是个奇迹！
    因为余姚再过一年就要退休了，临近退休突然爆发事业第二春，让他走路都带着风。
    “老余，恭喜恭喜啊！”
    余姚一愣，和他说话的是自己的老同学：“你怎么来了？”
    老同学叫郑光亮，和他一样都在编制内工作。
    区别是自己管的是房子，对方管的是道路。
    郑光亮嘿嘿一笑：“我当然来恭喜你，当年咱们这些同学中，你的能力是最强的。
    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论职位所有人就属你最高。
    本来我觉得你已经到了极限，只剩下平安着陆。
    没想到还是小瞧了你。”
    谁知余姚瞪他一眼：“少拍马屁，大家都这么熟了，真以为我不了解你？
    你这货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别说升职这种小事，当年我儿子结婚都没见到你人。”
    “你看你这话说的，当时我不是特别忙吗？
    不过虽然我人没到，但礼已经到了，起码帮你省了半瓶酒，八分之一桌硬菜。”
    “行了，你就说啥事吧？”
    “那个……你的张岳能不能借我使使？”
    余姚表情忽然全是警惕：“你想干什么？
    我和小张只是合作，他隶属粮监会，可不是我属下。”
    郑光亮忙道：“瞧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就是想让他帮个忙。”
    “帮忙？”余姚敏感的注意到郑光亮情绪有点不对。
    郑光亮叹道：“实不相瞒，我负责的工程出问题了。”
    他开始讲述事情的前因后果。
    作为基建狂魔，中州最近这些年一直在大搞基础设施建设。
    其实最重要的一环就是修地铁。
    郑光亮负责高新区双湖科技城的十三号线。
    本来一切十分顺利，毕竟基建狂魔的名字不是白叫的。
    公路、铁路、隧道、桥梁，只要和基建有关，都有非常成熟的建造方案。
    可偏偏郑光亮就遇到一个难题。
    原来当十三号线地下隧道挖到天健湖东五公里的位置时，碰到了一种特殊的地质结构。
    它上面全是流沙层，而流沙层下又连接天健湖的地下水。
    听完郑光亮叙述，余姚道：“这个好像不难吧？
    你把流沙层加固一下不就行了，别告诉我没有这种技术。”
    虽然余姚不懂工程建设，却也知道，哪怕青藏高原的冻土层都难不倒土木工程专家，更不要说这点小问题了。
    郑光亮苦笑：“固定沙层的确不难，可问题是沙层距离地下水太浅了。
    关键是那片沙层的面积极大，足有七公里。”
    余姚吓了一跳：“什么？七公里沙层？下面全是水？”
    见郑光亮点头，余姚突然道：“不对啊，如果七公里下面真的全是水，这就是一个标准的地下湖泊啊！”
    “也可以这么说，这个地下湖泊的湖水最深的地方有40米，平均也有20米。”
    余姚沉默，他已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如此特殊的地况，可不是一般人能解决的。
    “能不能改变下线路，把这里绕过去？”
    郑光亮苦笑摇头：“如果能改我早就改了。
    首先，地铁十三号线就是为了双湖科技城设计的，一旦改动，就违背了它的设计初衷。
    其次，现在地铁十三号线已经修了三分之二，钱已经砸进去了。
    现在却说修不了，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让谁负责的问题。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我的任期还有半年。
    论年龄我比你还大两个月，就算退休也比你更早。”
    余姚瞬间了然。
    其实这种问题，如果郑光亮选择上报，上面把全国最厉害的专家派过来，肯定能圆满解决。
    但问题解决不代表万事大吉，当初这个线路是谁规划的？为什么没有提前做好监测？
    是相关人员的消极怠工，还是另有隐情。
    而不管什么情况，作为项目负责人，郑光亮都脱不了干系。
    负责承建地铁十三号线，是郑光亮主动请缨，为了就是能多为祖国做两年贡献。
    此事一出，他继续发挥自己光和热的愿望就只能泡汤了。
    余姚道：“我明白了，不过你找张岳是不是找错了人？
    虽然他手上有一家建筑公司，但这个建筑公司目前的业务只有房地产。
    至于造桥铺路挖隧道，完全是陌生领域。”
    郑光亮哈哈一笑：“我知道，工程师我这边有的是，技术方面完全不用他操心。
    他只需帮我出个主意就行。”
    说完声音忽然变小：“你的中州延期楼房还没开工就净赚几十亿，和技术可没关系。”
    余姚满怀深意的看他一眼：“既然这样，我可以帮你引荐。
    不过我可不敢保证张岳一定有办法。”
    郑光亮立刻道：“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张岳收到余姚电话，听完余姚解释后忙道：
    “余老，不是我不愿帮忙，而是我真不懂挖隧道呀！”
    接着就听一个陌生的声音道：“小张老板，懂不懂挖隧道没关系，你只要过去看上一眼即可。”
    张岳傻眼。
    什么叫自己只要过去看上一眼即可，真把我当神仙了？
    余姚也道：“就是，你就抽点时间来一趟，正好我的新职务也有了消息，咱们聚一下，我请客老郑出钱。”
    郑光亮忙道：“对，我出钱。
    这边新开了一家极具特色的本地菜馆，正好尝尝。”
    话都说到这份上，张岳只好答应。
    等他按照导航来到目的地，余姚和一个身材消瘦的男子正站在那，男子正是郑光亮。
    双方做完自我介绍，张岳看了看不远处的地下通道路口：“是这里吗？”
    郑光亮点点头：“你跟我来。”
    因为还没彻底竣工，所以三人只能步行向下。
    说实话，张岳还是第一次走这种隧道，它成一个三十度的斜坡。
    尽管两侧的灯光非常明亮，但还是有种无比阴暗的感觉。
    这还不是最夸张的，最夸张的是张岳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钟，感觉自己都快进入地球中间了，也没走到头。
    就在张岳耐心即将达到极限时，前方突然传来说话声。
    张岳走过去，只见十来个戴着安全帽的人正在低头交谈着什么。
    见到郑光亮，他们只是稍微点头示意，就再一次讨论自己的事。
    郑光亮对张岳道：“就是前面，你看地下的沙层。”
    张岳弯下腰，在地上抓了一把，眼睛瞬间就亮了：
    “这是河沙，颗粒圆润，晶莹剔透，好东西呀！”
    郑光亮一脸茫然的看着他，张岳解释：“沙子是制作水泥砂浆的重要材料。
    现在市场上常见的沙子有河沙和机制砂，常见的机制砂因为里面有石头粉末，做成水泥砂浆会降低水泥砂浆的强度。
    不仅粘瓷砖容易空鼓，建筑也会出现安全隐患。
    但河沙就不一样了，由于颗粒分明，贴出来的瓷砖用上几十年都纹丝不动。”
    郑光亮忍不住汗了一个，我是让你来勘察地形的，结果你给我讲不同沙子的区别？
    他只好问：“这么长的流沙带，你有解决方案吗？”
    张岳道：“方法是有，而且也不麻烦。”
    此话一出，原本那几个正在讨论的人立刻看过来。
    其中一人道：“什么？你有解决的方法？什么方法？”
    张岳扭头看向郑光亮，郑光亮介绍道：“这几位是修建地铁的地质工程师，他们对地下结构的勘探和处理都有非常丰富的经验。”
    张岳笑道：“大家好！”
    然而刚才说话那人根本就不给他面子：“你的方法是什么？年轻人不要说大话，这是国家规划的工程，哪怕出一点纰漏都要担责任的。”
    郑光亮道：“姚工，既然小张开口，肯定有把握的，你要相信他的专业。”
    姚力没想到郑光亮会这么说，不禁眉毛一挑：“是吗？那我倒想看看他有什么本事。”
    郑光亮再次看向张岳。
    张岳没想到自己竟会当众质疑，不过他也不在意，而是对姚力道：“有空白的工程图纸吗？借我用一下。”
    一个年轻人立刻拿出一叠图纸，还附送了两只画图笔。
    张岳笑着接在手里，见旁边有个简易木桌，走过去将图纸摊开，从左上角开始勾勒。
    他动笔的时候，姚力以及其他人都围着观看。
    很快姚力表情便充满不屑。
    因为他发现张岳的画图技巧十分拙劣，最夸张的是连线条都画不直。
    而徒手将线条画直，是每一个图纸设计师的基本功。
    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脸上的不屑慢慢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惊愕。
    因为姚力发现，张岳画的建筑结构竟然是都是最顶级，也是最复杂的。
    其中有不少如果他不是到漂亮国深造过，根本就看不懂。
    这也太夸张了吧？对方到底什么身份？
    又或者说国内什么时候出现了如此厉害的地质工程师？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适应的原因，张岳的动作越来越快，很快就将一张图纸画满。
    长舒一口气，他对姚力道：“这就是我的方案，只要按照这个方案来，别说这条暗河的水深四十米，就算八十米都没问题。”
    然而姚力一脸茫然：“是吗？那我能不能问你几个问题？”
    张岳：“你尽管问？”
    “为什么你要把u13和z27连接起来？”
    一张合格的建造图纸，是由多种基本结构拼成的。
    比如u13和z27就是这种结构。
    姚力对基本结构并不陌生，甚至可以熟练运用。
    但结构的拼接如果太复杂，就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比如张岳画的图纸中u13和z27的连接，就超出了他的能力。
    张岳笑道：“很简单，u13用在这里虽然各方面性能都不错，但却多出一个斜向上的拉力。
    z27本身是没有拉力的，但当它和旁边的k8，l14，g5拼合在一起，就会多出一个和u13大小相同方向相反的力。
    两者刚好受力平衡，按照这种方式建出来的隧道，坚固程度是普通隧道的7倍。
    普通隧道无法保证地铁在流沙中正常行驶，但这种结构就没问题。”
    “是吗？那a9和s8中间为什么会有一个间隔？”
    “因为a9和s8都是磁性材料，这个关键点的设计需要用到磁斥力。
    你看a9旁边的b3和h8，以及s8旁边的m14和m15。
    这些结构加在一块，不仅可以帮助隧道稳定下面的流沙层，还能防止沙层下面的水气蒸发上来，导致零部件生锈……”
    姚力问了好几个问题，不管对方问什么，张岳都一一耐心作出解答。
    然而听完张岳的回答，姚力非但没有恍然大悟，反而更迷茫了。
    因为他发现对方说的，自己根本就听不懂。
    终于，张岳问：“还有疑惑吗？”
    姚力摇摇头：“没了。”
    张岳瞬间松了口气，同时擦擦额头冷汗，总算结束了。
    话说自己什么都不懂，全靠抄作业，实在太难受了。
    没错，张岳能画出图纸，并非他在隧道设计上有多少心得。
    相反，他不是学地质勘探的，对这些一无所知。
    能给出方案，完全是抄眼睛异能中的百科知识。
    只是百科给出的图纸结构非常复杂，尤其是关于图纸的注解，差不多有一本新华字典那么厚。
    张岳光寻找都要费半天功夫，更不要说变成自己的语言了。
    郑光亮见姚力问完，立刻拉住张岳的手：“太好了，如果不是你，我可真不知该怎么办。”
    然后对姚力道：“既然你没问题，那就按这个图纸来。
    最近几天的勘测已经浪费了不少工期，所以接下来必须加紧施工进度，从而在工期内保质保量完成任务。”
    谁知听完郑光亮的话，姚力摇摇头：“郑总，这活我干不了，你还是请其他人做吧！”
    郑光亮一愣，随即不高兴道：“什么意思？中途撂条子是吧？”
    姚力苦笑：“撂什么挑子？
    我说我干不了，是因为对方给的图纸我看不懂。
    虽然很多细节他已经标的非常清楚，但这种隧道设计太复杂了。
    哪怕出一丁点差错，都会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
    而且隧道下面除了流沙就是暗河。
    万一最后质量出问题，我可承担不起。”
    郑光亮傻眼：“这样啊，那怎么办？”
    姚力是他手下最得力的地质工程师，有对方帮忙把控工程进度，郑光亮绝对放心。
    如果姚力撂挑子不干，那这工程也没干下去的必要了。
    姚力忽然看向张岳：“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
    既然方案是这位张先生给的，让他负责组织施工不就行了？”
    郑光亮只好看向张岳，但张岳却皱起眉头：“我可组织不了。”
    郑光亮一愣：“为什么？”
    “我不是已经说了吗？我手上没有相关人才。
    虽然图纸是我设计的，但我并不擅长指挥具体的施工。”
    张岳说的是真话，设计图纸和具体施工虽然有关系，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岗位。
    凭借眼睛异能，张岳可以给出相对全面的理论解释。
    但具体用什么样的制作工艺，哪种建筑材料更坚固，甚至包括工人的组织协调，都超出了他的能力。
    郑光亮听他说完，又看了眼姚力：“这好像很简单吧？
    姚工，你弄不懂原理，让小张给你解释清楚即可。
    小张，姚工是把控施工的高手，只要你们俩多沟通多配合，完成任务没有半点问题。”
    然而张岳和姚力同时摇头：“绝对不行！”
    郑光亮一愣：“为什么？”
    “很简单，负责监督施工的人，在施工之前必须要把图纸的方方面面都搞清楚。
    尤其是力学原理，丝毫都不能差。”
    姚力说完，又看向张岳：“他给出的设计方案已经超出我毕生所学。
    若我想弄懂，只能从基础理论知识学起，太浪费时间了。”
    张岳也道：“姚工说的对，想要给我当助手，必须要能独自看懂这张图纸才行。”
    张岳这么说可不是故意贬低姚力，而是事实。
    他画图全凭照抄，虽然可以通过注释给出解释，但涉及到更深入的核心原理，张岳自己也弄不清楚。
    至于让他努力研究，将这张图纸彻底弄全弄会，还是算了吧！
    说到理论水平，他比姚力更差，如果姚力认真学习弄清图纸结构需要三个月。
    张岳起码得三年。
    而且就算他愿意，这条地铁轨道也不可能等他这么长时间。
    就在郑光亮刚升起的希望要再次黯淡下去时，姚力突然道：“这张图纸我弄不懂，不代表别人也弄不懂，比如她！”
    此话一出，所有目光都看向他，包括张岳。
    姚力解释：“此人是我在京城参加培训时遇到的，她在地质勘探上的天赋简直惊才绝艳。
    如果连她都没办法，应该就没人有办法了。”
    “是吗？”郑光亮忙问，“此人现在又在哪？”
    然而姚力摇摇头：“我和她只是培训期间认识的，她在哪我也不知道。”
    “那她叫什么名字，当时在干什么你总知道吧？”
    姚力点点头：“对方叫粟绮雯，当时在华清大学读书，不过后来我听说她被保送到国外留学，并一直呆在国外。
    你们想找应该会费很大功夫。”
    “什么？在国外留学又在国外工作？这下麻烦了。”
    郑光亮表情满是忧虑。
    姚力说的这个粟绮雯，只是有希望看懂张岳的图纸。
    但到底能不能看懂还两说，万一看不懂，自己又费了大量功夫寻找，肯定会耽误工期。
    只是不找对方眼前又是死局，所以到底该怎么办？
    然而郑光亮根本没注意旁边眼睛发光的张岳。
    他问姚力：“你说的这个粟绮雯学的是不是勘查技术与工程？”
    姚力点点头：“对，就是这个专业。”
    郑光亮惊讶的问张岳：“你认识粟绮雯？”
    张岳道：“如果他说的那个粟绮雯和我认识的粟绮雯是同一个人的话，对方现在应该在西疆。”
    “西疆？她在那干什么？”
    “当然是做矿物勘探，毕竟西疆那边什么不多就是山多。
    随便找个地方测量一下，说不定就能发现一个可以用几百甚至上千年的矿石矿。”
    郑光亮立刻站起身：“那还犹豫什么，赶紧买到西疆的飞机票，咱们现在就过去。”
    时间不等人，对郑光亮来说工期就是他的命。
    然而张岳轻咳一声道：“其实没必要特意往西疆跑，她到底能不能看懂我的图纸，打个视频电话问一下就行了。”
    郑光亮呆住：“打个视频电话问一下，等等，你有她的视频电话？”
    张岳点点头。
    郑光亮直接乐了：“那快联系一下啊！
    如果能联系上最好，如果联系不上，咱们再去西疆。”
    不管怎样，这对他来说都是个好消息。
    张岳拿出手机，拨通粟绮雯电话。
    很快视频接通，屏幕上出现粟绮雯的脸。
    姚力看到粟绮雯，眼睛瞬间亮了：“粟女士，还记不记得我？”
    粟绮雯笑道：“原来是姚教授，你比以前更年轻了。”
    “哈哈，没想到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会说话。
    听说你现在在西疆，忙什么呢？”
    “还能忙什么？做老本行呗，勘矿！”
    “是吗？那发现矿了吗？”
    “发现了。”
    “真的，多大的矿？”
    “全部开采出来有几十个亿吧，但也说不准！”
    “豁，私人矿还是公家矿？”
    “我老板个人的。”
    “你老板？那他真的发财了。”姚力语气全是羡慕。
    矿老板和煤老板一样，都是土豪中的土豪，更不要说这还是一个几十亿的超级大矿脉。
    谁知下一刻，就听粟绮雯转头对张岳道：“老板，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
    姚力：“？”(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