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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欲仿齐王信背项羽转投刘邦
    第179章 欲仿齐王信背项羽转投刘邦
    屋内,陆云逸与刘婉怡坐在一侧,
    对面坐着刘知州与陆氏,几人相谈甚欢。
    刘知州知道他又立了大功,自然是越来越满意,
    以现在的势头再发展下去,他这个贤婿很快就要冲到中枢朝廷的眼中了。
    杜氏也是辽东大家之后,亦是知道在军伍一道取得成就有多么难,
    如今女婿身穿常服,如翩翩公子,与自家女儿简直是郎才女貌,
    杜氏颇有一些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的意味。
    几人闲谈不到两刻钟,杜氏便缓缓站起身,看向刘婉怡,说道:
    “婉怡啊,跟为娘前来,家中今日送来了一些布匹,来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此举自然是让刘知州与陆云逸有谈话空间,
    二人都是朝廷官员,总是要说一些军事政事。
    刘婉怡的嘴稍稍瘪了下来,不过她还是识大体的,便欢快地站了起来,对着陆云逸说道:
    “夫君,这次婉怡多拿一些布匹,到时给夫君做衣裳。”
    “好好好,自然是极好。”陆云逸只能连连点头。
    倒是刘知州有些吃味,不停地唉声叹气:
    “这才刚过门,胳膊肘就往外拐”
    刘婉怡朝着刘知州吐了吐舌头,欢天喜地摇头晃脑地跟着杜氏走了,还能隐隐听到杜氏的训斥:
    “都已成家了,要稳重一些,学一学那些大家闺秀。”
    陆云逸与刘知州笑着看她们离去。
    刘知州笑着说道:“老夫就这一个独女,打小就备受宠溺,性子有些跳脱,云逸莫要见怪。”
    陆云逸诚惶诚恐地开口:
    “岳丈大人说笑了,我与婉怡年纪尚小,性子活泼一些也是应当的,若是暮气沉沉,反而不好。”
    说着,陆云逸想起了蓝玉对他所说,便笑着开口:
    “岳丈大人,大将军曾与我说,
    要我跋扈一些,莫要老成持重,否则暮气沉沉的要遭人忌惮,
    有婉怡在身旁,我也能感受几分活泼。”
    刘知州眼中露出一丝异色,连连点头:
    “大将军说得没错,军中将领就是要跋扈,要贪财好色,否则上官都会忌惮。
    辽东那些兵痞,这么些年来整日犯事也不见朝廷惩治,
    可一旦他们安稳下来,朝廷马上就派了武定侯前去看着,果不其然发现他们与纳哈出有些勾结。”
    陆云逸眨动眼睛,面露茫然,居然还有这回事?
    洪武十八年武定侯郭英领靖海将军,镇守辽东,同年郭恒案发。
    难不成与其有关?
    眉头微皱,陆云逸没有丝毫顾忌,就这么发问:
    “岳丈大人,可是辽东与郭恒以及北平有所牵扯?”
    在郭恒案时,其主犯有北平布政使李彧与按察使赵全德,
    通过少缴秋粮,又在收税时巧立名目,水脚钱、口食钱、库子钱、神佛钱等等一系列在别处没有的赋税都冒了出来,犯案多年,共贪墨粮食两千多万石。
    见陆云逸如此模样,刘知州赞叹一般地点了点头,故作神秘地说道:
    “两千多万石粮食啊,要是通通放在大明内发卖,这粮食价钱要一落千丈,这些粮食去了哪?
    市井有人传闻,有部分粮食通过辽东去了纳哈出以及朝鲜还有北元。
    具体是真是假,老夫也不知啊。”
    那定然是了。
    陆云逸在心中暗暗肯定,岳丈是辽东世家,定然知道一些隐秘。
    刘知州笑了笑,声音干涩和煦:
    “你是军中年轻将领,但偏偏是个稳重的性子,老夫怎么看都有些别扭。”
    刘知州在陆云逸身上来回打量,
    他多方打探,知道这女婿在庆州卫捉对厮杀无敌手,
    如今一副读书人模样,怎么看怎么怪异。
    察觉到他的打量,陆云逸面露苦笑,适时说道:
    “不敢欺瞒岳丈大人,小婿也想整日没头没脑地四处吃喝,
    但奈何心里装着事情,总是高兴不起来,
    今日小婿想借着探望之机,寻求岳丈大人解惑。”
    刘知州收起了脸上笑容,眉头微皱,
    他没有说话,而是慢慢站了起来,缓缓将房门关上,
    屋内原本的光亮顿时被遮掩,转而变得阴沉。
    但因为关了门,放在房屋四角的冰块凉意顿时弥漫开来,让人感到阵阵舒爽。
    刘知州回到座位,脸色凝重,稍稍抚平呼吸,稳定思绪,沉声道:
    “有何事?”
    陆云逸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说法:
    “齐王信弃项羽而转投汉祖刘邦一事,岳丈大人如何看?”
    刘知州眉头紧皱,脸色一变,有些狐疑地看着陆云逸,屋内的气氛也一点点凝重。
    过了许久,刘知州才缓缓开口:
    “不得重用,可另谋高就,乃人之常情。”
    陆云逸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开口:
    “若齐王信得项羽重用,舍身提拔,屡屡教诲,齐王信又该如何?还请岳父大人赐教。”
    “《战国策·赵策》曾言,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
    齐王信若得项羽看重,定然要为主尽忠。”刘知州的眉头越皱越紧。
    陆云逸继续开口:“项羽乌江自刎,齐王信该如何自处?”
    刘知州摇了摇头:“齐王信若得重用,项羽必用其战阵之法,加以项羽之勇,无败之可能。”
    陆云逸还想继续开口,却被刘知州摆手阻拦,他面露沉重,发出一声叹息:
    “大将军炮轰喜峰关一事虽然欠妥当,但也是无奈之举,
    蓝玉大将军桀骜不驯、侮辱元主妃、广收义子这等等诸多事都是照搬前朝武将保命之法,
    此战大胜,征虏大将军已经升无可升,只得用此种手段。”
    陆云逸还想说什么,但刘知州又抬起手来制止,缓声道:
    “云逸啊,你还年轻,一些事情看不透,我且来问你。
    若蓝玉大将军为人谦逊,礼贤下士、推衣解食、厚待故元官吏、安抚北元宗室、严苛约束军卒,若你是今上该如何?”
    此话大逆不道,但陆云逸嘴巴来回张合,无话可说,
    他当日就要把蓝玉招进宫中,摔杯为号,刀斧手伺候,籍其家,杀其族,保证蓝玉见不到第二日的太阳。
    “齐王信除了在政事上糊涂,但在军中就是如此,他的下场如何?”
    刘知州目光锐利,随即变得舒缓:
    “将领跋扈不是坏事而是好事,
    此番大军回朝,陛下与太子殿下定然大大有赏,
    征虏大将军封无可封,只得升爵,
    再进一步,蓝玉大将军就是真正的封无可封,到时只能四处练兵,提携后进。”
    顿了顿,刘知州语重心长地开口:
    “蓝玉大将军对你看重有加,辽东的战事没有派别人去,单单派了你去,提携之意已经毫不掩盖,
    为此他定然与诸多军候闹了个天翻地覆,
    就如战国策所言,君以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之,
    收了心思吧,若此刻转投他人,大明将再无你立足之地。”
    他在大明官场之中,对于朝堂政事看得透彻,每一次提携都意味着一次战队,
    若是轻易改换门庭,轻则遭人唾骂,重则死无葬身之地。
    陆云逸重重叹了口气,已经被他说服了。这世上好人坏人都有口饭吃,唯独二五仔没有。
    轻轻叹了口气,陆云逸沉声开口:
    “不敢期盼岳丈大人,战后大将军想要将我调去大宁,
    辅佐御史绘制鱼鳞图册以及清丈田亩一事,但小婿.小婿想要去西南打仗。”
    刘知州眉头微皱,心中一惊,大宁?西南?
    他眉头紧皱,迅速思索这些日子的邸报,
    朝廷想要对一个地方行政事与兵事,定然在邸报中有所体现。
    过了许久,他才沉声开口:
    “朝廷要对麓川动兵?开年之时沐侯爷不是已经将思伦法打退了吗。”
    陆云逸解释道:
    “麓川多有反复,就算朝廷不打,思伦法也会不停袭扰,
    从年前的军报来看,那只是初期试探,
    真正动兵还要在后面,说不得就在明年,
    而军候们已经也有所察觉,开始准备对西北的战事,
    不过应当以西平侯府的兵马为主。”
    “你想转投沐侯爷?”刘知州脸色古怪。
    陆云逸脸色也古怪起来:
    “岳丈大人,小婿只想找一偏远之地避祸,
    大将军如此行事,小婿怕今上发怒,连带着小婿一并砍了,
    小婿刚刚成家,还想要过一些安生日子呢。”
    “趁早死了这条心。”
    刘知州面色一板,冷声说道,而后笑了起来:
    “你倒是会选人,若是转投他人,这天底下可能只有沐侯爷敢收,唐有双李,明有常徐,如今只剩下沐蓝了。”
    陆云逸适时露出几分苦笑,有几分苦涩。
    刘知州看向陆云逸,欣慰道:
    “鱼鳞黄册一事你不想掺和是对的,尤其还是在大宁,这是断人钱财的差事,
    我大明新立,由南向北一路冲杀,畅通无阻,
    但在这之前,今上在南方打了十余年,前朝的士族以及权贵都被打散,
    北方大多传檄而定,士族与权贵还在,对地方的影响力还在,
    当地百姓几乎只认主家不认朝廷,这等泥潭还是少去。
    就算是要绘制鱼鳞黄册,也要在南方,不要在北方,
    这里头的门道太多,我怕婉怡年纪轻轻就没了夫君。”
    说这话时,陆云逸脸色有些古怪,
    这位岳父家中就是辽东世家,自有根基,想来所说为真。
    见他这样一副表情,刘知州知道他心中所想,便笑了笑:
    “家中在辽东有一些祖产,万千百姓系与刘家过活,
    若是有人来辽东清丈田亩,老夫自然也要百般针对,其中门道不必多说。”
    陆云逸对于其中也知道一二,
    盘踞地方的权贵几百年都未曾缴税,
    大明新立就要缴税,无异于虎口夺食,自然有百般阻拦,
    此等情况在北方尤为严重,
    因为北方是元大都所在,而元又用包税制,权贵盘踞地方,早就形成板结。
    这或许就是迁都北方的原因之一。
    此等事,陆云逸不愿多说,
    辽东的事一直到大明消亡都是一笔糊涂账,反反复复,不知吞并了多少天骄人杰。
    陆云逸眉头微皱,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既然在北方清丈田亩是找死的差事,
    那他主动接过这个差事,能不能成为孤臣,
    得今上与太子看重?日后留得一条狗命。
    越想陆云逸便愈发觉得,这是一条思路。
    这时,刘知州见他脸色来回变换,出言宽慰道:
    “想去西南打仗也不至于非要转投他处,
    大可直接禀明大将军,让他将你调去即可,
    以辽东这事来看,大将军已经将你当作心腹,好好说上一说,还是有可能的。”
    陆云逸脸色一黑,已经快摸不着头脑了。
    轻叹一口气,陆云逸调整思绪:
    “多谢岳丈大人解惑,等小婿回去便细细思量,寻得一个稳妥的法子。”
    刘知州面容含笑,连连点头:
    “不怪大将军说你,
    云逸啊,你的确太过老成持重,有时候思虑其中,反受其害。
    这天下已经没有比太子麾下还要安稳的地方了。
    如今朝堂上的老臣死的死退的退,
    前些日子京中传来消息,信国公已经告老还乡,
    一些老臣也乞骸骨,陛下提拔了许多太子之人,
    老老实实待在太子麾下,日后前途不可限量。”
    屋内四处角落放有寒冰,让屋内的温度舒适,也同样冰凉了陆云逸的内心。
    他脸上露出笑容,连连拱手:
    “多谢岳丈大人告知,小婿谨记在心。”
    见陆云逸知错就改,态度诚恳,刘知州已经满意到了极点,连连点头。
    “对了,云逸你打算何时启程去追赶大军?”刘知州忽然想起一事,问道。
    陆云逸脸色凝重,沉声道:
    “听闻岳丈大人教诲,小婿觉得应该早些回到大军与大将军汇报此次战事,所以打算越快越好,明日就走。”
    “这么快?”刘知州脸上闪过一丝惊容,
    一个女婿半个儿,今日才刚刚见面,明日就要走,他心中有些不舍。
    但他朝廷官员,自然知道事情重要,便点了点头:
    “你是军伍之人,纵使我等心中有万般不舍,
    但还是要以军事为重,早些赶回去也好,只是苦了婉怡。”
    陆云逸摇头苦笑,坦言道:
    “小婿听婉怡说,岳丈大人准备进京?
    若是岳丈大人进京,可让婉怡一同前去,陪伴与岳丈大人左右,也让婉怡在家不是那么孤单。
    恰好大将军在京中送了一座宅子,也顺便将宅子收拾收拾。”
    “的确有此考虑,但再快也要等明后年,到时再做考虑。”
    此时此刻,刘知州心中的满意已经到达顶峰,
    时时刻刻为女儿考虑,不愧是贤婿!
    “今日你就在老夫府上,待到晚上老夫命人备一些好酒好菜,我等饮上一些酒。”
    “小婿恭敬不如从命。”
    时间飞速流逝,待到陆云逸以及刘婉怡离开刘府,已经是戌时初。
    陆云逸身骑战马,其一侧跟着马车,刘婉怡就坐在其中。
    后面还有两辆料车,上面塞得满满当当,是上好的丝绸布匹以及辽东的稀罕物。
    马车与驴车碾压在庆州大街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这时,马车一侧小窗的帷幕被掀开,刘婉怡有些哀怨的脸露了出来:
    “夫君.妾身听父亲说,夫君又要离家?”
    陆云逸浑身酒气,眼中也带上了一丝醉意,沉默着点了点头:
    “只要还未回京战事便没有结束,为夫要率部尽快回到大军中。”
    刘婉怡抿了抿嘴,轻轻点了点头:
    “夫君一路稳妥,妾身在家中等夫君回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