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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皇家重炮
    第101章 皇家重炮
    1453年4月10日,奥斯曼苏丹穆罕默德二世劝降未果,下令开炮攻城。
    狄奥多西城墙西面的平原上,奥斯曼人的炮兵部队已经全部集结完毕,共包含一百多门各式火炮,组织严密,阵列森严。
    13世纪时,阿拉伯人将来自东方的火药传入欧洲,工程师们很快发现了这种乌黑粉末巨大的战争潜力,并将其逐渐运用到军事领域之上。
    欧洲人开始将火药装入长管,利用爆燃产生的推力将沉重的石块发射出去,用于战争之中。
    尽管教廷在很早之前就禁止各国将火药运用到军事领域,却没有人真正将这个禁令当一回事。
    最初的火炮威力不大,作用主要体现在对敌军士气的打击上,常常能够在战场上发挥出意料之外的效果,使马匹发狂,使士兵退却。
    后来,随着士兵和战马对于火炮的熟悉,火光和巨响对于士气的打击越来越不明显,这种笨重的武器渐渐消失在野战战场上,反而在攻城战中找到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大约在14世纪末,奥斯曼人第一次见识到了火炮在攻城战之中发挥出来的巨大作用,欣喜若狂,立刻搜罗铸炮专家和各种原材料,将炮兵正式作为一种军种来培养。
    对奥斯曼人来说,攻城火炮似乎满足了游牧民族灵魂深处的特别需求:对于坚固城墙根深蒂固的敌视。
    草原游牧民族的后裔凭借着骑兵的优势在机动作战中无往不利,在面对定居民族的厚重城墙之时才会感到分外棘手。
    于是,从蒙古帝国到帖木儿汗国,几乎所有的游牧和半游牧政权对于强大的攻城器械都非常喜爱,乃至痴迷。
    奥斯曼帝国就是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一个。
    在前几任苏丹的发展之下,埃迪尔内的宫廷之中已经汇集了大量的铸炮师和匠人,他们在意大利和匈牙利得不到重用,苏丹却能撒出大把银子,要求他们制造火炮,同时满足他们的优渥生活和崇高理想。
    一百多门各式火炮,放眼整个欧洲,无人能出其右。
    穆罕默德二世将他的全部火炮分成15个炮兵连,每个炮兵连由一门重炮和数门轻型火炮组成,分配有隶属于炮兵连的卫队和工兵队,保证火炮能够发挥出最大效果。
    炮兵连被分散安置在狄奥多西城墙的每一处薄弱地带上,精确地对准每一个缺口。
    威尼斯人在第四次十字军东征之后的几百年间已经将君士坦丁堡的每一寸土地摸了个一清二楚,对狄奥多西城墙更是了如指掌。
    而现在,他们非常乐意将这份情报分享给奥斯曼的苏丹,换取一份不菲的酬劳。
    由于以撒的先见之明,著名工程师乌尔班没有前往穆罕默德二世的宫廷,奥斯曼的巨炮也就没能达到原时空中恐怖的口径。
    不过,奥斯曼最大的巨炮依旧能够发射超过一千二百磅的巨型石弹,威力不容小觑。
    这种巨炮从穆拉德二世时期就广泛使用于奥斯曼的军中,被他的敌人们称为“皇家重炮”。
    实际上,原时空中,乌尔班巨炮已经超越了当时冶金技术的极限,在战争初期就损坏了,真正给狄奥多西城墙造成实际伤害的是其他重炮。
    除了火炮外,穆罕默德二世还为他的军队准备了数量庞大的投石机,冲车和各种攻城武器,将奥斯曼强大的军事软实力展现得淋漓尽致。
    炮声隆隆,如同世界末日的恐怖号角,重重敲击在守城士兵们的心中。
    君士坦丁十一世穿行在一座座塔楼之间,与各支军团交换意见,为躲在城墙后的士兵们加油鼓劲。
    他仿佛毫不在意敌军的注意,故意穿上亮眼的铠甲,披上绚丽的紫袍,让每一个被炮火压制得灰头土脸的士兵们一眼就能看见自己的皇帝。
    君士坦丁和乔万尼将城墙防务划分为三段,亲自坐镇奥斯曼人主攻的中段,守卫圣罗曼努斯门附近的薄弱地带。
    君士坦丁十一世带着部分教士,高举着圣母玛利亚的圣像巡视城墙,以上帝的名义为士兵们祈祷与祝福,在炮声和城墙的震动中岿然屹立。
    “乌尔班阁下,我们的火炮什么时候可以开火?”
    君士坦丁十一世走上一处塔楼,指了指上面蓄势待发的火炮。
    “陛下,我们的火炮各方面都不如奥斯曼的皇家重炮,射程太近,我不建议您现在就启用!”
    君士坦丁身边,乌尔班大声说着,试图盖过一轮接一轮的炮声。
    在奉命铸炮的一年中,乌尔班很清楚地发现,狄奥多西城墙根本就不适合安放火炮,更不适合大口径火炮射击。
    狄奥多西城墙建设地太早了,构建成熟的城墙凝聚了火药时代之前希腊——罗马世界关于城防工程学的全部智慧,但也基本上将它的框架限定死,很难继续做出改变。
    一千年前初建城墙的安特米乌斯根本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一种威力无比巨大的动能武器将彻底改变攻守双方的战争格局,导致他的城墙被时代抛之于后。
    狄奥多西城墙上的塔楼和垛口根本不适合作为火炮的炮台。他们不够宽阔和坚固,无法承受大量火药爆炸产生的强大后坐力,重型火炮对己方城墙的破坏比对敌军的伤害更为严重,而轻型火炮射程太近,根本触及不到奥斯曼的炮营。
    在战争的新时代中,狄奥多西城墙在结构上是不合适的,随着动能武器的逐步升级,狄奥多西这样的传统城墙只会越来越脆弱。
    轰——
    又一声巨响,圣罗曼努斯门前面的一门皇家重炮喷吐着烈火,将一枚巨硕无比的石块射向半空,越过城墙,好巧不巧,重重撞击在君士坦丁身旁的塔楼之上,将它直接击碎,去势不减,落入城墙边缘的一座教堂里,与木质的地板接触,呲呲作响,冒出缕缕白烟。
    建筑物倒塌扬起的烟尘将那一段城墙笼罩在其中,看不清真切。
    一时间,附近的所有士兵们的目光都被吸引,他们焦急地望着烟尘,担忧着皇帝的安危。
    烟尘逐渐散去,君士坦丁十一世的紫袍依旧鲜艳,他一手持权杖,一手举宝剑,登上塔楼的废墟,高声怒吼,向士兵们展示着自己完好无损的身躯。
    众人欢呼起来,等候在一旁的医疗队连忙上前,救助伤兵。
    君士坦丁拒绝了医生的搀扶,自顾自走在城墙之上,昂首挺胸,大声嘲笑着奥斯曼人的无能。
    他冲士兵们挥挥手,阔步走下城墙,在人群视野之外吐出一抹鲜红,擦擦嘴角,死死咬住嘴唇,将痛苦的呻吟憋回胸口。
    在刚刚的坍塌中,他的胸部被一块碎石击中,现在疼得厉害。
    天色渐暗,炮声稍缓,奥斯曼未发一兵一卒,已使守军阵脚大乱。
    君士坦丁站在城墙拐角处,待疼痛消退,望着天边如血的残阳。
    从4月12日到4月18日,奥斯曼的皇家重炮和各种火炮响彻不停,将数以千计的巨石倾泻到狄奥多西城墙和君士坦丁堡城中,让狄奥多西城墙上的士兵们抬不起头,给他们造成了相当大的士气打击。
    君士坦丁十一世戍守的中段城墙是奥斯曼人轰击的重点,他们在这里部署了八个炮兵连队和数十架投石机,昼夜不停地对准城墙的薄弱之处开火。
    负责守卫中段城墙的是君士坦丁十一世的皇家卫队和以撒的近卫军第一军团,纵然精锐非凡,但在奥斯曼强大的火力下只能被动挨打,有苦说不出。
    圣罗曼努斯门周边的城墙已经出现多处坍塌,奥斯曼的圣战者军团常常趁着守军修补城墙之际,冒着箭雨填补狄奥多西城墙之前的壕沟,为后续的苏丹亲军开辟道路。
    现在还处于战争的第一阶段,奥斯曼人试图使用压倒性的火力迫使守军心气崩溃,从而减小伤亡。
    东罗马守军则是憋着一肚子火,死死钉在狄奥多西城墙之上,等待奥斯曼人的总攻。
    ……
    “弗斯特战船,一种广泛用于奥斯曼以及阿拉伯国家的快速长型桨帆战舰,满载三十到五十名水手,船身较小,灵活而迅捷。”
    “弗斯特战船船舷很浅,一般不会配备火炮,可能会在船上装备弩炮或是钩锁,船员配备弓弩,以近身接舷战为主。”
    金角湾的普劳斯菲利安港中,以撒召集海军将领,开展作战会议。
    老实说,单从数量上看,奥斯曼的庞大舰队着实非常惊人,使得全城居民人心惶惶。
    “他们的弗斯特战舰对我们的克拉克大帆船和大型桨帆战舰威胁很小,不过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尽量不能使弗斯特战舰近身。”
    “值得我们警惕的是,奥斯曼竟然拥有24艘大中型桨帆战舰,而我们却毫不知情!”
    以撒将桌面重重一拍,站了起来,脸色有些恼怒。一年之前,以撒曾经派人对奥斯曼的舰队数目做出估算,大中型桨帆战舰大约在十到十五艘之间,还远远达不到现在这种规模。
    一年时间,就算穆罕默德二世全力造船,也不可能凭空多出十艘战舰吧?
    “陛下,我也许知道部分缘由。”
    威尼斯市政官米洛托站起来说。
    “还请为我解惑。”
    “就在三年前,穆罕默德的死忠扎甘帕夏突然派人找到我,希望购置舰船,有多少要多少。”
    “从干地亚到内格罗蓬特,几乎所有私人船厂都收到了扎甘帕夏的订单,他们的报价很高昂,并不是所有厂主都能顶住金钱的诱惑。”
    “三年前的订单,可能在几个月前集体交付了。”
    “我记得总督不是禁止对奥斯曼人出售大型战舰吗?”
    亨利船长有些疑惑,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再吭声。
    他的第一艘战舰圣尼古拉斯号就来自米洛托的私人船厂,同样违抗了总督的禁令。
    一时间,众人都有些沉默。
    三年前,正是以撒在克肯纳群岛大败哈夫斯王朝舰队的时间。
    看来,城外金红营帐中的那名对手对以撒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一直把他当作假想敌来应对。
    “陛下,恐怕不止如此。”
    一个威尼斯人站起来,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他是威尼斯桨帆战舰纳克索斯号的舰长,在君士坦丁堡危难之时选择留下来,参加对抗奥斯曼人的圣战。
    “请说,亲爱的朋友。”
    “据我所知,奥斯曼的24艘大中型桨帆战舰里,至少有4艘来自于克里斯蒂安的私人舰队,我曾经在其中一艘担任二副,认得那几艘船。”
    克里斯蒂安?
    以撒皱着眉头,在脑海中努力思考着。
    “他是个混血,有一半的叙利亚血脉,依靠与马穆鲁克的贸易挣得盆满钵满。”
    米洛托小声提醒道。
    “他的家族在马穆鲁克和塞浦路斯都有着相当多的贸易利益。”
    “在前几个月召开的威尼斯大议会上,他力主放弃君士坦丁堡,趁机瓜分您的昔兰尼加地区。”
    “所以……”
    “所以就恨上了我,恨上了耶稣基督的子民?”
    以撒的表情有些冷漠,在心中将这个名字记下。
    “这听上去很像是威尼斯人会干的事。”
    方桌的另一侧,加拉塔舰队指挥官巴多罗买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他出自热那亚名门加提卢西奥家族,从血缘上来说算是以撒的堂舅,在以撒的支持下当上了加拉塔舰队的指挥官,统率三艘桨帆战舰和两艘武装商船。
    “哼!我记得奥斯曼的一位分舰队长官就出自热那亚,听说还是你家的旁系,想必你一定很骄傲吧?”
    一位威尼斯船长当即出言讽刺,势不相让。
    “混账!”
    巴多罗买对威尼斯船长怒目而视,右手已经摸上了腰间的佩剑。
    “都闭嘴!”
    以撒大吼,将二人的争吵打断。
    “大战在即,讨论这些有什么意义?”
    “在这座城市,没有什么威尼斯二副和热那亚船长,只有勇敢的圣战者和耶稣基督的子民!”
    “再有下次,谁敢乱我军心,定将严惩不贷!”
    见以撒动怒,几人都偃旗息鼓,将目光移向别处。
    会议结束后,以撒内心纷乱如麻,盯着君士坦丁堡城周边海域的地图,目光逡巡不定。
    自己已经将所有能够参战的舰队全部带到了金角湾,本以为能够对奥斯曼的海军形成优势,再不济也是均势。
    没想到的是,由于自己的蝴蝶效应,奥斯曼的舰队比历史上还要多,在数量上碾压自己集结的舰船。
    普劳斯菲利安港里停靠着以撒费尽心思聚集的舰队,包括原东罗马帝国舰队,昔兰尼加地中海舰队,热那亚加拉塔舰队,塞浦路斯王国舰队和威尼斯的部分舰船,共有克拉克帆船两艘,大中型桨帆战舰十八艘,小型桨帆战舰二十五艘,还有一些辅助船只和武装运输船,共计水手三千余人,不及奥斯曼的一半。
    由于舰队来源驳杂,在质量上良莠不齐,塞浦路斯王国的部分舰船老旧不堪,还是曾经彼得一世时代的老古董。
    在以撒看来,君士坦丁堡的得失在于航道,只要能够将外来的补给一直运往君士坦丁堡,奥斯曼就很难在短时间内攻陷城市。
    相反,要是航道被切断,君士坦丁堡彻底成为一座孤城,得不到外来补给后,士兵们的士气就会越来越低,直到全面崩溃。
    到了那一刻,再多的军队也没有用。
    孤城难守,这是所有军事家的共识。
    在以往的几次君士坦丁堡围城战中,补给主要从平静的黑海沿岸而来,带来粮食和军用物资。
    而现在,割喉堡却将这一条黄金水道一刀切断。
    君士坦丁堡南面马尔马拉海和更南边的爱琴海波涛汹涌,海情复杂,一年中有几个月会刮起强劲的北风,给从地中海而来的帆船造成巨大的麻烦。
    欧洲航海家通过伯努利原理早早就实现了逆风行驶,但是这些满载货物的运输船逆风速度极慢,很容易就被海盗团伙围而歼之,非常依赖沿岸的港口。
    可是,沿岸都是奥斯曼人的势力。
    难道自己真的要困死在君士坦丁堡吗?
    以撒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卫城轮廓,苦思冥想。
    皇家火炮的轰鸣仍旧远远传来,教堂的钟声响个不停,金角湾上风波平静,与南边的马尔马拉海形成鲜明对比。
    君士坦丁堡上,紫旗依旧飘扬。
    历史上奥斯曼的舰队其实也不弱,18艘大型桨帆战舰,80艘弗斯特战舰,加上其余的小型战舰能够达到140余艘,这里没有夸大多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