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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2章 睡觉
    但凡和我接触的稍微深入一点,谈过一些理想情操精神生活之类的朋友,我都会像祥林嫂一样不厌其烦并且冷不丁的问人家一句,“你觉得大话西游里面,至尊宝爱的是谁?”

    我不是欠揍,我是真的没想明白。

    答案众说纷纭。不过也不外乎三种:A.紫霞,B.晶晶,C.说不清楚。当然,不论对方选择哪个答案,我都继续像祥林嫂一样不厌其烦不紧不慢的以一种类似自言自语的状态继续梳理并掰扯着:至尊宝为了挥剑自刎的白晶晶,用月光宝盒乘时光机器回到5百年前,遇到紫霞,和紫霞纠缠不休也是为了取回月光宝盒回到5百年后和白晶晶团聚,但最终最后finally at last呢,至尊宝爱上了紫霞,最后还借尸还魂的在鸡鸣驿城头貌似经典的一吻定情,千言万语万语千言汇成一句话,至尊宝在试图拯救自己爱人的路上爱上了另外一个人,而最终把拯救自己爱人这件事儿抛到九霄云外,不仅一个人质都没有解救成功,连自己也很狼狈的成为一名国家公务人员,去往西天取经了。其实,最后的至尊宝不过是活生生的被剥夺了继续爱下去的权利而已,因为要取经嘛,但是这并不能抹杀他最后的的确确是爱上了紫霞的客观事实,那晶晶呢?没有说。如果至尊宝没有在最后被剥夺爱的权利,结果应该不会就这样嘎然而止吧,所以,这是我第一个问题。

    至尊宝对两个截然不同的女人如出一辙的态度却取得了惊人相似的成功,如果他不是有预谋有计划的这样做的话,那他真的是一个泡妞的天才。

    白晶晶和至尊宝在山崖上那场激情迸发最后却因为“谁他妈的系的这么紧”而解不开的裤腰带最终通奸未遂的戏很精彩,不过事后至尊宝也承认,他是看晶晶那么冲动配合一下而已;紫霞也在城楼下的集市里拿着紫青宝剑和至尊宝拐弯抹角的表白,虽然费了些周折,至尊宝还是明白了,但却异常生硬的拒绝了紫霞,甚至那段被追捧到腐烂的“曾经有一段真挚的感情”也是至尊宝在欺骗紫霞时说出来的。但另一方面,至尊宝还死去活来叫白晶晶“娘子”,不惜一切代价要挽救她的生命,然后呢,又和紫霞死去活来的kiss,给了紫霞全神仙界最动人的最终幻想“我的意中人是个盖世英雄,有一天他会在万众注目的场合,身披金甲,脚踏五彩祥云来娶我。”他对两个女人貌似都没有动过真情,又貌似都可以附汤蹈火在所不惜,而每次在一个的面前一定是让面前这个以为他真爱的是另外的那个,这到底是为什么?这是我第二个问题。

    我百思不得其解,夜不成寐,辗转反侧,肚子好像十月怀胎一样越憋越大,终于在今天,在和陈老师的对话中咔嚓一下把这个思想巨婴生下来了——当我絮絮叨叨的说完一开始的问题和我自己的心得之后,陈老师不紧不慢掷地有声的说,“我不明白的是,爱情真的是只能爱一个人吗?”

    我瞬间崩溃泪流满面,没想到这个一言兴邦指点乾坤的人就真的出现了。没错!所有疑惑不解和纠缠不清的根源就是:我们假设一切的基础是“我们只能爱一个人”,爱一个人就是梁山伯与祝英台,爱一个人就是罗密欧与朱丽叶,爱一个人就是“曾经沧海难为水”的元稹,爱一个人就是“梦断香消四十年”的陆游,爱一个人就是一对夫妻一个孩儿的基本国策,爱一个人就是和谐兴旺与时俱进的共产主义理想。爱多了就是流氓,爱多了就是无耻,爱多了就是淫乱,爱多了就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这个时候我再回头去想那句被时常套用的台词就觉得豁然开朗,“爱一个人需要理由么?不需要么?需要么?不需要么?”我们一直把这句话的重音读错了,我们读的是,(爱)一个人需要理由么?其实应该是,爱(一个)人需要理由么?

    爱晶晶就不能爱紫霞,爱紫霞就不能爱晶晶,但至尊宝偏偏不是,他都爱,也都不爱。至尊宝和我们一样,根本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直到唐僧和观音告诉他,他要做的是取经,而此前,他只是任由自己的心和爱情在自由跳跃着,穿梭时空着。

    曾经爱上一个人是很简单的一件事,简单到简陋,简单到莫名其妙,我们会因为和ta住在一个院子,一起上下学,喜欢一样的天气和色彩,经常在一起玩耍,或者ta对自己偶尔的一次关心,或者ta让你着迷的气质和眼神,就那么义无反顾撇家舍业的喜欢上TA,以为自己遇到就是爱情他本人他母亲他祖宗十八代。可时间永远是残忍的,他既不给你足够多让你实验什么叫永远,也不给你足够少让你根本没有时间去怦然心动。慢慢的,我们的执着,不甘心和浑身使不完的劲儿让我们一错再错,就好象对所有兴趣爱好一样,从玩音乐到被音乐玩,从搞摄影到被摄影搞,从享受爱情到逐步沦为爱情的奴隶开始被爱情玩弄并享受着。于是彻底的理想主义者虚无了,彻底的现实主义者尘埃落定了,只剩下不甘虚无也不甘落定的一小撮把喜欢一个人变成了一件惊天动地却谨小慎微的事儿,更别说去爱,去尘埃落定,去同归于尽。当我们终于拿出勇气默默的喜欢上了,却又反复告诉自己这是没有前途的,不可能的,劝自己算了吧,就这样忘了吧,该放就放,再想也没有用,别给自己和别人找事儿了,就做朋友吧,就这样无欲无求吧,但是又不甘心,如果不尝试一下,不真的相处一番,不看着对方的眼睛表白一次,就总是觉得没能完全说服自己,然后就开始回过头反复严刑拷打自己:是不是就是一时冲动?是不是就是拿人家开心?是不是就是看人家长得漂亮?是不是淫魔本性又爆发了?再然后就开始对自己好言相劝:你这么有魅力的可不能轻易表白,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你老老实实的吧,不就是那么回事儿么,爱情的苦你还没吃够?你又糊涂了,哪儿有什么天仙,哪儿有什么永远,跟谁最后不都是一个德行?一次次的聚散分离让人怀疑,在爱情问题上自己是不是就是一个只会创业不会守业的毛泽东式人物,或者,现实只给那些更成熟的人更多机会去度过爱情,心如止水的去享受平凡的美丽?

    就算我们有了和犯罪分子坦白从宽之前一样的心理斗争轨迹,但还是逃不出最终被就地正法的宿命。我们这样貌似隐忍坚强打肿脸充伟人的成熟着,把心动用所谓理智熄灭,就是因为,我们一直一直都在假设,我们在同一时间里,只能爱一个人,当你兴冲冲的走在通往幸福的康庄大道上,忽然从路边窜出来的一个心动,让你不管是接受和拒绝,最后都落下个憋憋屈屈的下场,意气风发的难以释怀着。因为我们知道我们不是至尊宝,不能用月光宝盒回到过去,我们也不是孙悟空,没法用一件类似取经这样的事去完完全全的跳脱自己的烂摊子。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个至尊宝,但却一定要假设,我们只能爱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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