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一玥曾经多么期盼有一个属于自己和柯霖钰的孩子啊。
可是，当医生告诉她，孩子没了的时候，她竟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她不会难过的，难过是没有必要的情绪，柯霖钰和陆露都等着看她难过，看她笑话呢。
护士推她出手术室，一出来便看到了柯霖钰。
“孩子的父亲是谁？”医生紧随其后，对着柯霖钰和严沛东问。
柯霖钰没有答话。
严沛东不是孩子的父亲，也没有马上应答。
医生有些恼怒，“你们知不知道流产对一个女人的身体伤害有多大，没能保护好这个孩子，心理负担最大的就是女人了，你们做男人的，还有没有一点儿担当了，到底你们两个谁是孩子的父亲？”
“医生，我不确定这孩子是不是我的。”
柯霖钰的话像一把刀，再次刺向乔一玥，但乔一玥只是皱了皱眉，便没有更多的情绪波动了。
“医生，孩子不是他的。”乔一玥虚弱却又坚定地说。
承认孩子是柯霖钰的，可以叫柯霖钰痛苦悔恨一阵子，但她绝不会做和陆露一样卑劣的事情，拿自己的孩子做文章，博同情。
严沛东却在这时站了出来，“医生，孩子没了，我们都很难过，她身体怎么样，需要注意些什么？”
“你这个小伙子说话还像个样子，这个小伙子，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自己还不清楚吗，什么不确定这孩子是不是我的，做那种事情的时候，要么做好避孕措施，要么怀了就要承担责任。”
医生看着柯霖钰教训了一通，认定了他就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
这样的事情，在医院很常见，但她每次见了都还会生气。
柯霖钰头一次被人这么怒怼，对方还是个中年妇女，这叫他辩无可辩，只能偃旗息鼓。
“幸好姑娘年轻，平时又注重身体锻炼，接下来好好调养，身体慢慢会恢复的。”医生说到一半，看了一眼柯霖钰，“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记下我待会儿要说的注意事项，一看就知道，这姑娘是被你个混小子骗的。”
柯霖钰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医生，她从哪里看出来是他骗了乔一玥，明明是乔一玥在他的水里面下了药。
“我……”柯霖钰竟有些无法解释。
严沛东认识柯霖钰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看到他吃哑巴亏，早知道会这么怂，他就应该对乔一玥绅士一点，孩子都有了，就这么没了，多可惜。
“医生，我有些累，可以先去病房吗？”
乔一玥将脑袋转到另一边，不想再听他们说话。
医生让护士先送乔一玥去病房，叫住两个男人记下手术后的注意事项。
“记得一个月后要回来复查，还有啊，动手打女人的事情是没品的男人才会做的，更何况是一个孕妇，我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打女人，都要好好反思自己的行为。”
医生瞪着柯霖钰说，认定了是柯霖钰动的手。
严沛东差点儿要忍不住笑了，可这个场合，他绝不能笑。
“话说，你和那姑娘是什么关系？”医生突然问严沛东，“我看你记得挺认真的。”
严沛东愣了愣，说：“我是她老板。”
“哎哟喂，现在很少见你这样好的老板了，以前都说老板是混蛋，现在是渣男遍地咯。”
医生突然兴发感慨，明摆着是在骂柯霖钰。
“这位，程医生，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你有必要处处针对我吗？”柯霖钰看了看医生的名牌，并不记得自己有得罪过她。
程医生“哼”了一声，满是不屑，“你忘了，半个月前，你也送来一个意外流产的女人，你这个男人哟，太坏了，到底要骗多少女孩子，你伤人家女孩子的心也就算了，还要伤人家女孩子的身体，你不能仗着自己长着一张讨人喜欢的脸，就做这么丧尽天良的事情吧。光是我就碰到你两次了，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欺骗了多少女孩子。”
这么一说，柯霖钰才想起来，陆露流产的时候，也是这个中年女医生做的手术。
严沛东饶有意味地看向柯霖钰，他才三年没回南华市，没想到柯霖钰变得如此风流了。
“你……”柯霖钰欲言又止，气得满脸通红，甩了甩手，最后只能悻悻地离开了。
严沛东忍不住给医生点了一个赞，“程医生，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能把他气成这样。”
“上次看他很难过很伤心的样子，我还以为他是个好男人呢，没想到被他骗了，哼，对付渣男，人人有责。少一个像他这样的渣男，我们妇产科可以少多少工作啊。”
“那万一没工作了，您不是失业了吗？”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朝病房走去。
“那好呀，我当初学妇产科这个专业，我是想要迎接新生命的，不是要将他们扼杀的。”
“像您这样的好医生，不多了。”
到了病房，程医生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便离开了。
乔一玥虚弱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
可这样子的她，看起来却有一种病态的美。
严沛东本以为乔一玥会心如死灰，或是寻短见，可她双眼中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芒，这不是想死的人会有的眼神。
恰恰相反，乔一玥眼中的那种光芒，正是极度渴望活着的人才会有的光芒。
他看她看得竟有些出神，不知道什么时候，乔一玥也正看着他。
“你想睡我吗？”乔一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