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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六章 项韩斗法
    其实韩信抄袭项康的疲兵之计还是收到了不小的效果,连续两个晚上的不断骚扰,让初来乍到的汉军将士吃了相当不少的苦头,白天得抢筑加固营地,砍伐树木赶造攻城武器,开采运输石矿为配重式投石机准备炮弹,又得防着南阳军突然出兵,即便可以轮流休息,生物钟也被严重打乱,导致汉军将士的休息严重不够充分,士气和体力也一起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其中汉军主力的营地都还算好点,兵力充足,只要安排好了值夜队伍,又有骑兵砍杀驱逐南阳军的惊扰小分队,大部分将士即便是到南阳军的惊扰战术影响,也用不着每一次都起身披挂准备作战,只是睡眠质量受到影响,还勉强可以忍受,然而驻守在宛城西门外的汉军偏师丁疾所部就不同了。
    兵力相对来说比较单薄,丁疾所部的值守军队轮换频率自然要高,营地面积又狭小,南阳军的惊扰小队只要是在营外敲锣打鼓,马上就能惊醒整个汉军偏师营地,项康又给丁疾打了招呼,严厉禁止丁疾在夜间派兵出营,没有办法驱逐营外的南阳军惊扰小分队,丁疾所部等于就是光挨打不还手,最后再加上白天必须要干抢筑营垒和挖掘壕沟等重体力活,所以两个晚上下来,汉军偏师上到丁疾本人,下到普通士卒,几乎没有一个不是变成了熊猫眼,站着打呵欠打呼噜,辛苦异常。
    第三个晚上也是一样,天色才刚入黑,气焰嚣张的南阳军小分队就开始跑到汉军偏师营外惊扰喧哗,汉军偏师的值夜军队又害怕南阳军在十假之中突来一真,不得不每一次都紧急集结准备作战,也每一次都是徒劳一场,白白折腾却不见敌人的半个人影,责任重大的丁疾更是连睡觉都不敢解甲,同样是每次被吵醒都得赶紧起身,实际上辛苦还在只需要负责战斗的汉军士卒之上。
    一半是出于好意,一半是为了讨好丁疾,不到半夜就陪着丁疾被折腾得几次起身后,亲兵队长忍不住向丁疾劝道:“将军,南阳贼军摆明了是在虚张声势,不可能来真的,你还是安心休息吧。别怪小人说话不好听,再这么下去,你迟早会被累垮。”
    “不敢安心休息啊。”丁疾打着呵欠,神情无奈的说道:“南阳贼军欺负我们兵少,如果真的十假之中突来一真,九成九是会对我们的营地下手,我们的营垒又还没有修筑完整,我那敢放心休息?”
    无奈说罢,丁疾又反过来安慰自己的亲兵道:“再辛苦两个晚上,最多再有两天,我们的营垒就可以修筑完善了,到时候我们白天放心休息,晚上就可以轻松多了。”
    事实证明,丁疾的小心谨慎和尽职尽责十分正确,是夜即将三更的时候,一个正在打瞌睡的汉军偏师营门守卒,突然被一阵异常声响惊醒,睁开眼睛细看时,这名汉军门兵无比骇然的看到,倚着门上睡觉的两个同伴已经倒在了地上,另外粗大的门闩也已经掉落在了地上,这名汉军门兵不敢犹豫,赶紧就象杀猪一样的惨叫了起来,“敌袭!报警!快报警!”
    “杀啊!”
    呐喊声随之响起,营门被迅速推开间,一群黑影呐喊着冲进营内,二话不说就把这名首先发出警报的汉军门兵砍翻在地,继而又挥舞武器杀向其他被惊醒的汉军将士,再紧接着,更多的黑影蜂拥入营,抢去汉军插着门上垒上的火把就往邻近的汉军军帐上投掷,又抛出随身带来的草属助燃,增添汉军营内的混乱,喊杀声与报警铜锣声也立即响彻了汉军偏师的前营一带。
    多亏了丁疾此前安排的汉军值夜队伍仍然还保持着警惕,听到喊杀声很快冲出,这才在营门附近接住了突然杀来的南阳军劫营军队,没给南阳军冲进汉军将士宿营区大肆杀人放火的机会,然而因为还是被南阳军杀了一个措手不及的缘故,营门附近的许多汉军营帐辎重还是被南阳军纵火点燃,营门附近也因此一片大乱,到处都是烈火浓烟,也到处都是捉对厮杀的两军将士。
    与此同时,丁疾也已经匆匆冲出了寝帐,见南阳军果然在十假之中突来一真,还成功的冲破了自军的营门,丁疾先是破口大骂,然后不敢迟疑,赶紧派人传令各营,让汉军偏师的将士全部起身集结,同时为了谨慎起见,丁疾自然少不得派人快马赶往汉军主力营地,向项康报告自军营地遭到敌人突然偷袭的情况。
    丁疾军是驻扎在宛城西门的八里外,距离汉军主力营地的直线距离大约有十三四里,丁疾派出的信使快马加鞭之下,只用了半个多小时就把消息送到了汉军主力营地的门前,汉军将士立即把情况报告到项康的面前后,项康不敢怠慢,赶紧起身到中军大帐召集众将议事,然后第一个赶到中军大帐侯命的,也自然是今天晚上负责率军值夜的汉军大将公孙同。
    按常理来说,虽然公孙同的麾下士卒全部处于备战状态,干粮火把事前已经发放到位,可以随时出击增援丁疾军的营地,然而为了主力营地的安全,项康不应该动用公孙同的军队才对。可是稍微盘算了一下后,项康却向公孙同吩咐道:“公孙同,马上带着你的军队出营集结,一会收到命令,立即去增援丁疾的营地!”
    “末将现在就率军出营集结?”公孙同有些傻眼,吃惊说道:“那我们主力营地安全怎么办?”
    “不用担心,本王自有安排!”项康回答,又叮嘱道:“记住,南阳贼军虽然偷袭的是丁疾的营地,但我们必须防着他们是在围点打援,一会你出兵去救丁疾的营地后,很可能会遭到南阳贼军的伏击。如果真是这样的情况,不必慌张,带着你的军队全力迎战,只管对付伏击你的南阳贼军就行,南阳贼军如果败走,全力追杀!其他的问题你不用考虑,本王会做安排!”
    见项康主意已定,公孙同不敢怠慢,马上飞奔出去率领麾下军队出营集结侯命,项康则又命令亲兵立即敲鼓,让汉军主力将士全部起身备战,再紧接着,汉军大将钟离昧第二个冲进中军大帐侯命,项康也不犹豫,马上命令钟离昧去组织麾下军队,接替公孙同的军队担任起保护汉军主力营地的任务,还要钟离昧的军队立即进入战斗岗位,严密防范南阳军偷袭汉军主力营地。
    另外一名汉军大将龙且是第三个来到项康面前侯命的人,项康喝令不绝,又命令龙且立即率领本部人马在大营南门内集结,等候命令。再然后,项康又命令曾极和充峻二将各领五千军队出营,分别赶赴宛城的北门和西门备战,并且要求他们一旦遇到敌人,坚决交战,不得有任何犹豫。最后项康又命令灌婴率领汉军骑兵主力集结,同样在大营的北门门内集结侯命,担任各路汉军的总预备队,时刻准备增援汉军各路。
    汉军文武全都被项康这些安排吓呆,就连已经是项康肚子里蛔虫的陈平都忍不住说道:“大王,太夸张了吧?只是丁疾将军的营地遇袭,就连敌人出动了多少军队我们都不知道,我们没有必要一口气出动这么多军队吧?”
    “因为我不知道韩信那个奸贼是怎么布置,准备怎么打!”项康回答得理直气壮,说道:“所以没办法,只能是靠兵堆了,靠我们的兵力优势做最周全的准备,一力降十会,这样才能让韩信奸贼的诡计无法施展!”
    “但如果南阳贼军只是出动了一路兵马偷袭丁疾将军的营地,我们又这么劳师动众,会不会让我们的士卒白辛苦了?”张良提出质疑道。
    “不会白辛苦,我们的营垒很快就能建成了,这是韩信奸贼的最后机会,他绝对不会只派一支军队打一场没有绝对把握的劫营战。”项康冷笑说道:“退一步说,就算南阳军真的只出动了一路兵马,我们也不会白辛苦,你们怎么也不想一想,今天晚上我们那怕只是歼灭了两千南阳贼军,攻城时就可以减少多少压力?攻城的时候,我们要想消灭两千南阳贼军,要多付出多少代价?!”
    张良闭上嘴巴,项康则喝令汉军各将立即依令而行,又命令已经出营集结的公孙同立即率军出发,全速赶往丁疾军营地救援。而再接着,项康又亲自提笔,飞快给丁疾写了一道亲笔手令,让丁疾在稳住阵脚后立即分出一半兵力发起反击,全力消灭偷袭汉军偏师营地南阳军,还要求丁疾务必追杀到底,绝对不能错过与南阳军野战的宝贵战机!
    还是在让许季派快马把手令送走后,项康才坐直身体,神情狰狞的说道:“韩信,本王知道玩战术我未必玩得赢你,不过没关系,我的兵比你多,本钱比你厚,就算是拿兵堆,我也要把你堆死!”
    …………
    同一时间的宛城北门城上,刘老三和韩信也早就收到了自军偷袭汉军偏师营地得手的消息,然而刘老三却并没有多少喜色,相反还有些坐立不安,不断张望北面的汉军主力营地方向,韩信看出他的心思,便开口安慰道:“大王,不必担心,项康奸贼让丁疾匹夫屯兵宛城西门,摆明了是拿丁疾匹夫当诱饵,引诱我们出城偷袭丁疾匹夫的营地。现在我们已经吞饵了,丁疾匹夫的营地也真的遇到了危险,项康奸贼肯定不会坐视不理,要不了多少时间,他就会给丁疾匹夫派去援军了。”
    “这点本王当然知道。”第六感十分敏锐的刘老三皱眉答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本王总是觉得有些心绪不安,怎么都放不下心来。”
    “正常,毕竟敌强我弱,换了谁都会心绪不安。”韩信微笑说道:“不过没关系,只要过了今天晚上,形势就会变得对我们有利了。只要我们今天晚上能够顺利杀败贼军,挫动汉贼锐气,项康奸贼明天就非得做出调整不可,他只要重新调整军队部署,那我们不但可以赢得更多的时间,还可以获得更多的破敌机会。”
    刘老三勉强点了点头,又在心里安慰自己道:“别担心,虽然汉贼的兵力远在我军之上,但是深夜之中敌情不明,项康那个小奸贼肯定不会冒险出动太多的兵马,我们又准备得这么周全,还已经偷袭汉贼的偏师营地得手,今天晚上已经只是打多大胜仗的问题。只要今天晚上赢了汉贼,接下来的仗就好打了。”
    剧情也的确向着大导演韩信的安排布置发展,过了一段时间后,宛城的西北方向,果然出现了一排火光,十分迅速的从汉军主力营地的方向,赶往汉军偏师营地所在的方向,证明了项康确实已经派出援军,连夜赶往汉军丁疾所部的营地救援,刘老三见了大喜,脱口说道:“好!汉贼果然连夜派出援军了!”
    “果然出动了。”韩信也是微微一笑,说道:“接下来,就看我们的将士怎么作战了。”
    刘老三和韩信看到的火光,当然是率先出击的汉军公孙同所部携带火把发出的光芒,遵照项康的命令,率领六千军队出营之后,公孙同所部走直线近道,直接赶来汉军偏师的营地救援。而与此同时,汉军龙且所部也已经在汉军的大营门内集结侯命,只是还没有收到项康的命令,还没有走出营地而已。
    和项康预料的一样,当公孙同所部急行至宛城的西北角时,道路两旁的黑地里,果然是突然杀声震天,两支南阳军伏兵左右杀出,好在公孙同此前已经明白告诉过麾下将士,说是自军这次深夜出营很可能会遭到敌人伏击,要求汉军将士做好随时应变的准备,所以南阳军的伏兵杀出虽然无比突然,汉军将士却并没有过于慌乱,只是稍一错愕后,汉军将士马上按照公孙同的事前要求,立即收缩阵地集群而战,尽量不给南阳军把自军拦腰切断的机会。
    但是公孙同所部也只能是做到这个地步,因为从左右杀出的南阳军伏兵,正是南阳军两大猛将樊哙和周勃率领的精锐部队,不但装备好战斗力强,战场经验也无比丰富,左右对冲间,汉军的腰部还是马上就承受了巨大的压力,许多士卒被迫独自作战,汉军的前队和后队虽然也迅速向腰部靠拢,却还是没能挡住南阳军的疯狂冲击,被南阳军成功切为两半,被迫分为两队各自而战,南阳军士卒乘机猛砍猛杀,疯狂捅砍没能及时逃回自军大队的汉军士卒,樊哙更是手提屠狗宝刀,直接杀向了公孙同的旗帜所在。
    “杀!把这股汉贼彻底杀溃!越快越好!杀——!”
    在这个期间,在龙且的率领下,一万汉军也已经开始了出营列队,然而让龙且措手不及的是,他的军队才刚出营小半,东南面的育水河畔,就突然是喊声大作,一支数量不明的南阳军突然呐喊杀来,龙且军的将士大部分还在营内,被自军修筑的营垒阻隔,无法立即出营参战,只能是全靠前队迎战,顿时就被南阳军杀了一个措手不及,队形也立即一片大乱。
    情况报告到项康的面前,项康不惊反喜,立即命令才刚做好出击准备的灌婴率领汉军骑兵从北门出营,奔袭赶往西南部增援公孙体,又命令刚刚才做好出击准备的曾极和充峻立即从西门出营,按原订计划赶往宛城西北两门列队备战,又命令朱鸡石统领一万军队到西门侯命,接替灌婴担任总预备队。最后才大吼道:“去给龙且传令,叫他全力出营交战,绝对不许退守营内,不管付出多少代价,都要给我干掉营外的南阳贼军伏兵!”
    命令传达后,汉军的主力营地也在深夜之中炸开了锅,西北两营的四道营门同时打开间,灌婴、充峻和曾极三支汉军步骑队伍冲锋出营,在营前稍微整理一下队列,马上就各自赶往自己负责的战场。龙且这边也是象打了鸡血一样,在根本不知道来敌数量的情况下,坚决出营反攻,与突然杀来的南阳军厮杀得天昏地暗,星月无光。
    剧情的变化也彻底脱离了大导演韩信的剧本,呐喊声中,首先是机动速度最快的汉军骑兵加入了南阳军的伏击战场,凶狠挥舞着马刀大肆砍杀正在围攻汉军公孙同所部的南阳军精锐,公孙同也乘机发起反击,先是在自军骑兵的帮助下汇为一股,然后立即与汉军骑兵前后夹击战场敌人,虽然因为这个战场上南阳军全是精兵的缘故,没能占据什么上风,却也成功扭转了之前的完全被动劣势。
    龙且军这边也一样,按常理来说,深夜遇袭又前后不能呼应,龙且军应该撤回营内重新整队才是正确选择,但是因为项康的坚决反击命令,龙且军却不惜一切代价的坚决往外冲,在付出了一定代价后,终于还是乱糟糟的全部杀出营外,与营外的南阳军伏兵缠斗在了一起,还靠着兵力上的优势,逐渐占据了战场上风。
    还有丁疾军这边也差不多,艰难挺过了最初的慌乱阶段后,逐渐稳住了阵脚后,丁疾军也靠着兵力优势逐渐把入营敌人驱逐出营,然后又过得一段时间,被南阳军伏兵故意放走的汉军传令兵赶到了丁疾营地,把项康的亲笔手令交到了丁疾的面前后,已经被南阳军折腾得三个晚上没得安生的丁疾当然是狂喜大吼,立即组织军队全力反击,毫不犹豫的在深夜之中追杀出营,冒险追击才刚刚被驱逐出营的敌人。
    最让刘老三和韩信措手不及的,当然还是从汉军主力大营西门出营,直接冲来宛城北门准备作战的汉军充峻所部,以至于在看到汉军快速冲来时,就连韩信都忍不住惊叫出声,“项康奸贼疯了?深夜四更啊,战场又这么混乱,他怎么还敢派军队来宛城城下?”
    “本王终于知道为什么会一直不安了。”刘老三的脸色阴沉,说道:“我们太低估了项康奸贼的乘机野战决心,他的总兵力是我们的四倍还多,不管战场再怎么混乱,他只要马上投入足够的兵力,靠士卒堆都能够把我们堆死!还二换一都不吃亏!今天晚上,我们的日子不好过了。”
    呯一声,韩信重重一拳砸在了面前的箭垛上,神情痛苦的说道:“吃亏在兵少,如果我们的兵力再充足一些,那怕再多上一万军队,我们也可以获得局部的兵力优势,打赢今天晚上的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