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谁是哥谁是姐
北方的雪和南方的雪压根就不是一个量级的，一个是鹅毛轻飏漫天盖地，一个是稀稀疏疏随风而动，一个是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一个是千山犹绿怜霜叶，一夜忽白染碧瑕。
微博上经常会看到营销号转载视频：我的南方室友第一次看到雪的样子，怪不得古代的高级地域黑柳宗元弄出个粤犬吠雪的典故。
抛开08年，湘南省的冬天并没有下过大雪，韩斐虽然每年都陪妹妹堆过雪人，但那雪人的体形和郭小四都做不到五五开。
帝都已经下了好几天雪了，韩斐一直忙着彩排和参加其他活动，并没有太多时间陪韩琳，不过她倒一点不认生，自顾自地在小区里玩得起劲，不光堆雪人，还堆了个雪兔子，形状还像模像样的，这美术天赋比韩斐爆出去八条街。
腊月二十八，春晚的最后一次彩排完毕，韩斐总算是空出一天闲暇时间了，鉴于小年发微博全家福没带上韩琳而引起的满满怨念，他想在家躺一天也不成，只能领着韩琳去溜达。
“哥，你就这打扮？”出了家门，韩琳双手揣兜，上下打量一下韩斐，眼神中有些诧异。
“怎么，这打扮不行？”韩斐扫视一下自己的打扮，除了颜色稍微老成一点，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韩琳按了下电梯，追问道：“不是，你怎么不戴口罩和墨镜啊？我看网上的娱乐报道，那些明星在外面被拍到的图全是墨镜加口罩，整张脸都给盖住了。”
“这大过年的，狗仔也得回家休息吧，再说了，现在帝都人不多，我懒得戴。”
“那你不怕被认出来啊？”
“电梯到了。”韩斐摇了摇头，拽着妹妹的手臂进了电梯，道：“认出来就认出来了呗，我又不是刘德華，还能引起多大轰动啊。”
“你不是大明星么？”韩琳忽闪着俩萌萌哒的大眼睛说道。
大明星，我是个锤子的大明星，我房租都快交不起了，大明星，你见过一个月三千五的大明星吗？你们才是大明星。
哎呀，走错片场了。
韩斐笑着摇摇头，道：“我要算大明星，这帝都能抓出一个加强团的大明星来。”
说起来也真够寒碜，确实没有他这么惨的大明星，你见过哪个大明星出门靠11号的吗？当然，韩斐也不是买不起车，只是还没拿到驾照而已，他抽空才把科目一过了，虽然以前是会开车的，可现在没有本子，人家警察叔叔也不认呐。
“哈哈，感觉像是包车一样，一节车厢里就三四个人，平时看新闻里报道的地铁里挤得像沙丁鱼罐头一样。”
“为这座城市服务的人都回家过年去了，现在自然人少咯，我都很久没坐过地铁了。”
韩琳伸出双手，晃了晃一双新买的兔子手套，嘴角向后扯去，笑道：“哥，今年春晚除了旭日阳刚和西单女孩，参演的嘉宾里应该就你最惨了。”
“啊？为什么？”韩斐摸了摸妹妹的头道。
“哈哈，事实都摆在面前了，哪个明星带着亲妹妹出去玩竟然是坐地铁。”
“这不是快么。”韩斐摸了摸鼻子，确实有点心虚，他道：“你等着，明年，哦，不，今年，你哥拿了驾照立马就有车了，我又不是买不起，坐地铁是为了锻炼你艰苦朴素的革命精神。”
萝莉皮下都有一颗腹黑的心，韩琳回怼道：“呸，这话爷爷跟我说我还信，你，可算了吧，你就是懒，姐姐大一的时候就拿驾照了，你大学都快毕业了还没拿到，丢人。”
“我，好吧，证据确凿，百口莫辩，你说是就是吧，不狡辩。”韩斐摊了摊手说道。
换乘了几站，两人终于到了什刹海公园，一边是现代式的高楼，一边是老式的四合院结构，帝都毕竟是帝都，不仅是国内顶尖的现代化城市，也包涵着浓厚的历史底蕴，雪似鹅毛般倾洒，天地间除了白色就只有些许春联、中国结与灯笼的红色点缀。这一块还是挺热闹的，人流如织，年味也浓厚。
“哥，哥，我要吃这个。”韩琳挽着韩斐的手臂往前走，忽然在一家卖雪糕的地方站住了，指着冰柜里跟一朵花似的雪糕说道。
韩斐瞟了一眼，道：“你不嫌冷啊？”
“你最近可越来越像爸了啊，比妈还啰嗦，吃个雪糕还教育半天。”韩琳瓮声瓮气道。
“行行行，吃，你开心就好。”
待韩斐付了钱，韩琳攥着雪糕一边啃一边发抖，这雪糕简直逼死强迫症，一朵花的花瓣是粉色的，白色的炼乳本来应该在正中间的，现在却给印歪了。
韩斐瞥了一眼这糟心的雪糕，心想假如女朋友看了绝对会嫌弃得让老板重新换一个，处女座什么的最可怕了。
雪糕吃了一截，韩琳嘴唇都变乌了，她抬头看向韩斐，继续卖着萌，眼睛忽闪忽闪的，道：“哥，吃不下了，牙冷。”
“看我干什么，是你要吃的。”韩斐不搭腔。
“哎呀，我吃不完啊，给你，别浪费了。”
“我就不怕冷？”
“别浪费啊，哥。”
“不吃。”
“哥~~”
“不吃。”
“韩斐，你吃不吃？！”韩琳假装要将雪糕塞进韩斐脖子里去。
“行行行，我吃，我吃，你嚎什么。”韩斐顺手接过雪糕，小口咬了一下，味道还是可以的，就是太冰了。
“这个大羊肉串也不错，哥。”
“行。”
“这个烤肠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啊。”
“明白。”
“卤煮是什么？要不买一份尝尝吧。”
“没问题。”
“这是什么糕点啊，居然做成了小兔子的样子，好可爱啊。”
“我懂我懂。”
各个小食摊位的老板瞅着韩斐有点眼熟，却又不太确定，等到韩斐去往下一个地方时才琢磨出来，咦，这好像是《山楂树之恋》里的那哥们儿啊。
“嗝~~~”
韩琳的胃跟无底洞似的，什么都敢往里填，吃了好几样，终于满意得打了一个饱嗝。
“我们去那边吧，好多人都在哪儿滑冰呢。”
顺着韩琳手指的方向，那是一边广阔的冰面，男女老幼，各色人等都有，约莫有一两百人在冰面上滑冰嬉闹。
虽然之前也被同学拉出去滑过冰，但这里韩斐还是第一次来，他记得好像社长的《血色浪漫》就是在这儿拍的，老兵和顽主们在什刹海嬉戏打闹拍婆子逗闷子，好像有一集里钟跃民和小混蛋因为一个妞发生了冲突，俩人还在冰面上solo滑冰技术呢。
“你会滑吗？”
“不会，就会滑旱冰。”
“我也不太会。”
“没事，大不了摔几下嘛，在冰面上应该没有水泥板上摔得那么疼。”
见韩琳一点不畏惧，韩斐笑了笑，道：“那好，我去那边租两双鞋来，你等会儿啊。”
“你快点啊，我看他们滑得真开心。”韩琳跺着脚说道，眼睛里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来租冰鞋的人还挺多，韩斐排了几分钟队才租到鞋，转头回来看时，韩琳的神色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赶紧大步跑了过去。
等待是烦躁的，好在妹妹并没有发飙，换上鞋后更是切换到欢天喜地的模式，乐呵呵地向前滑，哦不，是挪动。她多少有点旱冰的底子在，上手并不慢，也不至于摔倒。
相比起来韩斐倒更菜鸡了，他个子高重心高，再加上又没有滑冰的爱好，能在冰面上立足就算不错了，记得第一次被同学拉到冰场时，他不知道摔了多少跤，好在他门将出身，别的不说，扑救的下一个动作就是摔，他多少能保护下自己的屁股，现在滑冰他也不求快，能移动几米是几米吧。
“哥，哥，你看我，我已经熟练了。”韩琳压低重心，身子前倾，踩着冰刀在韩斐身边绕来绕去。
“你别转了，我头晕。”韩斐无奈地说道。
“就不。”
“行吧，你扶我一下。”
“哈哈，你也有不擅长的运动项目啊。”
“废话，我又不是超人。”
“叫姐，叫姐我就扶着你。”韩琳双眉一挑，露出一丝促狭的笑意。
“我看你真是皮痒了。”韩斐紧绷腹部，双足发力向后蹬去，身子慢悠悠地滑向韩琳身边。
“哈哈，你差得远呢，哥。”韩琳一个轻灵的转身，立刻甩开一个身位，随后轻轻蹬踏两脚，人已经在两米开外了，只留下一串银铃似的笑声。
韩斐摇了摇头，唉，这哥哥真是没混头了，忒没地位了。
远处，韩琳如穿花蝴蝶一样娴熟地穿梭在人群里，没有一点滑冰初学者的样子，轻灵，优雅。
她今天穿得是一件红彤彤的呢子大衣，垂在腿弯的下摆随着风向后荡去，白色的兔子手套，素净的棉质围巾，浑身上下都洋溢着一股青春的味道。
韩斐不由得愣了愣，妹妹是什么时候开始抽条的呢？上一次见面还是稚气未脱的感觉，这一次好像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好吧，又过去了一年，2011，妹妹要满14岁了，好像到了青春期吧。
“呵，不知不觉啊。”韩斐摇摇头低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