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山已经好几年没有下过这样的雪,陈清秋呼出一口气,脚踩在薄薄的雪上沙沙地响起来。
“下雪了。”
细碎的雪粒子掉到陈清秋的短发、睫毛上,她拂了一下,手掌上冰凉凉的。下雪了,离过年又近了一些,陈清秋快记不得她有多少次一个人过年了。
“阿福,今年我们去别的地方过年吧。”
阿福在陈清秋的书包里动了下,下这么大的雪,他也没那么爱动弹了。
雪粒子落在陈清秋的手里,冰冷光洁,她想起了某个消失了一段时间的妖物。呼出一口团气,很快消散在空气中。
“老张,我来了。”
樟树沙沙地摇动了下,几堆雪不知道从哪里沙拉沙拉地落下来,陈清秋吓得跳开。老张才悠悠地转醒,冬天以来他的反应越像个迟钝的老人了。
“你来啦……外面冷,快进去吧。”
陈清秋每日和他打过招呼,把阿福放在桃花坞的溪边玩耍,自己就跟着舒飞舒林两人学术法、打斗的招式,甚至帮着舒林洗炼丹炉。陈子丹则因为年节将近,接洽特殊所的庶务,不得空露面。
这一天,陈清秋跟着舒飞在桃花树下练习用剑,阿福在不远处玩耍。那桃树枝竟硬生生地长出了一支,升到陈清秋的面前,把她吓得目瞪口呆。
舒飞皱了下眉头,用手摸着那桃树枝,略微疑惑地道:
“老张,什么事?”
“老张?这是老张?”
……
白茅已经站在特殊所的外面有一会了,他看不透这地方的布置,派来的小鬼妖到了这附近,便寸步难行,更别说找人了。
“让我进去。”
“你不能进去。”
老张眯眯眼睁开,瞪大瞧着面前的人。
白茅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一双乌青的马丁靴,一股子冷冷酷酷的年轻人味。老张却不为表象疑惑,他木纹的眼,一直看着眼前的人……或者说,眼前的妖物。
“甘愿为人族驱使,你既为妖族,又何必助人族残杀同类?”
老张抖了下身子,雪扑簌扑簌地掉落着。
“我没有。”
“呵。”白茅黑琉璃般的眼睛转动了下,“我要进去,找陈清秋。”
老张摇头,往日懒懒的他,此刻竟是无比的认真:
“我做的是对人族妖物都有利的事。”
“上回的那小东西,是你放的吧……”
白茅还想说下去,就看见二层小楼门里出来个人影,穿着厚的蓝色羽绒服,有点臃肿。
陈清秋踏着雪,朝白茅跑去,她一看,树干上并无人脸。
“你找我?”
“匕首用着顺手吗?”
陈清秋挑了下眉毛,桃花眼睁地极大,短碎发粘在红扑扑的脸上,有几分傻样。迟疑了一会,她才朝着白茅点头。
不待白茅说些什么,陈清秋开口:
“那个……谢谢你,我可能要离开昆山一段时间了。”
白茅没说话,雪粒子变成了雪花片,缓缓地飘到两个人的头上。
“我,我想给我家老头子换个医生。也多亏了,你给我那么多钱……”
“你要钱就是这个用处?”
陈清秋被打断,见白茅认真地询问自己,呆呆地点了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