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冰妮扭捏矜持了两天,等爸妈一走,立刻搬到隔壁杨磊家里,每天给他暖床。
过年这几天,对普通人来说是亲朋好友聚会交流感情,装逼吹牛诉苦借钱约泡老同学。
对领导,企业家们来说,就是最好的社交机会,同样少不了装逼吹牛诉苦借钱。
陈冰妮陪着杨磊东奔西走,见到不少大人物,也参加了两次礼仪聚会。
每天开车赴宴,或者被其他人接送,累倒是不累,就是感觉很无聊。
见的老头子居多,嘴一张就是黄牙臭气,还得违心喊着某总,恭维对方企业做得好,财大气粗。
所有人都戴着面具,每天净说些空话套话虚话假话,没什么意思不说,面子上还要假装很开心,相互恭维假笑。
无聊透顶。
还好有杨磊陪伴,每天都有两人玩不腻的小游戏,陈冰妮一身媚骨,大到一手无法掌控,性格又放得开,体能好,两条腿非常有力,逐渐有往榨汁机方向发展的趋势,让杨磊倍感压力,金刚钻的成长还是略微有些慢。
面对来势汹汹的陈冰妮,杨磊只能硬着头皮对上,用窃法巧手和巨舌进行鞭笞,快速拔枪,疯狂生长,带起一波致命节奏。
一刹那间,只见天地变色,巨龙撞击,战争律动,惨吟连连,到处都可以当成战场,对阵双方不断改变阵型,左突右刺,杀得七进七出,场面极其惨烈。
杨磊时而相位俯冲,时而圣枪洗礼,有时候浅显进攻九次,再勇猛前突一次,直接冲击敌人中军指挥帐,杀得对方大将片甲不留。
缠斗许久,天色渐晚,是时候鸣金收兵。
最后才是让子弹飞,能量倾泻,大戏完美谢幕,等到杨磊气定神闲时,再故技重施,又是一番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编不下去了。
大年初三,天刚亮,杨磊早早起床。
陈冰妮睁开一只眼睛,伸出白皙的胳膊,撒娇一样拉扯着他:“这么早起来干嘛?再睡一会儿呀……”
杨磊道:“今天要开车去温洲,慧慧昨天晚上回来了,你去吗?”
陈冰妮的睡意瞬间消失,睁大眼睛问:“她今天回来?我怎么不知道!这个小慧慧,回来都不通知我的,太过分了!”
杨磊没解释,穿好衣服说:“我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的,还没来得及跟你说,你就睡着了。这两天我们上沪要拜的年已经拜完,今天正好去苏杭拜拜马雲,晚上再去温洲和老朱聊聊,我还有两家工厂在那边呢。”
陈冰妮好笑:“哪有大过年的跑去工厂查账的?”
“查,不查账我怎么放心?”
说是查账,杨磊明明另有目的。
一路上杨磊都没什么话说,先去苏杭参加中午的宴会,和阿里的一些高管见面,向马雲拜年,接着下午再开车去温洲。
导航设定好之后,杨磊让陈冰妮开车,借口中午喝了酒,躺在后面的车垫上安静地睡着,眼睛却睁得老大,背对着陈冰妮,看着座椅靠背发呆。
一方面是思考见面后该说什么话,另一方面,他不知道怎么与陈冰妮聊天,还是别让大家尴尬了。
今年,朱家一行人全都回乡下的老宅过年,风风光光,热热闹闹。
因为杨磊不识路,朱晨慧的一个堂兄就开着车在城里厂区等着迎接,见面后两车再一起去乡下。
朱良村的村口,巨大的气球彰显喜庆,几台卷风机在下面嗡嗡的吹,充气的金色拱门随风摆动,喜庆的红色大气球成排飘扬。
路边依稀可以看到大量残破的红色纸屑,还有放完没来得及收拾的冲天雷残骸,小盒子成排成列,几百米都看不到结束,估计之前放鞭放炮肯定非常热闹。
据堂兄说,老朱在村里大摆筵席,全村的人都接到邀请,来祠堂免费吃饭,三天的流水席,早中晚再加宵夜总共四餐,每一桌都是燕鲍翅的海鲜大餐,中晚两顿正餐绝对不低于1880元,而且三天不重样。
堂兄啧啧说:“光是流水席和烟酒,估计要花几百万。”
杨磊在后车说:“老朱有钱嘛,吃不穷。”
陈冰妮很好奇,她是红枫人,从小居住在城市里,不懂一些乡下规矩,好奇问:“你说的是在食堂吃流水席吗?”
堂兄听见,哈哈大笑,用标准的普通话纠正:“是祠堂,不是食堂。”
朱家祠堂也有说法,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建造,最初是巨大的青砖灰瓦盖起的大平房,在农耕经济时代,温洲就对宗族概念非常重视,几乎村村都有祠堂。
后来到了九十年代,朱氏家族集资重建,不说富丽堂皇,但坚固耐用,地也扩大不少,一次性可以摆50桌,一点问题都没有。
祖宗祠堂被保养得很好,先祖被供奉到位,同族相互帮衬,子孙后辈也人丁兴旺,事业发达,这些年发了财的朱家人有很多,海内外都有分支。
所以每年的春节,都是朱家非常重要的祭祀和团聚机会,他们继承了古老的传统,还会将宗族,血缘,传统的人际关系继续传递下去。
两车一前一后,用车载蓝牙聊天,堂兄说得眉飞色舞。
陈冰妮好奇了一路,终于忍不住问道:“慧慧她这次带老公回来了吗?她会不会补办一次婚礼?”
堂兄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听她们长辈聊天,好像是说慧慧是在澳洲和对方闪婚,还没来得及办婚礼,男的就出车祸死了,只留下了一个孩子……”
杨磊听得直接翻白眼,她们编故事能有创意点吗?别立flag呀,他还不想死呢。
陈冰妮和朱晨慧偶尔在线上聊天,但从没提起过这方面的事,听到这里虽然还很疑惑,但更多的是遗憾和惋惜。
陈冰妮叹着气:“慧慧这么好的姑娘,怎么听起来……好惨啊……”
杨磊不知道怎么接这句话,堂兄在前面也感慨:“是呀,我这个妹妹最可爱了,在亲戚里特别受欢迎,大家每个人都喜欢她。”
朱家的亲戚朋友们也觉得朱晨慧的命运挺悲惨。
但就算没有男人,朱家这么有钱,朱晨慧母女俩三辈子都花不完朱家的钱。
而且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街跑,有钱还怕找不到男人?
以朱晨慧这个条件,再嫁也是轻而易举的,多得是年轻小伙子愿意接盘,她还可以随便挑。
但是,朱晨慧铁了心要亲手拉扯大孩子,她回来一天了,已经拒绝了多位女性长辈的劝告和牵红线,绝不松口,亲戚们也没办法。
就在两车离开温洲市区的时候,朱良村的宗族祠堂里,到处都开着麻将桌和扑克桌,玩的热闹,桌上堆满了零钱,每个人手边都摆着果盘和茶水,这笔开销也全部算在老朱的头上。
一些不打牌的女性长辈聚集在副堂,凑在一起围着电暖气和炭火盆拉家常,孩子们在一旁撒腿乱跑,嘻嘻哈哈打闹叫喊,或者依偎在各自的奶奶身边,拿着从火盆里烤熟的红薯趁热吃。
“慧慧,过来,过来!”
一个堂哥拿着手机,从牌室里出来,掀开副堂的帘子,对朱晨慧招手,颇有些神秘。
朱晨慧正蹲着逗女儿,喂她吃用炭火烤热的砂糖桔,听到后将女儿交给母亲,走过去笑着问:“怎么啦?”
堂哥将她喊出去,拉到祠堂边的墙根下,注意到旁边没人听见,低声说:“杨磊马上就要来了。”
啊!
朱晨慧听到这个名字,心里顿时慌了,身体都有些酥软。
她在悉尼听老杨两口子提过一句,但不太敢确定杨磊一定会来,她想的是万一杨磊来了大家多尴尬,她也不敢面对。
虽然朱晨慧心里非常想见杨磊,但潜意识里不敢见面,故意欺骗他,不经过他允许就生了个孩子,她该不会被他打死吧?
堂哥说:“小波刚刚打电话来,说他们两辆车已经出城,快要到温洲乡镇二级公路了,最快半个小时内就到。他是和一个姓陈的女孩子一起来的,你要不要出去接一下?”
“姓陈的……难道妮妮也来了?”
朱晨慧更不淡定,双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回过神来后连忙说:“去,当然要去接,我来跟小波哥打电话,让他们开慢点……”
她赶紧往回走,一边走一边拿手机,到了妈妈身边,将馨馨抱着,借口说要去喂奶,与其他亲戚告辞,带着妈妈和孩子先往自己家里走。
要见杨磊,她还想换一件衣服,化个妆,让自己更好看一点。
少女和生过孩子的女人还是有差别的,大家年龄相仿,她可不想让陈冰妮看笑话,女人都爱攀比嘛。
朱家的老屋距离宗族祠堂还有点远,要过几条街,不过电动车随便一扭,两分钟就到。
作为朱家最有钱的人,五年前老朱就将屋子重新翻新过,盖成三层半的花园别墅,装修得富丽堂皇,停车位有十个,卧室有六间,可惜家里就朱晨慧一个女儿,人丁不旺,就算加上爷爷奶奶,这么大的房子住起来冷冷清清,也就今年多了一个馨馨,还显得热闹一点。
朱妈妈带着馨馨在一楼玩耍,闻讯赶来的老朱,还有族里几个长辈,都在大门口等待。
朱晨慧来到三楼自己的卧室,匆匆忙忙补妆。
衣柜打开,床上摆着好几件衣服,她左挑右选,换上一件凸显身材的外套,她即使是怀孕生子,也没有离开时尚圈太久,她还是钱夫人的技术指导,自己的眼光始终潮流。
隔着窗户,远远看到几束灯光照射过来,朱晨慧的心扑腾扑腾跳起来,紧张得不敢下楼。
“慧慧,他们来了。”
老妈抱着馨馨上来敲门,朱晨慧赶紧整整衣服,接过女儿,鼓起勇气走下去。
车停在朱家花园的正门,关灯熄火。
哐。
车门关闭,副驾驶的陈冰妮走下来,还是那么高挑美丽,越发充满女人味,越来越成熟。
哐。
驾驶室的男人走出来,还是那么高大,帅气,风度翩翩。
朱晨慧的眼前突然蒙起一层雾气,抱着孩子的胳膊稍稍用力,用细不可闻的声音在女儿耳边呢喃着:“馨馨,爸爸来看你了。”
朱妈在旁边听见一点,眼泪都快流出来,女儿的苦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真感觉这是一段不应该发生的孽缘。
呀呀。
朱馨宁听不懂,伸出小手去抓朱晨慧的头发,睁着清澈的大眼睛看着妈妈,似乎感受到了妈妈的快乐,咯咯笑起来。
“杨总,欢迎欢迎!”
“朱叔叔,您太客气了,叫我小杨好了。”
杨磊和老朱保持着一个默契的称呼,老朱帮忙介绍宗族长辈,杨磊乖乖按照朱晨慧的称谓叫着各位长辈,姿态很低。
老朱指着他身后:“慧慧她刚下楼。”
杨磊一扭头,看到站在楼梯口,抱着孩子的朱晨慧。
她还是那么漂亮,身材那么娇小,仍然瘦瘦的,根本看不出来生过孩子,她脸上充满喜悦,幸亏有黑暗的光影遮挡住一部分,否则所有人都看出她的失态来。
“慧慧~~好久不见啊!”
陈冰妮主动走过去,和朱晨慧聊起来:“哇,这就是你女儿吗?好可爱呀!她叫什么名字?”
“馨馨。”
朱晨慧笑着将女儿递过去,陈冰妮连忙接过来,生疏地抱着,不过看到这个乖巧可爱的小姑娘,两个女生有说不完的话,很快就嘻嘻哈哈说笑起来。
朱晨慧对杨磊送过去一个抱歉的眼神,只能先应付陈冰妮了。
几人长途赶路,都还没吃晚饭。
朱氏族长邀请杨磊去宗祠吃饭,朱家人也很热情,盛情难却之下,杨磊也就不客气了。
堂兄开来一辆四周用挡风塑料布包围的六人电瓶车,方便又舒服,都不用走路的。
这个时候场面有些混乱,杨磊抽空单独和朱晨慧说话。
“嗨。”
“嘿!”
好平淡的打招呼,两年没见面,让两人产生陌生但又熟悉的感觉,明明心里有很多话,但那么多人看着,他们俩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再度重相逢。
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