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洒满柏油马路,一个带有古老神韵的国度,经历百年千年的积淀,最终汇聚成海,海纳百川。
即墨溯琅对于现代的生活模式已经完全熟悉,曾经的记忆再不会在他的梦中重现,他甚至觉得自己本来就是生活在这科技发达的国度,即墨王朝那个读出来就带着沧桑味道的古老朝代,只是他梦境中的一方净土。
在书房翻看着自己这数年来作的画像,画中那个女子年轻美丽,神色明媚,与现在街上的女孩子一般,那样无拘无束,他看着出神,竟连父母走进来都没有发现。
杰森在他怀中汪汪叫了两声,即墨溯琅抬头,收起手中画像,笑脸迎上一对慈祥的夫妇。
“老妈,您和爸爸进来怎么连点动静都没有,你们难道是天上的神仙,脚不沾地,会飞不成?”
即墨溯琅比同龄人长得英俊高大了许多,走出去人家都将他认为是十几岁的孩子,甚至同现在的慕容教授长得一般高。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神仙,你不是一直念叨着要去新疆吗?这次刚好要去新疆考察,你要不要去?”
慕容夫人话里全是溺爱,满面笑容,常年的奔波操劳让她看起来有些苍老,不过在慕容教授的眼中却是永远如小女孩那般宠着的,他们因为年轻时遭受辐射,至今不能生育,即墨溯琅弥补了他们的这一缺憾。
“当真?是不是在那边发现了什么文物?”即墨溯琅眼中光芒四射,跃动如火苗。
“是啊!不过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去了才能知道,宝贝儿先去收拾自己的行李,爸妈去学校走一趟,下午回来我们就出发。”
慕容夫妇将即墨溯琅安排妥当,便开车出发了,留在家里收拾出发行李的即墨溯琅开心极了,他伸手抱起杰森一顿猛亲,“杰森,要去找月儿了,你开心吗?你知道月儿吗?...”
可是这一等却是一下午,直到晚上太阳落山,即墨溯琅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脚边收拾好的行礼,和抱着毛球玩耍的杰森,爸妈还没有回来,他打了电话也没人接听。
杰森跑到沙发上,脚不小心踩到了遥控器,电视的声音将正在发呆的即墨溯琅吓了一跳,看向电视内容,他整个人如坠冰库。
“据媒体称,于今天下午在xx大学附近街道,一辆车牌号为....”余下的声音他再也听不到了,画面一转,出现的是满身是血的男人与女人,他们不省人事地被抬上一辆救护车。
即墨溯琅抓起外套就冲了出去,这是平生第一次,他顾不上带着一直陪伴他长大的杰森,杰森在身后汪汪直叫,那叫声里满是悲鸣。
等到即墨溯琅一路奔至医院之时,看到的是两具被白布遮盖的尸体,女人嘴角一抹淡笑,躺在那里一动不动,那是那个最疼爱他,给了他恐慌人生最温暖光亮的人,他的妈妈。
还有那个如山一般的父亲,他儒雅淡然,将生活看成是冒险,将他看成自己唯一的继承人,他说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他撑起了自己漫无目的的内心迷茫,他们为考古献出了自己的一生,如今竟得了这样一个下场!
“请节哀!送到的时候,二位教授头部中弹,直间穿透了...”
医生在说什么,即墨溯琅没有听到,他不需要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他知道的是他们死了,他们说好要陪他去新疆找月儿的,他们答应他要看着他娶妻生子的,他们说的好多话都不算数了吗?
慕容夫妇的爸妈在三年前突发心梗,本来老人家年纪大了,九十七岁高龄,还能看着自己的女儿生活的那样圆满,即使生病,也是笑着离去的。
现在连慕容夫妇都走了,即墨溯琅不知自己到底是谁,自己到底属于哪个时空的人,父母的仓促离世让他如被大人丢弃的孩子,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即墨溯琅捧着父母的骨灰盒回到家中,空荡荡的屋子让他晃神,满眼猩红的他仿佛看见妈妈朝自己走来。
“宝贝,今天怎么才回来,快看看妈妈给你做什么好吃的了?”
“小墨,吃完晚饭咱爷两杀一盘,好久没有对战了,真是手都有些痒。”
眼前是忽远忽近的父母温柔的话语,家里还是那么阳光普照,自己一回家就是妈妈做好了香喷喷的饭菜等着自己,多么温馨的场景。
忽然眼前场景一转,自己又出现在了医院走廊,消毒水的味道让他刺鼻,只想打喷嚏,不一会儿看见爸妈在医院走廊的尽头向自己招手,“宝贝,墨儿,快过来,快来爸妈这里,快来。”
“妈妈,妈妈,爸爸...”
半睡半醒的即墨溯琅只身躺在冰冷的地面,身边是杰森雪白的身子着急的乱叫,围着他团团转。
即墨溯琅病了,他将家里的佣人全部辞退,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就那样躺着,任杰森在地上如何叫唤,他都一动不动,仿佛死了一般。
即墨溯琅想着自己在王府时的日子,当时那个爱笑爱闹的小孩已经不在,来到现代之后,他将王府里的一切描绘出来,他甚至都不曾与自己的父母将过关于古代的一切,他们很仁慈,从来没有向他打探过什么,他们只是用自己最大的努力爱着他,给了他这个异世小孩子没有的一切。
任他撒娇卖萌不肯去学校读书,他们应允了,他一心想学画画,一心要学中国武术,他们也允了,可是他也知道,父母一辈子最喜欢考古,他们希望他将来能继承衣钵,潜心研究古代历史。
电话已经响过第五次了,铃铃铃...的声音吵得即墨溯琅脑仁疼,他起身翻下床,拿起听筒,电话那头是个满口英腔的老外,他说即墨溯琅的申请已经通过,随时可以到他们英国最有名的商学院进修,进修期间不会耽误即墨溯琅在国内的公司继续运营,欢迎他到来。
这是父母替他做的第一个决定,也是最后一个决定,父母说他们家墨儿是要干大事的人,以后会享誉全球,就是要做与旁人不一样的事情,走与旁人不一样的道路。
他们将自己的积蓄拿出来,替他开了属于他自己的公司,他们都说他是商业奇才,智力超群,可是爸妈却再也无法得知他往后的生活了。
那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大晴天,即墨溯琅将父母的骨灰装在小瓷瓶中,随身携带,他回身望了望这个承载着自己所有欢乐记忆的大房子,太阳照得他双眼生疼,他掩下所有伤痛,迈着大步坐上了车。
也许他此生再也不会回来,也许他明日还会回来,人生无常,上天随时与他开着玩笑,他坐上了飞往英国的航班,带着他深爱的父母,一起跨入了另一个国度。
时空或许自这一日便开始变得混乱,即墨的时空与伦敦的时空再也不能同步,转眼间五年过去了,即墨溯琅已经成长为一个魅力四射,成熟稳重的年轻商业精英。
他这几年一边查找父母的死因,一边攻读商学院,不知是不是罹王爷的遗传基因强大,年纪轻轻的即墨溯琅便将自己当年那家用来练手的小公司,经营到了现在这享誉全球的珠宝大亨。
华球日报的头条,整天都是关于年轻商业奇才、商业精英即墨溯琅的各种滚动新闻,这个让外国人震惊的华人小子,简直是个奇才。
伦敦的天气总是阴晴不定,或者说常年阴雨连绵,即墨溯琅的母亲最喜欢阳光灿烂的日子,他决定不再委屈母亲与他一同居住在英国这么多年,他决定带着父母回国。
年轻高大又多金的即墨溯琅享誉全球,在国内外追求者数不胜数,他带着父母的骨灰才走下飞机,尖叫声崇拜声便此起彼伏的在机场各个角落响起。
司机挡着追上来的人群,将自家总裁安全接到公司门口,即墨溯琅在下车前无意间扫了一眼车上配置的电视,电视上主持人激动的报道着一起考古奇闻。
即墨溯琅停了下来,他坐在车上细细的看着电视屏幕,那是在A城附近出土的一座王冠墓,墓穴与古代贵族无甚区别,只是那主墓室很快被打开,女子躺在棺椁之中,安静的睡颜惊艳了在场所有人。
看了看电视右上角,那里写着现场直播,有广告插进来,即墨溯琅低沉的声音响起。
“阿六,去A市,快点!”
司机叫阿六,是即墨溯琅的私人司机,他开车的技术很好,计算了一下时间,从这里到达现场也就半小时,阿六将车开在高速公路上,车速很快,但车上的人却没有什么不适。
半个小时马上过去,在即墨溯琅走入现场之时,电视的现场直播已经结束,专家们看着那具女尸,还有旁边的男尸,两人嘴里含着两颗夜明珠,在黑暗的墓室里闪着柔和的光。
专家们显然没有想到,他们断了直播,将此事掩盖下来,还有人能进来这墓穴,看着走进来的年轻人,专家的脸上满是诡异的神色,一会看看即墨溯琅,一会又看看棺椁里那具男尸。
我的天哪!他们干这一行这么多年了,从来不相信什么鬼怪传闻,他们是考古队,是踏踏实实的马克思唯物主义论者,他们不是盗墓贼,这些只是为了考古,为了探索历史。
可是现在这是怎么回事,这个进来的人好像与那男尸长得一样?他们莫不是大白天里见了鬼吧?
看着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容颜,即墨溯琅内心一阵跃动,这是...自己的父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