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堤哥林海,在极为靠近金龙圣域之处,位于山体深体的地底神庙里,一场生死之战正在白热化。
依靠着战术配合和各自的专长,三个人类与远古女武神的精神力凝结体战成了难解难分之势,看起来双方旗鼓相当、平分秋色;然而,那只是暂时的表象而已。
双方得以维持着均势的原因,是伊佩雅用自己的魔力中和了布伦希尔德的魔力,使得女武神无法使用她们这一族最擅长的魔法来对战局造成影响;但是,这种干扰性的行动并不能从根本上取得胜利,伊佩雅体内的魔力是有限的,而布伦希尔德却能从她依附的这座神庙中不断补充魔力,如果“河边人”和努桑修德纳不能在伊佩雅的魔力耗尽之前击败女武神,等待他们三人的将是死亡的命运,成为躺在这地上的数十副骸骨的同伴。
但是,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在坚持了十多分钟之后,伊佩雅现出疲态,她似乎经受不住魔力的过度消耗,呼吸产生了絮乱,调动魔力的节奏也被打乱了,紧握魔法杖的双手抖了一下,手中的法杖往右边稍稍偏了一下。
就在这时,消失的沙子突然“哄”的一声从两人魔力对撞的夹缝处涌现出来,接着又立即消失不见了--那是因为伊佩雅及时调整自己的魔力,使自己与女武神之间的魔力平衡继续稳定下去,但小小的漏洞已经产生,而伊佩雅即使已经察觉到,但也无力弥补这个漏洞。
流失的沙子全部归入布伦希尔德的支配之下,尽管数量不多,但作为影响天平的法码已经足够了。
女武神背后轮子上其中一把短剑自动飞脱,但并没有攻击与她为敌的那三个人类的任何一人,而是在半空绕了一圈之后,钉在了躺在地面的一具骸骨上面。
紧接着,流离的沙子蜂涌而下,把干枯的骸骨填充了起来。
沙子代替了原来的肌肉和皮肤,死者复生,一位全身发黄的战士站了起来。虽然他的身体由沙子组成,但面部轮廓和五官却和死前没两样。这位沙造的死灵战士捡起身边早已锈迹斑斑的斧头和盾牌,往伊佩雅冲过去!
伊佩雅一咬牙,她已顾不得维持魔力平衡了,在此重要关头,还是保住自己的性命更重要,她转移魔法杖的位置,口中轻念一个咒语,一堵沙墙在她面前凭空出现,沙子与沙子之间密集的排列形成足够的防御力,挡住了死灵战士的攻击;但这么一来,伊佩雅要继续中和女武神魔力的努力就此付诸东流。因为伊佩雅抽走部分魔力来保护自己,布伦希尔德得以将大量被解放的魔力投入到相同的战术之中。
“嗖”、“嗖”、“嗖”、“嗖”、“嗖”,轮子上的五把短剑相继飞起,然后分别钉在五具枯骨上,随之庞大的流沙蜂涌而出,形成五股沙流,被灌进这些娄空的骷髅里面。不到半分钟,五具沙造的死灵战士站了起来,联合先前的那一具,对伊佩雅进行围攻。
“糟糕了!”目睹这一切的“河边人”大呼不妙,立即将原本瞄住女武神的利箭往向那些亡灵战士。
一具亡灵战士用身体为盾,抵挡“河边人”的箭,尽管这一箭的穿透力极强,直接洞穿了亡灵战士的身体,却被第二名亡灵战士给挡了下来;剩下的四名亡灵战士毫不迟疑地继续围攻伊佩雅。
不知道是这些亡灵战士生前都具备强大战斗力,还是女武神的魔法强化了它们的力量,四具亡灵战士的联手的一击,超越了沙之防护壁的极限,击溃了伊佩雅的唯一防线之后,一具亡灵战士冲到伊佩雅面前,抡起已经腐蚀了一大半的棍棒横扫过去。
“啊!”
伊佩雅,这位睿智的帝国女皇,她单薄的身子无法承受棍棒的直接砸打,惨叫一声之后被整个人打飞出去,头部撞到了一根石柱,倒在地上,鲜血满面、晕厥过去。
“该死!”
“河边人”咒骂一声,他知道伊佩雅被击倒之后,下一个被集中攻击的目标就是他或努桑修德纳的其中之一。
果然,六具亡灵战士一起转过身来,举起各自的武器,朝努桑修德纳冲过去。
牧师此时正在集中精神控制着他召唤的天使与布伦希尔德的本体对抗,无瑕他顾,面对即将而来的死亡威胁,努桑修德纳将救助的目光投向“河边人”。
然而“河边人”根本受莫难助,因为他此时正站在女武神的另一边,远水不能救近火;可即使“河边人”在努桑修德纳身边,并没有穿戴重型防具的他要从六具亡灵战士的兵刃之下保护一位无法行动的牧师根本不可能。
“不……”
努桑修德纳眼睁睁地看着劈向自己脑袋的斧头越来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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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位于罗卡尔帝国内陆某座地下神庙里正发生着命悬一线的生死之战的同时,南方数百公里之外,梅丁王国的首都帕里斯城,正在蕴酿着一场疯狂的厮杀。
帕里斯城的巷战已经进入第二个年头,城里的空气弥漫着一股尸体的恶臭,在争夺最激烈的几个区域,双方战死将士的尸体都得不到收敛,只能任由其烂掉。
路易国王没有逃跑、保罗?埃布尔元帅也没有逃跑,即使在城市有九成以上的区域落入西兰军队占领的极端劣势之下,梅丁王国的守军也没有丧失战斗意志,他们拼尽全力地战斗,每一个街区、每一条巷子、每一幢屋子、每一个房间,都与入侵者进行殊死的战斗和争夺,渐渐将形势一点点地扳了回来。
反观他们的对手,西兰王国的攻城部队,从一开始的士气如虹、趾高气扬,到现在几成丧家之犬。即使有“神鹰之眼”艾登?芬格这样的名将坐镇指挥,也改变不形势。数月之前,北方战线传来了王牌之师“王之典范”军团全军覆没的消息,更是对这支孤悬于敌方心脏的孤军最重大的打击;不要说是中高级军官,就算是负责作饭的伙夫,也知道“从背后夹击帕里斯城,迫使梅丁国王投降”这个计划已经彻底流产。接下来,将士们就要考虑自己以后何去何从。厌战情绪日益漫延,曾经所向披靡的西兰军队如今士气低落,再加上梅丁军队和平民日夜不间断的袭扰,已经有一些战士精神崩溃,自我了断。
不过,幸好艾登?芬格将军指挥得当,大规模的溃散并没有发生。通过那次归还对方儿童的行动,虽然并没有打断敌方军民的袭扰,但那两天双方都约好暂时停战,为芬格将军收拢部队和重新部署赢得了宝贵的时间。通过几个月来的不断收缩和有规律的攻防,芬格将军成功地将部队收拢到城西面一处易守难攻、物资丰富的据点,并建立起稳固的防御工事。虽然占领的地盘缩水到只剩下7,但由于需要防御的面积减少、部队相对集中,梅丁军队的反攻和袭扰反而不易展开。
在据点固守的一个多月时间里,芬格将军仔细地对本方的后勤补给、兵力部署,以及敌人的策略进行分析,并制订了一个完美的撤兵方案。
没错,芬格将军在未踏足梅丁的国土之前,就打定主意和坚决要打下去的老国王对着干,他作好了违抗王命的准备,要将西军将士们尽可能地带回家去。但是,退兵不能说退就退,盲目的撤退极有可能会变成溃败,甚至会受到敌人的半途伏击,以至于受到不必要的惨重损失;因此,芬格将军非常稳健地、一步一脚印地实施他的计划。收拢零散的部队、撤至城西据点固守,只是撤退计划的前两个步骤,而最关键的一步则必须要在今天实行。
入夜之后,他将对会城里的梅军发动一次大规模的全面进攻。
通过这些日子的观察,芬格将军发现梅军早已习惯于自己处于攻势,一点点地从侵略者手里收复城市失地(虽然有些地方是西军主动放弃的),对于防守方面反而松驰了下来。芬格将军就是要利用对手暂时的麻痹大意,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些梅军正沉浸于北方全歼“王之典范”的喜悦以及即将完全收复首都的兴奋之中,绝不会料到已到穷途末路的西军会主动出击,定然会被打得晕头转向、乱作一团;而趁着敌人被打懵、兵力全面收缩之际,他部下必须抓紧时间从城里撤退,这样才不会受到追击和阻扰。
正因如此,在撤退之前,将军必须利用手中的所有资源发动前所未有强大攻势。
但是,在行动开始之前,将军还有一件非做不可的事。
那就是哈伦王子。
两个多月前,“王之典范”军团全军覆没的时候,哈伦王子单枪匹马来到了他的军队里,说是受到“王之典范”的军团长--“军神”坎达尔?胡佛的指令,前来投靠艾登?芬格和他的部队,寻求保护。芬格将军自然义不容辞地接纳了这位落难的王储。
然而,经过了两个多月的相处,芬格却对于这位哈伦王子产生了一些疑问,而且随着相处时间的深入,这个疑问就像一个种子一样,在心中发芽、生长、壮大,最终变成了完全占据他内心的大树。
艾登?芬格是一个很谨慎的人,如果在今天之前不把这些疑问搞清楚的话,他是不会轻易地展开行动的。
“去把哈伦王子殿下请来,我有重要的事必须跟他单独详谈。”芬格对副官下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