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宽心,王爷虽不爱言语,但性子十分谨敏,公主待王爷的这份好,王爷定能很快体察于心。”
她公主脸色微霁,想了想顾扶威那飒飒卓然的身姿,脸上飘起两团红霞。
“他哪里不善言谈,只是懒得与俗人多说话罢了。”说罢,手上一顿,把本是要扔进篓的粒蜜饯塞进了嘴里,咀嚼起来也有了些滋味。
“这槐花蜂蜜煎制出来的米钱,果然很香,噢对了,紫辛怎么还没回来?”
萍儿低头,神色一顿,其实她一炷香之前就在思考这个问题。想着紫辛此去,会否不太顺利,现下公主突然问起,她倒不知该如何说话。
若是说的不好,方才一阵的安慰便都算白搭了。
正抿着唇,不知该说什么好时,突然有小太监掀了门帘进来细声禀道:“公主,紫辛回来了。”
“快,快传紫辛进来!”
不多时,一个鹅蛋脸的宫女入内,低着身子给公主做了礼,两手都空着。
公主见之,喜色更甚:“东西送出去了?”
“是。”紫辛轻轻答道。
萍儿松了口气,把兴奋的霁月公主哄来坐下,替她柔肩捶背。“奴婢就说您杞人忧天吧。如此看来,王爷对公主您真真是极好的,两次送礼,两次都顺顺利利。”
霁月公主点点头,喜滋滋的冲紫辛挥手:“你站过来些,本宫有话问你。”
小太监闻言,自觉的退到门外去。
紫辛踱着小步子走到公主身边,表情算不得太好,公主却没在意这些细节,只瞥了一眼帘外,捂着嘴小声问道:“你把东西给殿下,殿下有说什么吗?”
“奴婢……奴婢没见着殿下……”
“啊?你没见着殿下,管家收的?”
“管……管家也没见着……”
“那是谁收的?”
紫辛犯难,但公主却哪拿眼神逼迫着她,她不得不如实相告。
“是……是府上的一个小丫鬟收的。”
此话一出,霁月索然禁了声,眼里怅然若失。
“一个小丫鬟就把你打发了?!你可是本宫身边的人,本宫……”
她越说越大声,忽而又怕宣扬了去,话语便渐渐萧瑟。
她狠狠捏了捏盘里的蜜饯,这还不解恨,一把把盘子扔了一地。
“公主……”旁人都来相劝。
她咬牙切齿了好久,萍儿才想到安慰的话,一边把地上的蜜饯儿捡起来,一边轻声道:“公主气什么呢?肯收便是好的,人家那些想讨好祁王府的,排着队的往里塞东西,人家祁王府还未必收呢。公主两次送礼,王爷两次都收着,即便是个丫鬟又怎样,祁王府收礼如此严苛,肯定也是受的祁王的意。”
霁月听着,心里才好受了些。
然,紫辛却突然道:“不是王爷的意思……王爷犯了旧疾,卧床不起,府里的人不敢叨扰殿下,便派那小丫鬟把礼暂且接下,那小丫鬟收下礼后,还同我说……”
紫辛本不打算将这一切尽数告知,但见公主一脸期盼的模样,便忍不住愤愤不平的把吐露起来。
她是公主身边的人,公主平日里蛮横,她们这些做丫鬟的也跟着威风。
别宫的下人,内务府当差的,都把她们这群奴才当主子般的供着,公主更是走哪都是前扑后拥的仪仗,素来不曾有她们倒贴上门,人家还冷脸不待见的时候。
紫辛去送礼时,在前厅坐了好久的冷板凳,等最后来了人回话,那丫鬟雀枝又冷眼冷言,就好似她不是来送礼的,而是来化缘的一样。
想想就气得不行。
只是雀枝最后说的话,便是最最伤人的地方,紫辛眼见萍儿频频给她使眼色,叫她不要再火上浇油,她便只好呐呐的收了口。
“你说呀,那收礼的小丫鬟还说什么了?”
紫辛避讳的低着头。
“你方才要说,现在又不说,支支吾吾的,本宫叫人打你板子你信不信?”
“奴才说,奴才这就说!”紫辛瞧了萍儿一眼,缓缓地道:“那丫鬟说了,公主可别生气。”
“本宫同一个小丫鬟置什么气?你说!”
“是,那小丫鬟说,公主送的人参虽好,但对不上祁王的病症。祁王的病,有离姑娘看管着就好,无需公主费心。这礼啊,以后能不送,就不要送了,免得破费。”
“啪!”一个巴掌狠狠拍在高桌上,把萍儿的手都震得疼。
房中所有的小丫鬟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瑟缩不已。“公主息怒,公主息怒!”
“这丫鬟什么意思!什么叫有离盏看顾就好,感情本宫关心祁王,是打搅了他二人了?!”
萍儿连忙安抚道:“这小丫鬟明显是个不会说话的,估计年纪轻着呢。祁王殿下病了,府里上下肯定都忙,便不小心放了这种不过脑子丫鬟来送客。公主不要同这种笨奴才生气,根本不值得。”
“那丫鬟才不是什么十一二岁的嫩丫头呢,瞧着跟萍儿姐姐是一般的年纪,来的时候也是她迎得客,还招呼着手底下的一群小丫鬟们端茶倒水,显然在祁王府也是个有地位的奴仆。”
“紫辛,我看你说话倒像个不过脑子的!”萍儿眼瞧着公主的气得不行,回头斥责道。
紫辛颇不服气,觉得天底下除了皇上,人人都得让着宣灵宫。凭何任由那祁王府的丫鬟颐指气使一通,却说都说不得呢?
“我说得都是实话!错了一个字,奴才天打雷劈!”
“你……”萍儿无奈的摇了摇头。
霁月公主起了身,咬着一口银牙咯吱咯吱的作响。
“就知道那离盏不是什么好货色!连他府邸里的下人都这么说……”
“或许说者无心。那医女确有些本事,留在祁王府照料也是事实,那小丫鬟是嘴巴笨,怕是不知自己把公主也排揎了进来。”
“才不是呢……人家这么说,必定是有原因的。奴婢出祁王府的时候,还见着离盏了,她当时就走在奴才前面,只是奴才步子轻,又隔得远,那小丫鬟一路也不怎么和我说话,离盏便没察觉。可她没看见奴才,奴才可是瞧清了她的。她抱着个圆乎乎的东西,还提着个食盒。奴才就想啊,她刚刚被拖进东宫盘问了一通,既是问话,怎可能让她带着东西入宫,这八成是祁王府给的赏赐。于是我便问了那祁王府的丫鬟,她提着的是什么……”
“是赏赐么?”霁月公主神色紧张。
她送了礼出去,祁王也没给她回礼。若是祁王卧床不起,顾及不到也就算了,可如果这小医女得了赏赐,她却没得回礼,这算什么?
主子无暇顾及,奴才便是依着主子的心思办事。给了离盏赏赐,不给她回礼,这不是明摆着在祁王心中,她堂堂公主还不及个庶女重要?!
紫辛不顾萍儿的劝阻,语不休地说着:“那丫鬟语气十分平淡,说八成殿下经常都会赏那医女各式各样的好东西。赶巧今日刚从西域运来的一筐石榴,或许就是拿了那新鲜的石榴赏了离盏。”
可见,离盏得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
按理只是个医女,治病又不是不付她诊金。要是她本事高明,要赏便再额外赏些银子就好。
从西域运来的西域石榴何其难得?自己贵为公主在宫里也只吃过两回西域来的石榴,祁王府竟拿来赏了她一个医女,也不曾作为回礼顺道给自己几个。
公主气得直跺脚,“这小狐狸精,果然会勾引男人!祁王这般寡情,都会偏心于她,假以时日,还不被她魅得五迷三道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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