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我而言,写情书这样容易叫人羞涩的事情跟写情歌或者写情诗是两回事情,为了更加郑重,我又虔诚的做了许多仪式。
比如净手,让自己的握笔和按住五线谱的手更加纯净一些,这样也该也会拂去我心上的一些尘埃。
比如焚香,我一定在博山炉中那块烧透的炭墼上加上苏合香微火熏烤,因为苏合香能治心疾,不知道此刻那清新的芬芳能让我思切的心情平缓一些么。
比如一定要用色彩雫的竹林墨水,写在布满黑线的五线谱上,让绿色的字迹像青苔一样长满这黑色的城墙。
我绝对不会提及“爱情”,这词既粗俗,又谄媚。
我即使搜肠刮肚也会找到更贴切的词,说出这不想占有,也无心贪恋的情感。任何忧愁,烦恼,任何情绪跌宕,只会令它黯然失色。
我也不会跟你倾述日常琐碎,这样会更显我的无知庸碌。
我只愿意凭着这一点灵感的相通,时时带给彼此以慰藉,像流星的光辉,照耀我疲惫的梦寐,永远存一个安慰,纵然在别离的时候。
我愿意懂得‘永恒’两字的意义,把悲壮的意义放入平凡的生活里,而做一个虔诚的人。因我是厌了易变的世事,也厌了易变的自己的心情。
我想要在茅亭里看雨、假山边看蚂蚁,看蝴蝶恋爱。看蜘蛛结网,看水,看船,看云。看瀑布,看你甜甜地睡觉。
我找到了你,便像是找到了我真的自己。如果没有你,即使我爱了一百个人,或有一百个人爱我。我的灵魂也仍将永远彷徨着。你是unie(独一无二)的。
我并不愿自拟为天才(实在天才要比平常人可怜得多),但觉得一个人如幸而逢到一个倾心相交的友人,这友人实在比全世界可贵得多……如果我有希望,那么我希望我们不死在同一空间,只死在同一时间。
我们都是世上多余的人,但至少我们对于彼此都是世界最重要的人。
我想作诗,写雨,写夜的相思,写你,写不出。
我都不知道我写了些什么。但愿你不会觉得我在胡言乱语。
我一个人开车,又走过延安路高架,夕阳西下,满目熔金,于是我又想到了你。
我曾经以为相遇一定是书诗成画,歌文谱曲。要闹市马蹄下救人,荒山破庙中避雨。
是英雄救美,道一声得罪。是火堆取暖,听一夜风雨。要游园忽闻佳人笑,转头又见桃花开。
是万朵桃花都失色。是十里春风总不如。是你一颦一笑一回眸,要我灯火阑珊千百度。是可作诗歌可谱曲,要这样诗情画意。
后来我以为相遇一定是这辈子必定会推开的一扇门。
门后面是万里明媚,百草欣荣。是你拿着琴谱。四目交接,眼波流转。见到就知道,相逢如重逢。
推开这扇门,用尽一身的力气和一生的运气。
知道门的那边有你,就什么都不在再保留,拼尽全力。
是这样毫无顾忌。
再后来我以为相遇一定是一场无限期有目的的旅行。要披星戴月。披荆斩棘。
要历经岁月的沧桑和尘世的烦扰,要忍受沉默的世界和空荡的长街。
要坐错车下错站,要哭过长夜要难以入眠。
是翻过篱笆高墙,站在你面前。
是迎着风雪,站在你面前。
是假装有缘,站在你面前。
是无数次巧合,才骗得一个驻足。要这样真实。
我原先以为是我在茫茫寻找,是听着风来自地铁和人海。是过尽千帆,整理千次发型。
虽然等待的时间无比慢无比长,但知道你会来,便等得。
就是这个道理。
我以为我等不到,幸运且不幸的是,我们各自历经艰辛,总算相遇了,尽管这过程不浪漫也不美好,尽管我们是这世上距离最近又最远的关系。
但其实在这漫长的人生中,如何相遇又有什么要紧,只要我相信我来这世上一遭,只为与你相聚一次,只为了这亿万光年的一刹那,只要你能深深的爱过我一次,我愿意将这漫长的一生,缩短到回首的一瞬。
瞧,我居然说了爱这样沉重的词汇,想必你会笑我的幼稚。
但真的,于我来说与其在零星的思念里磨蚀我的一生,不如舍弃一切换这片刻的沉溺。
倘若时光能够纵容我和你多一点经历,那我要把它们研成粉末,一粒粒的仔细珍藏。
装进记忆的抽屉,在我白发苍茫的时候,拿出来一颗颗的仔细品味,但愿你也能喜欢我这卑微的想象。
我想把自己过往的生命,折成一架自由翱翔的纸飞机,载着童年所有的秘密,奋不顾身地飞向你。
这样就能让你在见到我的那一刻,拥有我们彼此分离的全部时光。
我其实不知道爱情是什么,我只是单纯地喜欢两个人做一件事儿。
但只要是和你无论做什么,我都会感到很幸福。我想请你喝一杯咖啡。如果你喜欢甜的,那我们就喝香草拿铁。
如果你喜欢苦的,那我们就来一杯曼特宁。
其实我更希望你能点一杯卡布奇诺,那样我就可以替你擦拭唇角上沾染的奶油泡沫。
我想买一款超大的音乐耳机。这样我们就可以脸贴着脸,带相同的耳机,听相同的情歌,连心跳都是同一个节奏。
我想和你一起熬夜看世界杯。我们穿着相同或不同的球衣,脸上画着五颜六色的国旗,桌上摆满零食和大杯的扎啤,为各自喜欢的球队呐喊助威。我们一起为他们的胜利而欢呼,我们一起为他们的失败而落泪。
我想和你牵着手走过每一个有名的胜景,无名的街角,一起去看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去听山风满楼雨雪连天。想要和你一起体验种种未知,想你靠在我肩上。你看风景,我看你。
我还要在阁楼装一架天文望远镜,指向那无尽而深邃的夜空。我希望在璀璨的银河中找到一颗闪亮的无名星,给它取你的名字。这样我可以独自守望着夜空,就像我一直守望着你。。
我喜欢你也许并不为什么理由,虽然可以有理由,例如你聪明,你纯洁,你理智,你漂亮,你是好人等,但主要的原因大概是你全然适合我的趣味。因此你仍知道我是自私的,故不用感激我。
如果一定要给个详细的理由,其实我喜欢你,是因为你是我认识的人中,唯一不可归类的人。唯一不需要任何形式的“集体主义”的人。唯一不被流行的情绪传染得感冒了的人。所有人都恐惧孤独,所以需要一个圈子。但你就在你自己的角落里,远远地,雕刻你自己的时光。
突然想到,世间安的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遇到了,你便和信仰一般重要,世间最珍贵的东西也就和你五五开。舟济人过河,你济我度世。
说到这里,谢谢你教会我,在这摩肩接踵的世界里,孤独对于人生,是多么灿烂的事。
末了,我一个人,在这铺满群星静寂的夜,透过窗缝低吟的风都不是我想你的理由。这老旧台灯晕开柔和的光,爬满字迹透着局促纸张,都不是我想你的方式。
都不是。
我该说些坚硬的话,像冬雷夏雪乃相离或该说些圆转的话,像执子之手白头不离。总归是要说些什么。
我怕等青春潦草成过往,再没有心境没有时机坦陈心迹。怕我踏遍青石桥等你,你撑油纸伞而来,又坐乌篷船远去。
我想起茨维塔耶娃说,我想和你一起生活,在某个小镇,共享无尽的黄昏,和绵绵不绝的钟声。
我也如此想着。
可我既无俊朗的外貌,也无幽默的言谈,甚至时不时还会做一些愚蠢狭隘的事,说一些肤浅无趣的话。我多希望,生活这么长,能够伴你左右的是一个有趣又仪态蹁跹的人。
其实,也就是短短的三个字,二十四笔的转折,我竟絮絮叨叨,说了半天。你这么聪慧,定会笑我没得文采,迂腐倒是与日俱增。可你若是听得不厌,我愿余生请你指教。
我不知道你会在什么情况下看到这些琐碎无谓的字迹。是穿着宽松的棉织t恤坐在新居的沙发里,厨房里是谁忙碌洗碗的身影,还是在婚礼的现场,此时你又站在谁的身侧,是正哭着笑,还是正笑着哭。
我是不知的,我唯一知道的是,穿婚纱的你应是这世间最美丽的女子,美丽本是俗字,可我却已辞穷。
最后我还是后悔了,我还是希望,能与你一起跋涉在荒漠沙谷的是我,能与你探寻未知的精彩的是我。
山脊蜿蜒,你走在我前面,我唤你回头,从被汗水打湿的衣服里取出这一封信,一个字一个字的念给你听。
可是,我怎么念你的名字。
可是,我怎么敢念你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