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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鸦坐飞机!!!”
随着少年的咆哮,槐诗依然从天而降,向着肌肉怪老头儿的秃瓢举起斧子,一个跳劈!
自瞬息间,罗老抬头,凝视着少年的影子,眼角缓缓挑起。
这可真是……出乎预料啊。
他的嘴角勾起了笑容,然后,踏前一步。
轰!
地板震颤。
然后,上勾拳!
于是,风从地起,好像熔岩自地壳中喷薄而出一样,自高热之中,那一道铁青色的拳突破了飓风,笔直地砸向了槐诗的腹部。
自间不容发的关头。
而槐诗,却自空中转身,宛如飞鸟那样的,以沉重的斧刃调控着自身的重心,在瞬息间完成了变相,紧接着,自挥洒和回旋之中,向着自地而起的拳头伸出手掌。
五指张开。
似是防守。
罗老嗤笑,应该说以卵击石还是杯水车薪呢?没有二十厘米厚的坦克级装甲,只靠着肉掌想要抵挡鼓手所蕴藏的内劲。
未免太天真了点吧?
紧接着,他就看到了——铁光迸射,结晶生长的声音里,祭祀刀自虚空中跳出,落入了他那一只手掌中,被握紧,笔直地向下刺出。
以铁对拳。
向上轰出的铁拳停滞了一瞬,罗老挑起眼眸,浮现出一丝微妙的错愕和惊奇:就连自己这一招变化也算到了么?
直觉?
还是其他什么?
他脚步一顿,再顿,自轰鸣之中,沉重庞大的身躯毫无征兆地向后划出了三米。躲开了自己本能击破的刀锋,重新站定。
槐诗落地,不可置信。
原本应对他的进攻,自己还准备了好几个相应的变招,可唯独没有想到他会后退。
要说祭祀刀能够砍伤他的话,那才不可能。
哪怕没有调用圣痕,槐诗都能看得出来,他起码是四阶的升华者,搞不好还是四阶之中顶峰那一筹的强者。
以他的技艺和力量想要解决自己这一击,几乎可以说有无数的方法。
“为什么后退?”
槐诗问,“放水了?”
“啊,对,放水了,大概给你放了太平洋那么大的量吧。”
罗老带着嘲弄地微笑,撤去架势,微微活动着浑身的肌肉,近乎毫无防备那样,任由三步之外的槐诗寻找着自己的弱点和空隙。
“你觉得我会感谢你?”槐诗问道。
“要说的话,大概是这大概是这么多年以来的体会吧。”
罗老扭动脖颈,噼啪的声音令人发毛:“你看,倘若一味以数值进行碾压的话,战斗可以在一瞬间结束,可所绝出的是胜负,绝对无法给人带来任何成长。
——所谓的教育,也不应该这样。”
“哈。”槐诗被逗笑了:“虽然我很感动来着,但老头儿你只是压低了自己的力量,打算虐菜而已吧?”
就好像那些高手吊打萌新时的丑恶嘴脸一样。
害怕嘛?没关系,我让你双手双脚……只拿眼睛都能瞪死你。
令人不快的傲慢和自信。
可偏偏槐诗却无从拒绝,他确实需要面前的老人稍微降低一些段位,才能够学习到更多。
“所谓的教育,不就是这样的么?”
罗老一脸理所当然地反问道:“抛去无关紧要的东西,最大程度上给人带来痛苦,令人知晓恐惧,了解禁忌,接受驯化之后方能自由地生存在规则之下,了解自身的浅薄和错误之后,方能正确地面对这个世界,从而在地狱之中寻觅到取得胜利的道路……”
槐诗竟然无言以对,愣了许久之后,毫不客气地感慨:“你这个老头儿,脑子一定有问题。”
“谁说不是呢?难道升华者里就有正常人吗?”
罗老反问:“小鬼,想要在这个地狱一样的世界里活着,所需要的可不止是勇气,有时候,你更需要一点小小的疯狂……恰巧,我这里最不缺的就是这种东西,难道我作为教师,不应该将这个交给你吗?”
“那你可真体贴啊。”
槐诗反讽:“你确定我能学会?”
“我觉得你一定会天赋异禀。”
罗老咧嘴,标志性地怪笑起来:“看你自学禹步挺好,那今天这一节课就从最简单的鼓手的构和型开始教起吧——”
说着,向着槐诗,他缓缓抬起了左手,摆出古怪地进攻架势,铁青色的面孔的肌肉勾起了狞笑。
“——至于教学方式太过粗暴的问题,你就不要介意了,好吧?”
“这是你家,东西都是你的,搞坏了不要让我赔钱就好。”
槐诗无所谓地耸肩,缓缓地展开手,向着他展现刀和斧,露出微笑:“正好,我还有一招龙卷风摧毁停车场想让你见识一下。”
下一瞬间,槐诗踏前。
紧接着,破空的轰鸣声爆发。
于是,槐诗为期十五天的肥宅快乐课,就这样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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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妖洞妖,我是洞拐,听到请回话。”
“洞妖洞妖,我是洞拐,听到请回话。”
“洞妖洞妖……”
“听到了,你烦不烦啊?还有,洞妖是什么鬼?洞拐又是什么鬼?”
在人来人往的街头,角落里,那一台沉寂的自动售货机终于发出了声音,就好像快乐水和冰红茶在摇晃着回话一样。
隔着厚重的机身,那声音带着一丝女性特有的沙哑与柔和,还有深深的无奈。
“这不是显得亲切么?”
柳东黎叼着烟,依靠在售货机旁边,亲密地拍了拍售货机地顶端:“咱俩谁跟谁啊……我要的东西,你帮我找到了么?”
嘭。
一声轻响,一罐快乐水就从售货机里掉了出来。
柳东黎拿起来打开,可其中却并没有某种让人快乐的气泡液体,而是塞满了一卷厚厚的纸,扯出来之后,便成了卷曲的一叠。
“你要的都在这里了。”‘售货机’说。
“多谢啦。”
柳东黎吹了声口哨。
“不谢,我欠你的。”
柳东黎低头,一目十行地端详着纸张上繁复的记录,许久之后,不快地叹了口气:“都是一堆鸡零狗碎的破事儿啊。”
“所谓的家族和家族之前,不就是这种么?从原始时代大家抢猛犸的时候就没变过,以前是抢水抢地,现在是抢钱,都一样。”
售货机冷淡地说道:“阴家也就是一个金陵本土的小家族而已,槐家……现在就一个十七岁的小孩儿,他的曾祖父槐广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虽然当年在边境开拓时期有一点名声,但风口上不差这么一只猪,有什么值得你去注意的地方么?”
“孽缘啊。”
柳东黎挠了挠头,无奈叹息:“说来话长……”
“我倒是不介意慢慢听。”
“可能不能换一个地方和形势?”柳东黎尴尬地笑了笑,看着远处那些对自己指指点点的人,低声叹息:“大家一定都觉得跟一台自动售货机聊天的人脑子有病。”
“你从来有病,柳东黎,但你有病的原因一定不是因为和自动售货机聊天。”售货机忽然问,“四年前,费尔巴哈公馆事件发生的时候,你在现场的,对吧?”
“……”
柳东黎的笑容僵硬了起来,沉默。
“恶性诅咒袭击事件,对不对?虽然被天文会覆盖了,但还有蛛丝马迹抹不掉。”售货机说,“你的时间不多了,何必去关心其他人?”
“这与你无关。”
柳东黎终于不再笑了,神情变得冷漠起来:“你调查我了?”
“柳东黎,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我不和一台自动售货机做朋友——”他冷声回应,“尤其这一台自动售货机还在背后调查我的时候!”
售货机没有说话。
在漫长的寂静里,柳东黎的神情渐渐垮了下来,变得无奈。
“好吧,我的错,大姐你别生气。”他叹息了一声,又点了一根烟,“大家总有一些黑历史,就好像底裤一样,被看到之后总会有些不好意思。”
售货机并没有生气,只是说:“我在等你的‘说来话长’。”
“就是说来话长啦,也没什么好说的。”
柳东黎无奈地挠了挠头。
“你觉得他像你?”
“……没有吧?好吧,确实有一点。”
柳东黎的神情纠结起来:“可是……你知道的吧?那种小鬼看上去嬉皮笑脸,其实心里一直丧丧的,讨厌一切,甚至包括自己。有时候会让人很烦,但有的时候就让人感觉完全不能放着不管啊。
你看,毕竟认识了那么长时间,万一将来他出了什么事情抱憾终生的话,就会搞得像是我的错一样……”
“你猜怎么着?”
售货机的语气变得嘲弄起来:“会这么想的人可不是你一个。”
似有所指。
于是,柳东黎彻底溃败,举起双手求饶:“抱歉啦,大姐,你就当临终关怀做好事吧。”
短暂的沉默之后,售货机轻声叹息:“变得优柔寡断了啊,柳东黎。”
“难道不是变得更像普通人了么?”
“是啊,恭喜你。”售货机嘲弄地问:“做牛郎就那么快乐吗?”
“你以为做牛郎很快乐么?”柳东黎瞪大眼睛,“错了,牛郎的快乐你根本想不到!”
“那么,快乐牛郎先生,打算怎么办呢?”
“我怎么知道啊。”
柳东黎抽着烟,低着头:“我作为局外人,完全就没得插手的余地好么?除了瞎着急我还能做什么吗?”
售货机没有再说话。
她已经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