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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漂亮吗?”
就在升华者一愣的时候,她竟然又踏前了一步,再度张口问道。
阴森的气息升腾起来,隐隐扩散开来,竟然遮蔽了夕阳的光芒。
她再度踏前一步,声音变得尖锐起来:“我漂亮吗!”
“什么鬼东西!”
升华者终于无法忍受那诡异的气氛了,握紧短刀,冲了上来,紧接着,便看到了……那个女人拉下了蒙在脸上的口罩。
紧接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便从小巷里传来。
此时此刻,随着黄昏的残光渐渐逝去,诡异的影子从黑暗中走出。妖魔们饥渴地巡梭着,寻找着自己的猎物。
已经迫不及待。
随着无数尖锐的哀鸣,涌动在这一片狭小地狱之外的黑暗便沸腾起来,缓缓地升起,仿佛要将一切淹没了。
征兆已经展露。
长夜将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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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许久,槐诗才从原本的震惊之中回复了过来。
再三确认着竖立在远方大楼之上的破碎广告牌。
在黯淡的光芒映照下,残破的广告牌上展露出一张微笑的面孔,可如今,笑容已经分崩离析,化作了令人不安的残缺狰狞。
就在笑容旁边,还存留着过往的字迹,向着来客们宣告。
槐诗眯起眼睛,艰难地分辨着上面的字符:“welle to to什么yo?”
中间缺了一段,完全让人看不清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可事到如今,槐诗哪里还不明白这一片地狱究竟是哪里!这分明是早已经在几百年前的灾难中沉没,陷入了边境之外的古老城市——邪马台!
可原本的瀛洲古城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还有,它不是如今正在公海上,被东夏谱系和瀛洲谱系之间争夺么?
怎么会变成新秀赛的赛场?
还是说……
槐诗缓缓地抬起头。
在最后一线夕阳的残光里,他眯起眼睛,凝视着头顶那一片空无一物的黑暗,好像错觉一样,有那么一瞬间他看到了什么。
在无穷尽升起的黑暗里,那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暗潮汐之中,有隐约的轮廓自天穹之上浮现……那一只翅膀。
一只遮天蔽日,将整个城市覆盖在阴影之中的羽翼!
此处,早已经在玄鸟的双翼笼罩之下!
在震惊之中,槐诗的脑中闪过一线明悟。
——东夏谱系想要借着新秀赛的机会,拿下邪马台!
但是……
这跟又我淮海路小佩奇有什么关系呢?
等槐诗终于想明白这一关节,然后将这个问题抛到脑后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信马由缰不知道走到什么地方了。
停在了一户看上去古意盎然的庭院门外。
在渐渐昏暗的夜色之中,门前的石灯笼里,亮起了两盏灯光,可明明有了光却没有让人觉得明亮。
反而映衬着庭院内萧索的景象,越发阴森。
随着凋零的枯叶缓缓地落在那黑石白沙的枯山水之上,庭院之内的凉亭中,层层挂轴一般的纸质垂帘后面,便想起了凄冷孤凉的清脆声音。
是琵琶。
在灯光的映照之下,身着华丽衣袍的女子在纸帘上投下了一个清冷的侧影,垂首拨弄着怀中的琵琶弦,沙哑幽怨地歌声便随着曲调扩散开来。
“忧思逢苦雨,人世叹徒然……春色无暇赏,奈何花已残……恨飘零……恨飘零……”
悲凉的余音随着尖锐的琵琶声远远扩散到了远方去了。
直到歌声消散了许久,槐诗才抬起手,发自内心地赞叹鼓掌:“唱得真好,吐气呼声的节奏太厉害了!”
垂帘之后,女子的身影愣了一下,似是抬起头来。
“有个小问题,最后的拍子急了一点。”槐诗以手做拍,“你看,应该是这样……哒、哒哒、哒……余韵拉长一些……信我没错的。”
女子的身影错愕了片刻,手指在琵琶上拨弄起来,依言而为,最后的效果果然比刚刚好了两分。
似是惊喜。
她放下琵琶,隔着厚重的纸帘,向着槐诗躬身致谢。
然后抬起重袖之中的皓腕,指了指槐诗身后。
槐诗回头,看到了身后的小巷。
“走这边么?”
他一愣,挥手道谢,“谢谢啊!”
槐诗发自内心地微笑起来。
这大概就是人人献出一点爱,世界就会变得更美好啊。
这里本地的帮派都好有礼貌啊!
虽然不知道说话好不好听,但各个都是人才的样子,他开始喜欢上这里了。
临走了,槐诗回头朝着门口喊了一声:“要小心那些外面来的人啊,他们都挺粗暴的,女孩子最好还是躲起来比较好。”
琵琶声一错,演奏出送别的凄清旋律。
送客了。
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槐诗耸了耸肩,转身顺着她指的路走了。
街道的尽头,阴暗中,几个人影凝视着手里小小的手机屏幕,死死地盯着屏幕上那个消失在小巷中的身影。
有些圣痕的直觉会相当敏锐,带着恶意去直视的话会引发警觉,可是通过专门的镜子或者电子设备的转化,就能够将这种预警消弭。
“老五,你确定么?”带头的升华者低声问。
“就是他,我在望远镜里看的清清楚楚!”被称为老五的枯瘦男人说:“那个家伙手里有一件暗金装备!他已经受伤了,我们要是能够拿下……”
话没有说完,可是意思已经尽了。
几个升华者彼此看了一眼,呼吸粗重了起来,紧接着,他们便拿起旁边的巨大纸箱子,盖在自己身上。
几个人缩在了纸箱下面,气息竟然奇异地隐匿了起来。
那一个纸箱子不知道是什么宝箱里开出来的装备,如此突兀地放在路边上也不让人感觉到违和,反而自然而然地成为了景色的一部分。
哪怕动起来,也悄无声息,融入到了夜色里。
紧追着槐诗的足迹,在遥远的琵琶声中,他们跟了上去。
然后,在错综复杂的小巷里,跟丢了。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一条笔直的巷子,可是他们却古怪地绕来绕去,到最后,好几次,又回到了同样的起点。
回到了同样的琵琶声里。
“不对,有古怪。”
领头的升华者蹲在箱子下面,神情变得凶恶起来,拔出了武器:“你们小心一些,我们可能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琵琶的曲调越发的凄凉冰冷,令人遍体生寒。
自外而内,渐渐地渗入到了每一个人的心坎里,令他们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那个女人……”
领头者的眼神冰冷:“恐怕是这个地狱里的什么鬼东西。”
“甭管是什么东西,先上去看看再说。”
另一个升华者从纸箱里爬出来,握着手里的手枪,手中亮起一缕神圣的辉光,将周围的阴冷妖氛扫荡一空,笔直地走向了庭院之中。
这种鬼东西又不是没有在边境里见过,哪怕看上去多么诡异和可怕,但只要毁掉本体,就……
他一把掀开帘子,然后,愣在原地。
在无数垂帘之后,只有一盏凄凉的油灯散发着微光。可垂帘之后却空空荡荡,毫无任何东西的踪迹。
寂静里,那一盏小小的油灯无声地熄灭了。
那一瞬间,他的垂帘再度合拢,黑暗如潮,将他吞没了。
只有仿佛灵魂在惊骇中崩溃的惨叫声从里面传来,旋即,便被吞没了,再没有任何声音。
原本的领头者惊呆了,不假思索地冲出来:“老五,一起救人!”
可是老五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见了。
空空荡荡的庭院里,只剩下他一个。
门,在他身后合拢了。
没有多久,大门再次开启,庭院之中依旧落叶狼藉。
一灯如豆,映照着美人的侧影,轻抚琵琶。
“珠帘锦帐不觉晓,长恨绵绵谁梦知……”
寥落哀婉的歌声远远传了出去。
再无人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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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到时间了啊。”
里见琥珀抬起头,凝视着黑暗的天穹之上,明明没有星辰,可是一片漆黑中,却突兀地浮现出一道隐约的月轮。
就好像是……一只眼睛一样,低头俯瞰着黑暗中的世界,遍洒阴冷和暴虐。
此时此刻,行走在这一片土地上,在没有谁比她更能够体会到这一片黑暗中所酝酿的恐怖和足以吞没一切的狂澜了。
能够感受到阴暗中无数涌动的恶意,无时不刻的,到最后,竟然隐隐演化出了古怪的旋律,就好像无数稚子在极遥远处的齐声哼唱,天真的音色中带有令人不寒而栗地阴气。
哪怕是同样为化物系的圣痕·般若,也难以抵御那声音中的恶意。
恐怕再过不了多久,便是百鬼夜行的魔潮了。
疾奔之中,她的脚步忽然停止,停在了一处寺院的门口。
破败的寺院里,隐隐传来一线光亮。
察觉到她的到来,寺门微微地开启了一道缝隙,露出了完全不能给人带来任何安全感的昏光。
琥珀深吸了一口气,按着刀柄,走进了寺院中去。
停留在佛堂之前,抬头,凝视着破败的佛像,抬起手来,展示着手腕上行那一串殷红的玛瑙念珠。
“里见氏末子琥珀,借宿一夜,恳请佛祖慈悲。”
死寂之中,无人回应。
里见琥珀再次扬声重复了一遍。
直到黑暗中,浮现了一张木然地面孔,直勾勾地凝视着面前的少女,最后,视线落在她手腕上的念珠上。
“跟我来。”
那张面孔用一种毫无起伏地呆板声音说道,然后转身,蠕动着蛇一样的修长身躯,领着她走进黑暗里。
寺门关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