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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不知死活
    “卧槽,你干什么!”
    当赫笛靠近的瞬间,雷蒙德已经彻底蒙逼。而车厢最深处,不止是垂眸假寐的福斯特握紧了自己的双管猎枪,格里高利也发出了惨叫。
    血压拉满!
    妈耶,你这狗东西闲着没事儿去招惹他干嘛!
    仇恨指针距离本来就已经太近,秘仪维持不住了,倘若赫笛指向性的拿出来针对一下的话,他根本没有把握拦得住!
    倘若不是槐诗一路埋了不少分身和种子在地下,还能产生不少误导效果的话,恐怕在入城的一瞬就已经暴露了。
    而就在摊子的前面,面色阴沉的深渊弄臣打量着那个傻笑的狗头人,总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可天底下的狗头人仿佛都长得一样。
    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他冷声发问:“你这儿,都卖什么东西?”
    “您随便看,随便看。”
    槐诗甩着尾巴,口水从嘴角漏下来,双手拱了拱面前的摊子:“这可都是难、难得的好东西呀,最适合您这样品位卓尔不、不、不群的强者!”
    嘴上快要把摊子上的东西吹上天去,可实际上,但凡稍微有经验的生物都能看出来:那些破毡布上的玩意儿,完全就是一堆烂货!
    唯一值得一提的一堆乱七八糟的指环和首饰,泛着铜锈,里面还藏着诅咒,怕不是这个狗头人从哪里的坟墓里刨出来的。
    在赫笛的视线里,那些恶毒的气息早已经缠绕在了这个狗头人的身上,它却依旧在傻笑着,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命不久矣。
    眼看赫笛没说话,狗头人顿时热情的推销起来,从一堆乱七八糟的植物根茎里拔出了好几朵鲜艳的红花,双手举起。
    “您看、看看这个!这可是专供前线的烂尾花,难得的上、上等货色!”
    明明是看起来清新无比的花朵,但却冒着好像腐烂物一样的恶臭,令人掩鼻。
    实际上,在有些地方,这玩意儿完全长得漫山遍野都是,给钱都没人要的垃圾。
    不过,对那些炮灰一样到处泛滥的鼠人来说,这玩意儿却是强效的致幻剂和兴奋剂,一旦沾上几乎离不了。
    唯一的缺点是磕太多了之后脑子烧坏掉,前面哪怕是个天敌都敢往上冲,但对统治者们来说,反而是加分项了。
    “吃、吃了就容易烂尾巴!”
    狗头人自己啃了一口,吧嗒吧嗒的嚼了半天,吐在地上:“尾巴烂,头、头上也烂!总之,就是烂!
    爽、爽得很!”
    生怕赫笛看不上,介绍完一件后,它又抓起另一块朽木桩子:“您再看看这、这个,八百年的断根树,这么粗的尺寸,其他地方已经很难找了!”
    赫笛漠然。
    同样,不值钱的垃圾玩意儿,除了可以当做劣质毒药的材料之外,根本没有任何用处。
    “那、那这个呢!”
    狗头人又抓起一把苍白的枯草来,热情介绍:“难得的单梗草啊,便、便宜实惠!我这里还有周梗草,年梗草……
    吃上一、一小口,放松身心,愉悦灵魂!”
    伴随着他的动作,在垫在地上的破烂毡布下面,就有一堆密密麻麻的地狱白瓢钻出来,到处乱爬。
    有的爬到了狗头人身上,就被它随意的捏起来,丢进嘴里,嚼的嘎嘣嘎嘣响。
    “都是好东西啊!”它谄媚的笑着,搓手:“您尽、尽管挑,今天第一天开张,九折大放送!”
    赫笛没有说话。
    他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要在这种垃圾狗头人的身上浪费时间了,但就在他转身即将离去的时候,却被摊位角落里的一个东西吸引了视线。
    一个破破烂烂的木头盘子,用来装垃圾的垃圾货色,同样没有任何可取之处——但上面的花纹却令他一时间有些恍惚和怅然。
    有些地方和赫利俄斯的装饰风格很像,虽然完全不是一个类型,可却令他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往昔的一些回忆。
    就在那一瞬间,雷蒙德看到:满地乱爬的地狱白瓢里,有一粒灰色的金属爬虫,宛如尘埃那样,悄然附着在了赫笛的衣袍。
    悄悄向上爬,一点一点的,落在了赫笛的手腕上……
    狗头人依旧乐呵呵的傻笑着,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赫笛僵硬了一下,本能的感觉到了一阵不安,狐疑的看向四周。
    雷蒙德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屏住呼吸。
    就在赫笛皱起眉头,仔细感应时,忽然听见一声近在咫尺的尖锐声音。
    ——哔!
    “什么声音?!”
    他猛然抬头,锋锐的视线看向了摊位后面,令狗头人哆嗦了一下,手里的东西几乎快要抓不稳。
    那是一个好像什么奇怪探测器的金属盒子,上面还有一根粗壮的天线,早已经被拆的七零八落,又被重新拼凑起来,还冒着火花和浓烟。
    “你手里是什么东西?”赫笛冷声问。
    “啊这……”
    一脸无辜的狗头人回答:“这个是我在前、前线收的东西,据说叫、叫做处、处、处男鉴定机!”
    就好像举着什么不得了的宝贝那样,双手举起!
    只差天上照下一阵神圣的光芒了。
    什么玩意儿?
    不止是赫笛,就连雷蒙德和藏在车厢里的三人都傻眼了。
    狗头人喜滋滋的摆弄着,得意洋洋:“这个是非、非卖品!宝贝的很!
    什么处男,一测一个准!就是最近出了点问题,老是哔哔响。”
    说着,他将盒子指向吓傻了的牛头人。
    哔!
    仪器一声高亢的鸣叫,宛如嘲笑。
    然后,仪器调转方向,又指向了赫笛。
    哔!
    又是一声高亢的鸣叫。
    然后,死寂,死寂到来。
    雷蒙德:“……”
    赫笛:“……”
    “果、果然坏了!”
    狗头人大怒,拿起那东西在手里啪啪啪拍了起来,直到啪的一声,那玩意儿哔哔哔不断,忽然炸开了,浓烟升起,彻底变成了破烂。
    差点把摊子也点着!
    赫笛,已经血压拉满。
    竟然因为一个卑贱的狗头人而感到了久违的怒火!
    随手降下了一道三日暴毙的诅咒之后,他冷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在原地,只有雷蒙德汗流浃背。
    许久之后,才终于喘过气来。
    已经无语凝噎。
    “你下次能别给我整这个幺蛾子了么?”他发自内心的恳请:“我求你,我心脏真的不好,遭不住这个。”
    “没事儿,多锻炼就好了,我相信你。”
    槐诗咧嘴,咀嚼着赫笛赠送的诅咒,眺望赫笛远去的方向,微笑:“以后咱刺激的日子,还长着呢。”
    那一颗尘埃都不到的金属爬虫里,所包藏的力量根本不值一提,甚至就连地狱沉淀里的细碎结晶都比不上,混在地狱的泥土中毫不起眼。
    现在早已经脱离了赫笛的靴子,回到槐诗手中,被彻底销毁了。
    真正重要的,是留在赫笛身上的东西——那一粒在槐诗稀释过数百倍的血液中改造出的细小菌株,现在已经像是染色剂一样,随着其他无数地狱里的细菌一起,沾染在赫笛的皮肤,隐约的渗入了灵魂。
    它没有其他任何的作用,只能够单纯的定位而已。
    可哪怕是定位,也已经够了。
    槐诗心中的坏水儿酝酿着,已经翻腾了起来。
    大家互相插个眼,以后的日子眼见是要越来越红火了。
    没过多久,伴随着嘈杂的声音,就有一排大摇大摆的身影出现在了市场上。那些市场上的管理者开始了巡逻。
    在一些巨大的摊位上,他们不敢造次,但背后没有大腿撑着的小摊位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一时间不断鸡飞狗跳。
    而就在经过槐诗面前时,一个嚣张跋扈的鼠人动作忽然一顿,回头,看到那些烂尾花,眼睛都亮了。
    “哟呵,都是好东西啊。”
    鼠人头目眉开眼笑的挥手,手下们顿时上来一把抱起了摊位上的一大堆东西,话都不说的,直接塞进包里,转身离去。
    可还没走两步,一个酷似雷蒙德的声音就从他们身后响起来。
    “这群司马玩意儿没给钱呢!”
    “……”
    瞬间,又是一片静寂,周围所有人都陷入呆滞。
    包括雷蒙德。
    此刻牛头人正在低头吃东西呢,嘴巴里被占的满满的,根本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当鼠人们阴狠的目光看过来时,他下意识的摇头辩解:“不是……”
    啪!
    “怎么说话的!”
    槐诗一巴掌扇在他的后脑勺上,怒斥:“没大没小的,一点规矩都没有!”
    明明是你说的!
    雷蒙德气得一阵哆嗦,几乎快哭出来了,究竟我们这些工具人怎么做你才满意!
    而槐诗还像是一个无辜的摊主一样,向着管理者们谄笑:“没钱没关系,交个朋友嘛,对个朋友多条路,对不对?”
    “嘿,小子,上道儿啊。”
    鼠人冷笑着,瞥了他们一眼,看向摊位上剩余的货物:“东西不错。”
    顿时,手下们会意的将所有的货物卷起来,直接提走。
    可鼠人的视线,却看向槐诗身后,啧啧感叹:“车也不错啊。”
    狗头人顿时惊慌失措,“大哥,这可是我的宝贝啊。”
    “嗯?”
    鼠人冷冷的看过来,下属们的手都按在刀剑上,让可怜的狗头人打了个哆嗦,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
    “没关系,送给你。”
    它擦着眼泪,哽咽了:“你我兄弟一见如故,区区一辆车,这个牛头人我也送给你!”
    鼠人冷笑一声,也不客气,十来个下属们就已经直接将摊位掀翻,然后爬上了红龙上面,竟然真的要连车都一块拿走了。
    一片混乱中,只有狗头人‘轻一些’的哀求,可临末了,忽然又有牛头人不屑的嗤笑声响起:
    “哼,腿都并不拢,一看就是卖屁股的烂玩意儿!”
    一时间,死寂再度到来。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是在看过了雷蒙德之后,他们却都忍不住,下意识的看向鼠人首领,还有,它的屁股。
    “你这个……你这个……”
    鼠人开始掉毛的烂脸上已经彻底涨红,然后铁青,到最后完全变成了漆黑,震怒痉挛着,从锋锐的门牙缝里挤出了嘶哑的声音。
    “一个两个的,都不知死活!”
    他怒吼:“带走!全部带走!!”
    “等等,等等,大家有话好好说啊!”
    狗头人惨叫哀鸣,掉头就想要逃跑,可是瞬间被按倒在地,连带着那个傻帽牛头人还有自己的车一起,被管理者们带走了。
    只留下一片狼藉。
    漫长的沉默里,左右的摊主彼此对视着,眼神中浮现出一丝怜悯。
    他们死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