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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六十二章 生命无法承受之重
    当第二封锁管理局出现恐怖袭击不到五分钟之后,来自现场搜救组的报告就出现在了叶戈尔的面前。
    而这位决策室的秘书长,凝视着简短的报告,几百个字,翻来覆去,看了十几分钟,揉着脸,依旧,一脸懵逼。
    抬头看着眼前的创造主。
    叶戈尔沉默。
    创造主【归零】也沉默。
    “……”
    “……”
    许久之后,叶戈尔仿佛才终于反应过来,再次确认:“彩虹……桥?”
    “对。”归零点头。
    “就是那个……那个彩虹桥?”叶戈尔的声音提高了,随着他的血压一起。
    只感觉眼前发黑。
    “对,没错。”
    归零颔首确定,“槐诗为了干掉所罗门,冲进了第二封锁管理局的总部,炸了我们的厕所,挟持了工作人员,然后还给自己来了一拨传送——精准空投,送到了所罗门的面前。
    我要说,这绝对是疯狂到让人害怕的策略,但有效的也让人害怕。”
    能不害怕么!
    叶戈尔想要砸着桌子呐喊。
    那特么的可是彩虹桥啊老兄!遍及现境,无处不在的第二封锁,统辖局的核心机关,重要组成中最重要的那一部分。
    结果忽然就被人给劫了,从背后来了一刀,就为了来一次高空跳伞?
    疯了吗?
    哦,理想国啊,那没……那也不能没事儿啊!
    这算什么?
    为了灭火把房子炸了?为了阻止所罗门有可能造成的破坏,我选择了袭击彩虹桥?
    而且,叶戈尔甚至还在怀疑——这个逼早想这么干了!
    再生计划只是恰好碰上了而已。
    “这也太离谱了!”
    他压抑着怒火:“你们的安保也太稀碎了一点吧!”
    归零叹息:“常规安保部队在三分钟内做出反应,这已经是标准处理流程了,叶戈尔先生。况且,那可是槐诗啊……你想想他的履历,再严密的安保制度和规章,在他眼前也都是筛子。我可以加强,但加强的效果未必有多好,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为什么主管会在现场?”叶戈尔质问:“不应该分开管理么?”
    归零回答:“这几天是巡检日,所有人都需要重新完成安全管理认证和紧急避难考核,考核结束之后,主管要亲自再检验流程。”
    “那其他的升华者呢?”叶戈尔问:“第二封锁管理局的捍卫者军团呢?”
    “为了保证彩虹桥本体的安全性,捍卫者军团大部分已经抽调过去,留在本部的只有一支快速行动小组,他们在第二分钟就发现了槐诗的踪迹,遗憾的是,传送已经完成,没有来得及阻止。”
    “那你这个创造主呢?”
    叶戈尔再问:“这么危险的传送,为什么没有紧急截停?”
    “他通过了两重验证,第三重验证需要在彩虹桥本体进行封锁和阻止,可是当时的本部内所有的验证工作人员都在加急完成运往战场的物资授权,包括我在内。”归零回答:“只迟了三分钟。”
    “……”
    沉默,漫长的沉默之后,叶戈尔挠头,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次重复。
    “这也太离谱了吧?”
    “你也参与过再生计划,你应该清楚,混沌运算本身的机制。你当年为了赢得胜利,几乎损坏了半个城区,为什么没有人来阻挡你?”
    归零反问:“槐诗的行动,如此众多的巧合,从侧面印证了一点——他没有违规,‘命运豁免权’在他身上依旧起效。”
    叶戈尔沉默。
    这特么才是最离谱的地方!
    ——我炸了哨卫工业,我袭击第二封锁管理局,但我知道我是个好男孩儿!
    如今的槐诗依旧在先导会的庇佑之中,被混沌运算的进程所认可。就像是所罗门那堪称疯狂的举措一般。
    再生计划的本质,是白银之海的降下和运转,在这个过程之中,不止是将伦敦变成了封闭的沙盒,所有参与者同样是沙盒里的存在。
    内外隔绝不是一句空话。
    即便是伦敦如今依旧开放,每日航班起降,不知道多少人流出入。
    但命运的封闭依旧作用在再生计划之上。
    混沌运算会对外界进行本质的排斥,一切有可能会影响再生计划的因素,都会在白银之海的恐怖斥力之下,因为各种巧合或者是极小概率事件而无法出现。
    就好像槐诗前几天的时候一样——他可以打电话给雷蒙德嘲笑他哈哈哈你完蛋了你老师要揍你了,但打给福尔摩斯的电话绝对打不通,永远在忙线。而发给傅依的短信和讯息永远都只能得到即将开始封闭培训暂时下线的回复。
    白银之海会保证再生计划的封闭性。
    就像是透明鱼缸放在海水之中,即便是两边的鱼都看不到玻璃,但阻隔是确实的存在的。
    内外不同。
    而就在再生计划之内,只要槐诗的所作所为没有违反规则,他的行动还在再生计划的范围内,那么就绝对不会有外界的干扰因素。
    “换而言之,就算出了问题,也应该先导会的问题才对。”归零无奈的说道:“或者这是他们的默许呢。”
    叶戈尔没有再说话。
    在几天以来,他的血压不断的跃跃欲试的想要再创佳绩,已经实在经不起更多的刺激了。
    只是,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的强烈。
    多出来的那一个人。
    未知的存在。
    以及,接下来的阶段——
    他摘下眼镜,疲惫的揉着鼻梁:“先是【立场申明】,再然后是【联合角逐】,当【主张显现】的阶段完成之后,就是【魂灵表决】的阶段了吧?”
    归零无言,依旧沉默。
    再生计划的失控,或许,早就已经开始了。
    不止是那未知者的存在,早在开始的第二天,就因为所罗门的强势扩张而突兀的跳转到了中后期的【主张显现】,各方的主张都如同答案一般,投入了白银之海中,搅动思潮。
    而接下来,就是白银之海的无数潜意识魂灵对那涌动的思潮和无数主张进行表决和投票了,近乎未知的公选一般。
    这是本质的倾向和靠拢。
    而同时,来自白银之海的认可,都将化为真正的重量,降下在那些灵魂之中,为灵魂带来超出往日和颠覆理论的力量……
    受到的认可越是庞大,那么所得到的力量便越是夸张。
    所罗门等待的就是这个阶段么?
    在命运豁免权的加持之下,场外的一切因素尽数被抹除,能阻止所罗门的,或许就只有再生计划的参与者了。
    可同时,最恶劣的不就是这一点么?
    不会有任何的意外出现,也不会任何偶发因素干涉到再生计划的运行。
    这就意味着,除了自身之外,他们再无助力。
    .
    而现在,槐诗终于领会到,这一份超越规格的力量,究竟有多么恐怖!
    宛如,直面天灾那样。
    雷霆、火山、暴风、地震、海啸……
    毁灭的力量寄托在那一只铁拳之上,跨越了相格的刀剑,向着自己面孔锤落的时候,他几乎有一种面对罗老的乳酸堆积时一般的惊恐感。
    不假思索的,选择了后撤。
    禹步弹射!
    整个身体仿佛在瞬间没有了重量,险而又险的凭借着那风暴掀起的恐怖气压,躲过了其中破坏力最强的部分,只承受了扩散的余波。
    然后就像是被导弹轰炸的气浪掀起一样,砸进了金库的铁墙之上,差点嵌进去。
    就快抠不下来了。
    “噗!”
    槐诗剧烈呛咳着,头也不抬的挥手,阿房的质量展开,同劈斩下的仪仗剑硬拼一计,自那高亢而悠远的金属鸣叫声之中。苦痛之锤砸落,爆发的气浪终于将所罗门逼退。
    然后,他才有时间抬起手腕,擦掉嘴角渗出的血丝。
    咔!咔!咔!
    他听见了锁链崩裂的声音,仿佛有什么枷锁在从灵魂之上渐渐松脱。
    但是却听不分明。
    难以清晰。
    遥远的地方在鸣动……
    什么东西?
    他摇了摇头,将那些感觉抛到了脑后,无所谓的向着眼前的敌人咧嘴一笑。
    “老兄,挂哪儿买的?”
    槐诗好奇的问:“能不能给我整一个?
    血火的光焰之中,所罗门依旧面无表情,只是那样的眼神,似是在瞬间透露出了些许的嘲弄。
    并非是对槐诗。
    而是对自己。
    从未曾有一日,他不想从这一份重量之下解脱……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这些东西,槐诗。”他说:“不论你信不信,再没有人,比我更想要摆脱它了。”
    就在他身后,尸山血海的幻象之中,一只只死去的空洞眼瞳,看向了他们曾经所捍卫的这个世界。
    这便是,最后的执着。
    从四十年前开始,有一天,从噩梦里醒来,所罗门就发现,自己的力量变强了……一开始,还曾沾沾自喜,视之为现境的馈赠和认可,洋洋得意。
    可过了没多久,他就发现,这并非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东西。
    而是,无法逃避的耻辱和痛苦。
    因他的命令死去的士兵越多,他的力量,就越强!
    简直如同食尸鬼一样……为了胜利,不择手段的去进攻,再进攻,啃食着同伴所残存的力量,日复一日的延续,越来越强。
    那些未曾能够达成的夙愿和梦想,濒死时的绝望和悲凉,乃至歇斯底里的愤怒和恐惧……以及,那一份发自内心的感激!
    一丝一缕的遗留之念,缠绕在了他的身上,就成为了伤疤一般的证明。
    胜利、生存、未来、荣誉和希望——因为那些逝去的人……一直到最后,都对自己所许诺的东西,坚信不疑!
    可是他们都死了。
    留下自己这个刽子手,存活于世,贪婪的呼吸他们所赢来的空气,享受他们所换来的和平。
    这样的日子,究竟是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我究竟,还要再送多少这样相信着我的人去死呢?】
    当这样的念头出现在心中的那一瞬间,所罗门就已经明白了——这一份生命无法承受之重!
    “真绝望啊。”
    血焰之中,所罗门闭上了眼睛,无声的低语:“你们……为何到最后,都不曾憎恨我呢?”
    无人回应。
    只有亡者们所遗留的灵魂从血色和火焰中缓缓升起,从所罗门的躯壳之中。
    那一瞬间,死亡的重量,自生者的手中显现!
    而也就是在那一瞬间,槐诗的左眼,终于看清了。
    眼前的敌人,还有从他身上所延伸而出,成百、上千、上万的……血色的连接,扩散向四面八方。
    名为死亡的连接。
    可连接的尽头,又去向了何方?
    他的心中已经有了不安的猜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