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摸摸看。”
小冬试着伸手触了一下,果然很软很热,隔着薄薄的一层茸毛,可以感觉到下面柔嫩的皮肉,甚至可以感觉到这小小身体里脆弱却温热的生命力。
她的样子太小心翼翼,把秦烈逗笑了。
“别怕,它不啄人。”
小冬想,她不是怕它啄人,是怕自己手劲儿大,把它给摸坏了。
小鸡把秦烈手上的小米都吃完了,秦烈还指着应该是鸡嗉子的地方对小冬说:“看,刚吃的小米都到这儿了。”
小冬嗯了一声,她觉得别扭极了。
不知道为什么别扭,反正就是别扭。
小鸡试着在被面上走,当然,爪子是勾着的,不然软塌塌的又那么滑,它肯定走不稳当。
被面下头,当然是……嗯,小冬。
准确的说,小鸡现在是隔着一屋薄被在她的腿上走。
小鸡不重,大概二两?
可是小冬能清楚地感觉到它的份量,还有它每一步的动静,她一动也不敢动。
她可太别扭了,小冬想,她应该赶紧让秦烈把这小鸡拿开,带走。
可是不经意地,小冬看见了秦烈的神情。
嗯,现在已经算是初秋,有太阳,可是天气不怎么热。
秦烈脸显得比平时红,鼻尖上脑门儿上还有亮晶晶的,很细很密的汗珠。
他热?
不会,他刚才翻窗进来那么大的动作,脸也没红啊。
那是……
小冬忽然明白了。
秦烈也紧张。
是的,秦烈也在紧张。
在来京城之前,他的生活中没有过小冬这么小的女孩子,他也不知道怎么和小孩子相处。不知道他们喜欢玩什么,喜欢吃什么,喜欢聊什么。
这小鸡还是中午他差人上街上去寻的。又要新奇有趣,又不能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还要方便藏方便带着。那个长随也费了番心思,最后给他寻了好几样东西回来,也包括两只小鸡。
秦烈犹豫了一下,还是选了一只小鸡带过来。
小冬以前没和秦烈离得这么近过,近得可以看见他脸上最细微的表情。
秦烈的鼻子很高很挺,好象听什么人说过,有这样的鼻子的人,意志也很坚定。眉毛很浓,睫毛也很浓,黑黑的又又长又密。他的下巴上还有道沟,很英气。
自打看过东方不败之后,小冬就觉得,再怎么帅的人,要是下巴不长这道沟,那就要打个很大折扣,总觉得欠缺了什么。
小鸡一点也不怕人,在被子上缓缓踱步,不紧不慢地样子,看起来非常胸有成竹,嗯,很有将军派头。
虽然现在看不出来,可小冬直觉认为,这应该是只小公鸡,长大了之后,一定整天挺肚凹腰神气活现的那种。
这么想着,她问:“这是小公鸡?”
“应该是吧?”秦烈也不确定,他对鸡也没什么研究。要是两只大鸡站在面前,那公母是一目了然的。小鸡么……都长的一个样儿,实在分不出来。
两个人为了小鸡的性别纠结起来。
小鸡毫不认生,精神熠熠地和小冬对视,头还微微的歪到一边去,眼珠又圆又黑,仿佛在掂量这个大家伙有多大分量,会不会对它造成威胁。
秦烈在一旁,觉得小冬歪着头,和小鸡歪着头对望的样子,很有几分相像。
也许小孩子的眼睛里都是一样的,天真,纯粹,坦率,执着……
没有一丝阴霾和混浊,没有恐惧和威吓,没有利益和算计……
外面忽然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
小冬和秦烈都听到了。
她虽然把人都遣出去,可是胡氏也好,红绫她们也好,肯定不会放心她一个人在屋里。况且她还在生病。
秦烈动作极快,伸手将小鸡一拢,两步走到了窗前。小冬急忙躺下,把被子盖上。
门帘被撩起来的同时,秦烈已经翻了出去,只是窗扇还没来及合上。
来的是红英。
她轻手蹑脚走到床前,小冬闭着眼睛,老实地躺在那里一动没动。
红英看着半开的窗子,倒也没多想,只觉得是风吹开的。
等她关了窗转过身来,目光再落到床上,却发现了一样奇怪的东西——
被子上这是,怎么了?怎么变得皱皱烂烂的?
还有,这一滩,又是什么?
红英俯下身凑近了看,小冬紧张地全身都绷着了,心里不停地提醒自己,保持呼吸平稳,不要紧张,不要害怕……
这个……好象是……鸟屎?
嗯,不能不说,红英其实没猜错。
鸡,也是禽类,鸟,也是禽类。
这屋里哪来的鸟粪呢?
红英纳闷之极。
不过她很快给了自己一个答案。
肯定是刚才窗子没关,也许就有鸟雀飞了进来,抓花了被面,还在上面拉了一滩屎!
好好的一床被子,就这么给毁了。
幸好郡主没被那鸟抓醒吵醒,也算万幸。
红英暗中下决心,下次一定要把窗子销死,省得再遇见这样的事情。
她默默地坐到屏风那边去做针线,小冬终于比刚才放松了一点儿。
幸好秦烈跑的快,不然就被逮个正着了。
午后的阳光照在窗子上,窗纸显得晶莹而明亮。檐下的风铃叮叮叮的响。小冬这么躺着,没一会儿就真的睡着了。
梦里她又看见那只小鸡了,黄茸茸的,小小的一团,神气活现地在她面前走来走去。等她靠近了,小鸡忽然回过头来口吐人言,却是秦烈的声音。
在梦里小冬也不觉得害怕,只是咯咯笑。坐在小鸡面前听他絮絮叨叨的说话。
醒过来时她都不记得梦中那只秦烈小鸡说了什么,只是记得……自己笑得很开心。
脸有点酸酸的,也许是在梦里笑得太久了。
红英看她醒了,忙倒了水来给她喝,取了晒得暖暖的被子来将她身上这条换走。
小冬有些心虚地听她对红绫抱怨,有“野鸟”飞进屋里来肆虐,忍笑忍得肩膀发抖。
赵吕他们很快回来了,大概从门口就一直小跑过来,脸红红的。
“妹妹今天怎么样?”
“嗯,挺好的。”小冬小声呢喃了一句:“其实偶尔生个小病……也不错……”
赵吕没有听清,不过看小冬气色也好,精神也好,他也就跟着笑起来。
沈蔷和姚锦凤不象赵吕跑得那样快,她们一前一后的走进来。沈蔷手里拿着一卷书,满心想着跟小冬复述今天课上都讲了什么。姚锦凤跟在她后头,步子迈得比平时还显得轻快,嘴角带着一点笑容,仿佛心中藏着一个极为珍贵而美好的秘密。
不知哪棵树上的蝉,忽然间放声鸣叫起来。
那声音不象夏天的蝉声那样令人焦躁而窒闷,带着一点秋天的暖意,远远近近的向四方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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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
今天不能更活色了,感冒太重了~~哄儿子上床睡觉的时候,都没敢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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