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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琴
    第八十一章琴

    王太医不愧是太医,十分镇定,这种场面应该视若等闲,不过李万河手劲儿太大,小冬在旁边看着,只觉得他快把王太医这把老骨头给摇散架了。

    王太医如他所愿又给锦凤把了一次脉,确定无疑地宣布,锦凤有孕了。

    小冬他们纷纷向这对得知喜讯的的夫妻道喜,锦凤满脸通红不说话,李万河也是红光满面,一直傻笑个不停。

    “我还是头次看到李大哥这副模样。”秦烈一边脱衣裳一边笑着说:“汞泉那一带提起他的名字来多少人要肃然起敬,真该让他们都来看看刚才他那张脸。”

    小冬趴在床头笑:“锦凤平时那么泼辣,可是你看,刚才她羞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不过,王太医走时也说了,虽然锦凤体质很好,脉象也稳,但是这是她头一回,最好等过了开始的三个月之后再上路出行。

    那也就是说,他们还得在京城待一个月。

    熄了灯两人还是睡不着,人逢喜事精神爽,小冬枕着秦烈一条手臂,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猜测将来锦凤的孩子是男是女。按着一般的道理,儿子肖母,女儿肖父——两人得出一个不怎么好的结论:不是生个象母亲的漂亮儿子,就是生个象父亲的粗壮的女儿。

    呃,其实真是闲的,才会想这些。兴许会生出一个极漂亮的女儿或是非常强壮的儿子的。

    小冬的手指在秦烈的肩膀上有一下没一下的划:“再过一个月走也好,虽然天气可能还凉爽不下来,不过一早一晚的总算不那么闷热了,多少能舒服点。”

    再说,姚锦凤现在看起来已经有轻微的害喜征兆,这样的身体再长途跋涉的赶路,那得受多少罪啊。

    “小冬。”秦烈低声唤她一声。

    “嗯?”

    “你说,咱们将来要是有孩子,会长成什么样儿?”

    小冬抿了下嘴唇,帐子里光线昏暗,让人不象白天那样容易发窘害臊。小冬懒懒地说:“我不知道。”

    秦烈微微笑,眼睛里有着幽幽的光亮,充满温和与希翼:“若是个男孩子,大概会象他舅舅一般吧?若是女孩子,一定很象你,又听话,又乖巧……”

    小冬抽出手,手指按住他的嘴唇。

    秦烈轮流在她指尖上亲过去:“要是个女儿,到时候你就教她绣花,做饭。要是个男孩儿,我就教他读书,练武。对,男孩儿女孩儿都要……”

    “你以为是上街去买菜啊?你说要就要?”

    秦烈笑起来,虽然没有笑出声,但是他的胸腔上下震颤着,小冬也忍不住去想他说的可能。

    孩子啊……

    小冬伸出手来摸摸自己的小腹——

    她现在不会有孩子,因为胡氏给她服用汤药。那是调养用的,对她的身子很有好处,但是,服用那汤药期间是不会有孩子的。

    小冬也没想过那么早生孩子。圣慈太后派出的女官也是这样说,最好过两年再要孩子。

    小冬自己想,就算不象前世的专家们说的那样,二十四岁以后再生孩子,起码,也得等她满了十八岁吧?

    太早的话,对大人和孩子来说都不好。

    姚锦凤现在的年纪倒是正好,不算太早也不算迟。

    秦烈的手按在她的手背上:“你还太小了……”

    他们想的是同一件事。

    小冬服用汤药的事情秦烈是知道的,他也表示赞同,还说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被小冬捶了一记。

    “真有点儿等不及了。”

    平时还不觉得,再说两年并不是一个漫长的期限。秦烈也觉得自己有足够的耐心等待瓜熟蒂落的时节到来。

    可是今天李万河那副幸福过头的傻相把他给刺激着了。

    一个孩子……一个与他和小冬血脉的延缓,不论是男是女,他都会欣喜而期待。他要做一个最好的父亲,给他们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两人都没再说话,小冬睡意朦胧,模模糊糊地想,只有他们两个人……这样的生活也许是太寂寞了。秦烈自幼孤苦,还没出生就失去了父亲,也许正因为这样,他对家庭和亲情的渴望如此强烈。

    这桩喜事让宅子里上上下下都笑声不断,姚锦凤他们不必说了,下人们因为得了李长河的厚赏,也是干劲儿十足。小冬笑着说,幸好李长河他们一个月后就是要走的,不然的话,只怕宅子里大多数的人心都要姓李了。

    姚锦凤高兴过后,就要面对种种限制禁令。高底绣鞋是不能穿了,紧束的裙装也都被收了起来,许多忌讳的食物不能吃,连剪子和针都不让拿。这也不行,那也不许,几天下来就把她憋得嗷嗷叫。小冬百般安慰开解,李长河更是鞍前马后小心翼翼地捧着她,想法儿替她解闷让她开心。

    “对了,不如咱们叫人来唱曲?”姚锦凤剥开一枚葡萄填进嘴里:“那个秦女唱的曲,我到现在也忘不了。她现在还在教坊么?”

    小冬噎了一下。

    “他已经不在教坊了。”小冬在肚里补一句,他现在就在安王府。

    张子千的身世坎坷,他曾男扮女装在教坊唱曲的事情也十分隐密。正因为他不是真正的女子,所以尽管扮作女红妆,可是歌喉,气韵都显得那样与众不同,成就了他曾经教坊第一的美名。在他之后,不管是他带的那个师妹四姑娘还是他的小徒弟,无论是功名还是名气都无法超越他。即使学到了他的唱腔歌艺,也学不来他与众不同的仪表和气度。

    “也不是非得秦女不可,召个琴师来弹曲给你听?”

    “不要。”姚锦凤一挥手:“那个我从小就不喜欢,有一下没一下的,听着直响睡觉。”

    “听听琴声也没有坏处。”现代还讲究胎教音乐呢。

    “那你弹给我听吧,不用找外人。”

    小冬笑着摇手:“不成不成,我都多久没摸过了,学的那点儿本事早就还给师傅了。”

    “嗳,又没有旁人,我又不会笑话你。”

    小冬心道,要不为了看笑话好解闷,干嘛撺掇着非让她弹琴不可?

    天大地大,有身孕的人最大。连李长河都投过恳求的目光来,秦氏也笑着说:“又没有外人,你就弹弹呗。”

    “好吧,我记得家里有琴。”

    小冬的陪嫁中是有琴的,而且还巧,这琴的音也是刚调过不久的。

    小冬换了衣裳,命人点一炉香,净了手,弹了一曲清平调。水边的亭子里凉风习习,虽然许久不弹了手法略有些生涩,但好在清平调极为简单,曲谱小冬也还记得。

    一曲弹毕,余音袅袅。姚锦凤眯着眼微微出神,秦氏表情也有些怅然:“这曲子……我也听过。”

    她虽然没有说,但小冬也猜得出。

    弹琴给她听的,并且让她记得这样深刻的,不会是别人,只会是秦烈的父亲。

    她仿佛可以想象出那画面来。清俊文弱的书生,和敢爱敢恨的少女,一见钟情。书生弹琴,她侧耳倾听……

    那时候,她一定非常,非常的幸福。

    这幸福给了她勇气,脱离家人族人,进入一个与她此前生长的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接受另一种全新的生活。除了心上人,她一无所有。可是幸福那样短暂,她的孩子连父亲一面都没有见到。

    小冬很想问她一句——这些年来,她怨过吗?恨过吗?有没有,后悔过当初的选择?

    “嗯,这曲子我还记得,当初师傅教的……对了,那师傅姓区吧?”

    “没错。”

    “她现在如何了?”

    “听人说是在京里另一家女子书院教琴。”

    “还是没有嫁人吗?”

    小冬一笑:“没有。”

    她怎么能嫁人呢?区家回不得,她也只剩下贞烈才女的名声了。要是连这个都没了,她还如何安身?

    其实区兰颖岁数并不大,不到四十岁,保养得也好,原来在集玉堂的时候,她那样年轻貌美,看起来就不象是师傅。所以她只能表现得严厉,不苟言笑。不这样的话,只怕更难压服那些天之骄女们。

    既然听琴的人有兴致,小冬又弹了一曲听泉,这一曲听起来活泼欢快,恰如泉水飞溅,叮淙有声。即使李万河这样纯外行对琴曲全无了解的人,也能听出其中的灵动雀跃之意。许久没弹,谱子倒还没被她给忘光,不过弹完这一曲,小冬的额角鼻尖都布上了密密的细汗珠,亮晶晶的。

    秦氏忙拿了帕子替她擦拭,一旁红芙忙端茶过来。

    “真难为你了,这么小小的孩子,学了这么些东西。”秦氏对这个媳妇是越看越顺眼。一开始只知道她是郡主,总觉得宗室贵女难免骄娇之气,怕是难处得很。虽然秦烈说她乖巧温柔,容易相处,秦氏也没有全盘相信。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

    等见着真人,秦氏心事先放下一大半。看着就细巧可爱,毫无架子,绝没有仗着身份对秦烈摆谱,对自己这个外族人婆婆也是处处周到。家里的事情一把抓,又识文断字,又会弹琴什么的。

    秦氏美滋滋的想,自己的儿子果然和他爹一样有眼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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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雨鸟,真是太好了。空气干得俺都流鼻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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