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世子妃说不让人进去……”
秋葵看到赵瑗冷冽的眼神,话没说完便让开了道。
窗户大开着,风吹动床缦乱舞,萧瑟之感扑面而来。赵瑗在门内站了一会儿,才往里走。
郭思谨穿了身淡蓝色的棉布中衣趴在床上,脸埋在臂弯里,潮湿的长发铺满了臂膀,像只刚从海里捞上岸的鱼。想逃回海里,自身又没有力量,孤单无助的等待着人类给她的判决。
赵瑗将要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换了别的:“今天是怎么回事?”
床上的人没动。
“没听到我说话?”
床上的人肩膀微微颤抖,没有回答。
赵瑗深吸了口气,向前一步,拉起郭思谨的胳膊把她翻了个身。随着一声隐忍的闷哼,隔着散乱的湿发,他看到的是一张满是泪痕的脸。
他见过类似的样子。
是那个早上。
不同的是,那个早上,和头发混在一起的是汗水。
他确认此时是泪水,是因为泪水还在不断从眼睛里涌出来,怯怯的双眸在水光中忽隐忽现。
郭思谨僵着身子,咬牙翻了个身,恢复了先前趴卧的姿势。
赵瑗又站了一会儿,走到门口,对秋葵说:“你去把秦医官叫过来。”
“秦,秦医官来过了,世子妃不让她看。”秋葵费力地说完这话,把嘴巴闭得紧紧的。世子的脸色太冷了,像是结了层冰,她有点怕。
“现在去叫。”
看着秋葵磨磨蹭蹭地走了,赵瑗又回到了房里。
郭思谨一只手臂侧撑着身子,一手把沾在脸上的头发理到脑后,然后不时的用手背抹拭眼里的泪水。
赵瑗想不通一个人的泪水怎么会那么多,不停的流,把整个房间都染湿了,也染湿了他,浑身沉重,每一寸地方都难受。
他深吸了一口带着苦涩味儿的空气,平静地说:“一会儿秦医官过来,让她给你看一下。”
“不让看。”郭思谨微弱的话语里带着倔强。
赵瑗此时特别后悔,为什么没在皇帝赐婚时,就拒婚。那样的话,哪里会有眼前这些麻烦事。
“我一会儿再来。”说了这句话,他便出了揽月阁,朝着后园凉亭走去。
凉亭里站着一个清瘦的中年人,新来的厨子。
也太不像厨子了。
厨子不应该都是胖胖的吗?做着吃着,主子吃啥,都跟跟着偷偷地吃啥,免费吃,随便吃,岂有吃不胖之理?
气质也不像是厨子。
没一点烟火气,倒像是深山里的修道人,清寒,高冷。
赵瑗走进凉亭,在石凳上坐了,又对着另一个石凳示意:“坐。”
站着的人,没坐。
“你站着,我仰着脸说话不方便。”
赵瑗觉得很累,没站的力气,也没抬头的力气。
不像厨子的厨子坐了。
“你叫什么名字?”
“荆无名。”
“来多久了?”
“十九天。”
“打算做多久?”
“不知道。”
赵瑗曾在刑部呆过一段时间。审人之前,他喜欢跟人扯扯家常,这样能拉近彼此的距离,便于问出想要知道的问题。
这个不像厨子的厨子荆无名,把话题聊死了。
赵瑗懒得跟他闲扯了,直奔主题的问:“今天是怎么回事?”
“什么事?”
“这里发生的事。”
“什么时候?”
赵瑗把手臂支在石桌上,抚住了额头。
“快中午的时候,世子妃掉水里的事。”
“我告诉张伯了。”
“再说一遍。”
“有人大喊‘世子妃’,我出来一看,一个在水里,一个在岸上。”
“谁在水里,谁在岸上?”
“大的在水里,小的在岸上。”
赵瑗用双手抹了一把脸说:“你不认识她们吗?”
“不认识。”
“世子妃也不认识?”
“不认识。”
赵瑗坐直了身子,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人。他的瞳孔比常人的小,看上去像是两颗小黑豆。
眼睛小的人,脑筋也小?
哪里寻来这么奇葩个人来做厨子。
赵瑗对他挥了挥手。
“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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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世子,这么看一眼,就走了?
世子:韩如意还在那边呢,我不得再去看她一眼吗?
读者:快去看我家小谨,不然让作者换男主了,宋羿在那里等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