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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1章:说服。
    刘法眼看到于允文的神情,就知道这事成了。没再多说别的,领着他就出了普安王府。

    “以后有什么打算?”

    “继续在茶楼里,等三年后的科考。”

    于允文想的是,大皇子能用他最好。即使不用他,京城里的机会多,他今年已经二十八岁了,没有多少的时间再去蹉跎。于是又说:“小民觉得学问需要交流,不能埋头苦读,茶楼里也有八九个同期不准备回乡。”

    “家中的两个犬子需要请位先生,你考虑吗?现在已经有三位先生了,我想的是,不同的老师,教的东西不一样,能开阔他们的思想。一天最多一个时辰。住不住府里,你自己决定。至于工钱,杭州城的私家先生每月是五两银子,你跟另外三位先生一样,每月十两。”

    竟有这等好事。于允文立即躬身揖了个礼,“多谢刘大人厚爱,小民愿意。”

    这个人的前途不可限量。相识于微时的关系,比较牢固。想到他会是自己的人,刘法眼就十分开心,又指点他:

    “西市的小院子,一月租金二两银子,你可以考虑把家眷也带过来。那边热闹,家里人若是身体好,可以摆摊做个小生意。日子过得充实,又赚钱。”

    于允文未置可否。而是说了别的:“还要麻烦刘大人,把小民送到杭州府衙,再去见见刘正献。”

    刘法眼指着他笑道:“真会利用人,你一个人过去,不一定能顺利见着他,这个知府大人花花肠子多的很,一会儿一个主意。陪你走一趟了,反正我也要去收钱。”

    赵瑗从书房里出来,去了落星阁。

    以前面对岳父岳母,就没什么话可讲,现在心情复杂,虽然有归家见到娘子儿子的喜悦,但更多的则是难受。上次回来还活蹦乱跳的人,此时下床都要小心翼翼。

    赵瑗心里沉甸甸的,此时更是没什么心情,跟他们扯闲话。

    说了几句感谢父亲娘亲照顾小谨的话之外,就沉默了。

    反倒是慕容谨破天荒的安慰他了一句:“生孩子都这样,早生早轻松,你也别太难过。”

    赵瑗应了个是,就准备告辞。

    祝东风用帕子沾了一下眼角,轻声问:“方才,我在后园子里看到一个布衣公子,他是什么人?”

    王府走动的都是达官贵人,府里的丫头小厮们穿的都很光鲜。偶尔在角门处看到一两个布衣,那是送菜的。

    一身旧布衣,出现在凉亭,又是由官员陪着,极为不寻常。更何况,赵瑗刚回府就登门,实在太不寻常了。

    赵瑗说:“一个走门路的。”

    祝东风失望地“哦”了一声。

    慕容谨赶忙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

    肯定是有事啊,他们俩个虽然住在府里,是女主子的亲生父母,但府里的大小事,是从来不过问的。不能让她有心结,慕容谨哄她:“一个女婿半个儿,在你乖儿子面前,有什么不能说的?”

    被他注意到的事,不说出来,他会想法设法的追问个没完。祝东风勉强笑了一下说:“小瑗不是说过崔家的老二,可能活着嘛。刚那位公子,我还以为是他。府里不常来外人,是我多想了。”

    赵瑗接话说:“崔家老二比小谨大九岁,差不多就是他这个年龄。这人叫于允文,是后来改的名字。好像是得罪了金人,全家都死了。我这是第一次见他,别的情况没仔细问。”

    祝东风若有所思地说:“这么一想,眉眼处仿佛是有点像,我在那家住了两日,他还端饭给我。”然后惊喜地对慕容谨说:“大哥,你说会不会就是他?”

    慕容谨怕她失望,装着不在意似的说:“当你想着一个人的时候,看块石头都跟他很像。”

    赵瑗站起了身:“我着人去问一下。”

    祝东风急忙说:“我去我去,好几日没出门,正想出去转转,你告诉我他家在哪里。”

    王知府看到于允文,原想多跟他搭两句话,但碍于刘法眼在旁边,只得做罢。直接让人领了他去东牢。

    这次跟上次的待遇不一样,牢头直接把牢门打开了。

    于允文进去后,对牢头说:“没我的吩咐,别让人靠近,我要跟陈兄单独聊。”

    看来是成了。布衣的于允文,此时在陈正献眼里是金光闪闪,佛光普照。他按压着内心的激动,疑惑又满怀期盼的望着他。

    于允文在他面前坐了,直奔正题的小声问:“你读书是为什么?”

    关于这个俗套的问题,在茶楼的聚会厅不至一次的讨论过,陈正献回答的和当时相差无几:“竭尽忠贞,报效国家。收复河山,名留青史。”

    于允文低声说:“知已知彼,才能百战百胜。我们不缺武将、不缺文臣,缺的是安插在对方内部的得力暗人。无论朝堂还是江湖,肯定有不少人埋在金国,但他们多是普通人,做个小虾小将而已。接触上层的机会少,即使有汉人混进了上层,也会被他们所猜疑,不敢委以大任。”

    被皇帝钦点为状元的,不仅仅只是文才好。仪表、长相、口才、反应能力、学术观点是否合考官心意,合皇帝的心意等等,各方面那都是出类拔萃的。

    陈正献立马就反应过来了,迟疑道:“你是说,让我去做暗人?”

    “你是新科状元,若是去金国,意义非同凡响,这代表了南方才子的人心所向,金皇帝一定会隆重的欢迎你,并委以高官以示爱才之心。你得罪了大皇子,众人皆知,金皇帝不会疑你。”

    “可是......”

    “今晚让大皇子把你从这里调出去,在路上给你机会逃走。你走之后,让你家人把你清出族谱,你以后的所做所为,将跟你家人无关。大皇子也说了,不会为难你家人。你父亲官职不动,你家里的一切都不会动。待收复了北方,再把你的身份诏告天下,你还是陈家人。

    苏武在敌国牧羊十五载,没什么作为,就已经名留青史了。你这个状元忍屈受辱,不顾世人的口诛笔伐去做极重要的事,非寻常人可比。不仅会名留青史,而且是重重的一笔,将会照亮我华夏整个历史的长河。”

    年轻人一腔热血,激情最容易被点燃。

    陈正献眼睛里神采升腾,像漆黑的夜里,忽的被灯光照了脸,印堂也亮了,他激动地问:“我害了你,你为何还这般待我?”

    于允文半真半假地说:“你我之间是私人恩怨,何况知府大人也没有重罚。在国家利益面前,私人恩怨不值得一提,金贼于我又有灭家之仇,我日日夜夜都盼着荡平金贼的那一天。”

    接着他的话锋一转,“不过,你是要吃些苦头的,独自去金国,免不得风餐露宿,一路上会有缉拿你的告示,要小心被抓。到了金国,要时刻小心暗杀,江湖上有不少武林人士专门潜在金国刺杀汉奸。”

    陈正献怔了一会,低声问:“这一路不会查的太严吧?”还没到金国,就被逮回来。回来就是死,这样死也太憋屈了。

    “会有人在暗中保护你到金国,在危机时候碰巧救你。但平时要靠你自己。”于允文歉意道:“我们有暗人在金国,金国肯定也有暗人在这里,不能做的太明显,免得被人发现马脚。等你稳定下来,自会有人联系你。”

    陈正献重重的点了几下头。

    事情说定了,接下来二人,又聊了一些与此事相关的话题。

    于允文跟他分析了幕后主凶是谁,说最大可能是金贼干的事。茶楼人来人往,什么人都有,大家日常议论的话题,难免会被人听了去。你陈兄力主战,常把收复河山挂在嘴上,就成了金贼的目标。

    大皇子前不久刺杀了他们前任都元帅,他们就想着报复皇妃。若不是有暗卫跟着,皇妃的马车就翻到河里去了。真要是这样,残害皇嗣的罪名下来,不要说是你,你全家的性命都难保。

    你要感谢皇妃娘娘福大命大,感谢大皇子因为欣赏你的才能,不计私人恩怨,愿意给你一条光亮的大道。

    于允文只捡好的说,他是不会告诉陈正献,迈出这一步,他全家的性命都捆绑在一起了。通敌叛国罪,随时会落到陈家头上。日后的哪一天会不会突然被问罪,要看大皇子的心情和想法。

    北方收不收得回来,还不一定。收不回来,你就一直呆在金国吧,到死也洗刷不了汉奸的恶名。

    有么个压力,不信你不拼了命的为收复北方大业鞠躬尽瘁。

    当然,于允文是真心盼着陈正献能有一番作为,盼着收复早日北方。真到哪一日,陈正献封官加爵,他也高兴。私人情怨与国家大事相比,真的是太渺小了。人应该往前看的,不是么?

    陈正献则是再三的跟于允文赔礼道歉,说一时糊涂做了错事,对不起他,说出动情处,泪珠籁籁而下。

    末了,二人悄悄又轻轻的击掌为誓,祝愿早日收复北方,一起高官厚禄,荣华富贵。

    于允文神清气爽地从东牢房里出来,刘法眼和王知府,正聊得不愉快。五万两银子啊!目前为止,陈府才给了六万,已经花出去大半了。

    刘法眼非要此时就拿,说自己是担着被大皇子恼上的风险,去办这事的。要用银子压压惊。

    这不是收贿赂,这是抢劫。

    王知府气得想去皇帝那里告一状。

    只是想想而已,哪敢真这么做。真要做了,以后哪里还有官员敢跟他打交道啊?

    王知府好言好语道,三五日内就给您送过去。

    刘法眼说,我喜欢当日事当日毕,我等。

    正僵持到这里,于允文出来了。王知府想把于允文留在这里,等刘法眼走了,再跟他好好叙说。就让随从带他去用饭,于允文推辞说:“我还有事要跟大皇子商量。”

    这就没法留了。

    眼睁睁的看着他出了府衙。

    此时早过了饭点,肚子饿得轰隆轰隆的响。于允文出了府衙,迈着长腿,就疾步往茶楼方向赶。茶楼吃饭免费啊!他又没银子。

    走到拐角处,听到一个温软的声音叫他:“小浩子。”

    他没做思考的回了头,一位天青色裙装的美丽妇人立在他身后大约三四步远的地方,定定地看着他。

    眼似秋水,肤如白壁,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倭坠高鬓上簪了三小朵浅粉的蔷薇花。乍一看像是二十多岁,再看又觉得是三十来岁。

    于允文在脑海里快速的搜索了一个,小时候在汴梁见过的人。

    没有这样的人。

    十五年前,他独自出汴梁城后,再没有人叫他“小浩子”,也没人知道这个名字。

    眼前这个人的眼神里盛满了惊喜。

    不但认识他,而且应该是亲人或是朋友。只有亲人或是朋友,看到他活着,才有这样的意外和满满喜悦。

    可是自家的亲戚和朋友里,没有这样人物。

    她的高贵优雅是那样的自然,这是长期身居高位又不自知,才有的气质。类似的气质,不久前,他在大皇子的身上见过。

    于允文转过身,对祝东风揖了个手:“夫人,是跟我说话吗?”

    “你不认识我了?”果然是他,祝东风大步走向前,双手抓住他的手臂,激动说:“我是祝东风啊,小思谨的娘。”

    于允文刹时变了脸色。

    祝东风这个名字,他不熟悉,小思谨那是他妹妹。

    小思谨的娘?她亲娘?

    可这人跟当年那个大眼睛短头发的女人相比,无一处相像。虽然同样是大眼睛,那双眼睛忧伤痴呆,这双眼睛是喜悦明亮的。

    他妹妹......

    不管是不是她,于允文决定说谎,“对不起夫人,您认错人了。”给别人一个希望吧,让她以为那个叫思谨的小女孩还活着。

    “你是不是姓崔?家是汴梁的?你父亲是卖馄饨的......”

    这女子定是身份不凡。此时否定,他的真实身份将永远的要埋没掉,以后的日子里,提都不能再提;若是承认了,又要面对她接下来的盘问。

    于允文犹豫不决时,一辆宽大的马车,停在了他们身边,一个深沉冷俊男子从马车里探出了头,对着他说:“上车。”就在转眼间,笑容和煦,侧头看着祝东风,“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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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个问题太难了。奖励给的没有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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