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木苦笑,“你我不过是在书院萍水相逢的两个人,若是没有我,只怕你现在也找个好人家嫁了,又岂能徒增这些烦恼。”
曾青说道“都这个时候了,你就不能说些我喜欢听的吗。我曾青一辈子只认定一个人,你柳木去哪,我曾青就跟到哪。就算不做夫妻,也可做一对推心置腹的知己好友。”
柳木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苦呢……”
曾青胡乱擦了把眼睛,说道“你等着,我这就回去告诉我爹,我一定不会让你枉死。”
“爹,你救救柳木吧。”曾青回到家中就一直在求曾丞相帮柳木洗脱罪名,曾丞相知道此事是冯温两家有意要陷害柳木,而且目的也不只是要柳木的命那么简单,曾丞相深知其中利害,自然不会轻易帮助柳家。
曾丞相说道“我与柳家无亲无故,我为何要救他,再说了,谋反那是诛九族的死罪,如今只落得满门抄斩已经算是万幸了。你爹就是大罗神仙只怕也救不了柳家的。”
曾青说道“当年女儿在护国寺书院的时候,有一次随戒空师父去金安寺,天降大雪,被困山上,寺中米面全无,就连取火的木炭和木柴也没有了,女儿又患了风寒,还是柳木救了我呢。她把身上的衣物全都给了我,只穿着一件薄衫去雪地里抓了两只山鸡回来,我是喝了鸡汤吃了鸡肉才好的。若不是柳木,只怕女儿如今已经是一副白骨了。”
曾宰相说道,“我记得先帝生前曾多次提起柳木这人,而且赞赏有加。听说柳木在金陵还破了几件有意思的案子。此人想法奇特,做事别具一格,若是在官场上也是个可塑之才。若是先帝不死,没有这档子麻烦事,想必柳木日后仕途也是不可限量。”
曾青见状说道“是啊,爹你一向爱才,如此人才若是就这么枉死,那岂不是可惜了。”
曾丞相说道“要是让我救他也行,除非他答应我一件事。”
曾青忙说“什么事,我这就替他答应你。”
曾丞相笑道“做我的女婿,入赘咱们曾家!”
“这……爹,你怎么可以趁人之危呢。”曾青瞬间就为难了起来。
曾丞相笑道“这怎么算是趁人之危呢。怎么说爹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女儿你也是京城出了名的才女,论样貌,论才情,你哪一样配不上那小子。更何况他现在还是阶下囚的身份呢。这哪是什么趁人之危,要我看那是便宜柳木那小子了。”
“柳木爱的人只有她的发妻,她才不会是那种为了活命就会见异思迁的人呢。”
曾丞相笑道“柳木若真是那种喜新厌旧的薄情之人,那我倒是不放心将女儿嫁给他了。别以为爹看不出来你对那小子的情意。难道你真的就一点都不想嫁给他?”
曾青红了脸,不再说话,曾丞相说道“这夫妻之间的感情都在你怎么相处,就算他现在爱的人不是你,可成了亲日子久了,自然也就日久生情了。”
曾青低着头小声说道“可女儿还是不想用这种方法让柳木娶我。”
曾丞相说道“柳木是否同意与你成亲,这我做不了主。只是爹为官多年,深知官场险恶,爹是绝对不会轻易冒险去救一个与我非亲非故的死囚。”
曹民随曾青一同去了天牢,柳木说道“曹兄,想不到如今我落了难,还有你这个不算朋友的朋友来看我。”
曹民说道“当初若是没有柳兄帮我,我妹妹说不定早就被周大海拉去做妾侍或者卖到青楼了。柳兄当年借我的银子,不仅替我还了债,又让我有足够的盘缠进京赶考。若不是柳兄当年的慷慨相助,我曹民又岂能有今天呢。”
柳木笑道“别把我说的那么讲义气,我当初那么做也不过是为了教训一下周大海出一口气而已。倒是难为你了,为了这件案子四处奔走。”
曹民说道“不管怎么样,柳兄你都是我们曹家的大恩人,只可惜,柳兄的大恩大德曹民无以为报了。”
曾青说道“你二人别哭丧着脸,我爹可以救柳家免去死刑。”
曹民大喜,“丞相真的有办法?”
“听我爹的意思倒是能救柳家,只是……”
柳木笑道“曾丞相可是开出了什么条件?”
曾青为难的点了点头,“只是要委屈柳大哥入赘我们曾家……”
柳木说道“曾青,你是个好姑娘,可我不能因为一己之私就耽误了你的终身幸福。”
曹民说道“虽说入赘这种事有辱男人的尊严,可如今也不过是个权宜之计,若是能因此救了柳家几十条性命,那又有何不可呢。”
见柳木不同意,曹民又说道“柳兄,连我这种读死生都懂得变通之法,你又如何想不开此事呢。”
忽见柳木对面牢房的柳林跪在地上,哭道“大哥,求你了,我不想死啊,你就答应了吧。”
柳木面无表情的说道“婚姻大事,岂能儿戏……”
柳林哭道“大哥,我死了不要紧,可是你别忘了,现在爹也在天牢里啊。到时候不光是咱们兄弟两个要死,爹也要被斩首的。大哥,你就当是为了爹,答应了曾姑娘吧。”
曾青说道“柳大哥,我不会让你为难,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将你救出去的。”
第98章
行刑那日,一大早曾青将要赶去上朝的曾丞相在马车前拦了下来,央求说道“爹,今日午时柳家就要行刑了,你想办法救救柳木吧。”
“不用说了,柳木不答应入赘咱们曾家,我是绝对不会救他的。”
曾青说道“爹,柳木是女儿的救命恩人,咱们曾家岂能如此忘恩负义呢。”
曾丞相背过手去,说道“说我忘恩负义也好,趁人之危也罢,反正我是不会冒险去救一个外人。”
见曾丞相要上马车,曾青一把拉住对方,“爹,你要是不救柳木,女儿就……我就去劫法场!如果柳木今日命丧法场,那女儿也不活了!”
曾璞知道他这女儿是个说到做到的主儿,什么事一旦认定了,也就一条道跑到黑了。曾璞叹了口气,对车夫说道“快,先快些赶去国师府。”说完上了马车。
朝堂上,曹民说道“如今陛下初登大宝,近日又喜得龙子,此乃祥瑞之兆,实不应见血。所以微臣以为皇上应该大赦天下。一来让天下百姓感受新皇的皇恩浩荡,二来也是为皇上的子孙祈福。”
“朕初登大宝,自然也有大赦天下之意。只是父皇生前国师也曾到金陵看过柳家祖坟,那里的确有损我朝龙脉,而且国师也说过柳木确实如冯卿家所说,此人天生异相,有帝王之气。再说柳家又私藏前朝遗物,此谋反之举,不得不杀。”
国师站出来说道“启禀皇上,微臣近日夜观星象,又以罗盘占卜,我朝龙脉移位,那柳家祖坟已经对江山社稷再无半点影响。”
皇上紧张的问道“龙脉移位?作何解释?”
国师说道“皇上不必担心,此乃大吉之兆。如今柳家对朝廷可算是毫无威胁,那柳木虽说是天生异相,不过微臣算过,柳木的生辰八字并无帝王之命,所以皇上也不必担忧了,如今就算是放了柳家一干人等,也不会对朝廷有半点危害。而且小皇子八字与命格非同寻常,乃是天降福星。只是周岁之内见不得血光。尤其是柳家这样的满门抄斩,死者怨气太重,只怕会盖过小皇子与生俱来的福气。”国师为何会突然帮着柳家说好话,这些也不过是他信口开河的,若不是曾丞相一大早拦住了国师上朝的马车,又许下了十万两银子,国师也不会冒然替柳家求情的。
刑场上,柳家众人跪在地上等着午时行刑。柳老爷到底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人,如今到了刑场仍然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柳木面无表情的跪在地上,无意间朝人群里看了一眼,不禁一愣,竟然看到了何翼的身影。
只见二夫人大鼻涕甩得老长,哭道“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你们爷俩谋反,跟我这妇道人家有什么关系,还得我和我儿子也要跟着你们父子送死。”
再看柳林早就吓得瘫在了地上,其他下人也有不少早就吓得傻了眼,骂娘的也不在少数。
相比之下添油加醋和不三不四倒是淡定了许多。
柳木转过头对他们四人说道“你们四个,对不住了。不想竟害的你们要和我一起死在这儿了。”
“少爷,就是死,我们也认了。我们四个要是没有老爷和少爷,早就饿死街头了。”
加醋说道“这不是更好,黄泉路上还有个伴儿,咱们几个下去了照样跟着少爷掷骰子、推牌九,吃得好穿得好。”
“少……爷……我我我……不……”
柳木一笑,“你从来就没听你说过一句完整的话,不过这次,我想我应该知道你要说什么。”
添油没再说下去,只使劲的点了点头。
香芸走进刑场在柳木上路前喂她喝了最后一碗酒,香芸说道“曾姑娘说曾丞相已经答应救你了。”
柳木抬头看了眼太阳,都这个时候了,也不见有人来传旨,想必能活着出去的机会也不大了。柳木笑道“生死有命。倒是我死了之后你要照顾好自己,知道你过得好,我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香芸只是一笑,你若是死了,我又岂能独活。
正午将至,官兵将香芸送了出去,温思仁坐到监斩台上,盛气凌人的看着柳木,嘴角微微上翘,鼻间发出一声冷哼,“时辰已到……”不等温思仁说完,忽听一阵嘈杂,只见刑场外面乱成了一团,张福和夏铜骑着马冲进了刑场,看着架势定是劫法场了。
二人分别下马,夏铜一脚将柳木身后的刽子手踢翻在地,声如洪钟似的吼道“小子,不想死的就别多管闲事!否则老子要了你的命!”夏铜一把拽起柳木,“老大,快上马离开这儿!”
张福也跑去将柳老爷扶起,让对方上另一匹马逃走。
柳老爷说道“劫法场罪同谋反,你二人怎可如此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