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 黄胖子摸着杨长帆的拇指,用自己的拇指在左上轻轻一点。
十两起?
“这不行。”杨长帆当场就说了出来。
“别说,袖里听。”黄胖子正色望了望袖子,“我开完价了,你要觉得合适,就也触一下我开价的位置,咱们十两就算说定了。要是不接受,你就反过来开价,开几十两,就点我拇指的哪里。”
“原来如此……”杨长帆毫不犹豫,摸到了黄胖子拇指右中,即是“八”,意思是八十两往上。
黄胖子当真老练,没任何表情变化,重又握着杨长帆的手,又点了一次“一”的位置,同时口中说道:“事不过三,倘有一方连续三次报一个价,对方仍未同意,这次就算了,买卖不成仁义在。”
这话也明白,如果黄胖子连续三次铁了心开价十两起,杨长帆都不同意,大家就不用聊了。
“明了。”杨长帆不假思索,在“八”的位置,又点了一次。
这次黄胖子终于有些动容:“可以啊小子!”
“是哥哥指点的妙!”杨长帆笑道。
黄胖子仗着自己老江湖,不紧不慢,两次开价十两起,这实际上就是一种威胁,如果他再开十两,杨长帆就没了讨价还价的余地了,要么同意十两,要么放弃。这对还是新手的杨长帆来说非常被动,如果着急出货,或者沉不住气,很可能会大幅降低自己的底价,为保做成这单。
杨长帆心里的底价是20两,每个风铃在他这里成本顶天5文钱,但现在正是紧俏的时候,市场上再无二家,正是做大热生意的机缘,真的按照成本价走就太惨了,况且黄胖子绝对知道先前一只状元铃卖到了四钱五分,450文的事情,不过双方也都知道这个价位只是昙花一现,不确定因素太多,再者货品也不全是状元铃,因此杨长帆预判他每只能卖到二三钱,再流出利益空间,就算他一钱收铃保赚,这样下来400只,就是40两。
可黄胖子显然不是这么简单的货色,他瞥一眼便知成本几何,真要开价40两,估计他自己就找人做去了,又没什么特别的难处,现在找杨长帆,无非就是念个货源快捷,产出稳定,更重要的是,除了黄胖子还没人收风铃,这货虽然紧俏,但反应过来的还只有黄胖子,他要不买暂时还就没人买。
因此杨长帆心里底价定在了20两,相当于每只五分出货,他也有得赚,只是大头让给了黄胖子,当然,卖不出去的风险也是黄胖子承担的。之所以肯让这么多,另一个原因就是杨长帆自己不方便摆摊,昨天放榜处叫卖实际上不合规矩,至少该租个像样的摊位,杨长帆没这个资源也没这么精力,可黄胖子都有。
这尼玛就是贸易啊,杨长帆心下感叹,生产商与销售商之间的博弈。
黄胖子踌躇片刻,最终还是退让了一步,在杨长帆拇指左中一点,愿意出二十两往上了。
杨长帆也让了一步,表示七十两。
黄胖子不禁一笑:“弟弟,我念你是个新手,一笑而过,真跟初次见面的人谈生意,这么漫天要价,人家早甩袖子了。”
“哥哥,咱们按照之前的售价算,大头可都是你赚的。”
“行了行了。”黄胖子无奈道,“再跟你讲个规矩,要捧贬货品,话都说前面,袖里听金一开始,嘴上就不能说话了。”
“懂了,哥哥请。”
杨长帆稳稳当当,再次摸了个七。
黄胖子眉头一皱,在扬长帆拇指左下连点三下,同时解释道:“连点三下就是死价的意思,你若不从,便不听了。”
“我也可以开死价么?”
“可以,但我先出了,你就不能出了,只能从或不从。”
“这手够狠的啊。”杨长帆笑道,“哥哥你这就不讲究了,不告诉我这个规矩自己就出死价,早知道我也开死价了。”
“哈哈。”黄胖子一阵苦笑,“好,我让你一步,你出便是。”
杨长帆想了想,微微一笑,也在黄胖子拇指左下连点三下,自己也开了三十两的死价。
黄胖子一惊,随后晃着另一只手笑道:“弟弟你讲究,就你讲究!”
杨长帆大笑道:“哥哥教我规矩,我就当交个学费,还能真占哥哥便宜不成?不过咱们话说清楚,下次要来再单议,我这边进贝壳的本钱每天都在涨。”
“这个自然。”黄胖子美滋滋一笑,基本也达到了他想要的价位,“下面你伸食指,咱们来论到底三十几两。”
“原来如此,依次往后。”
杨长帆伸出食指,右下立刻被黄胖子连点三下,示意“九”,总共加起来就是三十九两,直接开了个顶家,还了杨长帆一个情。
“哥哥也讲究啊!”杨长帆瞪眼道。
“我哪能占后辈的便宜!”黄胖子紧跟着解释道,“我这会儿再抓你的手,意思是后面不要议了,成交,你若同意,就来反抓我的手,不同意便点我中指,示意再议‘钱’这一位。”
杨长帆立刻翻手抓了黄胖子一下。
二人相视一笑,各自抽手。
“看看货吧!”黄胖子一拍大腿起了身,“说白了弟弟,我这次也是在搏,这价钱,也就是看在杨公子的份上肯出。”
“愚弟也是看在哥哥面子上才肯卖。”
“好了好了!”黄胖子笑呵呵拍了拍杨长帆,“请吧。”
“请。”
二人边聊边走到堆积风铃的地方,黄胖子随手取了几支晃了晃,声音悦耳,没什么问题,这便商议了取货事宜。一般这种交易,在拉持之前,还要说清楚是“卖方包送”或是“买方自运”,根据路途、地段、货品的不同,运费也会相当影响价钱,这次黄胖子直接自己运了,下次仍需单聊。
黄胖子也是急着要货,当即没什么耽搁,很快料理完了所有事宜,二人这边来海边感谢正在观海的中间人。
似乎是发觉二人快到了,何永强望着大海突发骚情,声音洪亮:“吾心系远岸,奈何一海隔!”
“好绝句啊本茂兄!”杨长帆笑嘻嘻过去。
“可惜就半段,说全了就更好了!”黄胖子跟着捧臭脚。
“后半段,我还看不到。”何永强的表情依然很骚,“罢了,人生的无奈便是如此吧。”
“哦……人生的无奈……我试试接一下……”杨长帆何尝不知道何永强在聊什么破事儿,杨长帆就此望着对岸吟道,“苦海虽有崖,无船可渡我。”
“哎呦!”黄胖子闻言一愣,“有两下子啊杨公子!”
“不敢不敢,只敢衬托……只是做到了押韵!”
何永强却有些发呆,片刻后竟又接了一句:“吾愿成白鹤,振翅向彼阁!”
“哎呀哎呀,妙啊!”黄胖子也不管妙不妙,都得称赞一句,随后他又望向杨长帆,“杨公子还接得?”
“接!一定要接!”何永强挥臂做‘请’的手势,“你我和诗,怎能少了最后半句!”
“嗯……”杨长帆苦思一番,幽幽道,“羽化而登仙,难识人烟火。”
“呜……”黄胖子捂着胸口当真难受了一下子,“杨公子,非这么凄美不成。”
“不不,黄兄,是本茂兄始得凄凉,我收的也必然难过。”
“啊……”何永强同样一副黯然神伤的表情,但却十分享受其中,“长帆懂我啊,长帆懂我……”
“不懂,只是为了押韵。”!over